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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別野望 別奢望

  閱讀.二十多年前的事,要再查起來,根本難以找到線索。

  一方面,他在找自己生父的消息。而,一方面,他還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另一個父親簡疏庭。因此,簡疏庭來過兩趟,他都故意避出去了。

  他能怪簡疏庭嗎?這個父親曾經為他和母親提供了避難所,讓他們免受外人歧視的目光。但又沒能將這場婚姻進行到底,親生女兒的出現,更讓原本不牢靠的夫妻關系和父子關系迅速分崩離析。

  母親說,怪過,但很快就不怪了。她說,是她始終沒法將自己的愛情去回報他的愛情,所以,他太痛苦,以至于堅持不下去。她不能責怪這樣的一個男人。而簡墨桐,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如同她偏向自己的兒子,他也將簡墨桐當作他的精神支撐。這是人之常情。

  簡蒼梧現在很理解人之常情這四個字。因為,當他聽說自己的父親另有其人時,他一心一念,就想找到生父。不是說他已經對養父沒感情,而是想知道自己身世的那種渴望,蓋過了一切。

  他現在就算回H市,也并不代表放棄追查。他只是想念水青了,而且這幾天每次打電話過去,她都說不了幾句話就累得要睡覺,讓他有些擔心她。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水青告訴他,云天藍回到永春館了。那個漂亮不凡的男人,大概是唯一能讓他感到緊張的對手。雖然,水青能和他交往,云天藍還是推手,但他不敢感謝這個人。他對云天藍的感覺,更多是威脅和壓力。

  他這次回去,要把水青帶出來。只有她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安心去做所有的事。而他自信能給她的幸福,卻不是在兩人一直分離的狀態下,更不是云天藍一直出現在兩人之間的情況下。

  簡蒼梧從房間里走出來,見到舅舅白子東站在他房門口。

  “舅舅,我明天回得巧,自己正想去通知他和媽媽。

  白子東瞞了水青的事多久,就有心煩了多久。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只是沒辦法控制那種自私感,反而任之泛濫出來。他幾次都想對蒼梧說實話,但他也以為水青會告訴蒼梧一切,以這樣的理由拖延了一次又一次。

  這樣站在蒼梧的門口,剛剛決定要告訴蒼梧關于水青家里的事,卻聽到他要回H市,白子東勉強一笑,拍拍他的肩。其中的負疚感,終于大過自私心,耗盡全力,才讓自己說出支持蒼梧的話來。

  “去吧。再不回去,女朋友都不會認識你,你也不怕她跑了。”是了,如果蒼梧和水青訂婚結婚,他就能恢復正常了。“我要是你,她一畢業,就把她娶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簡蒼梧幫女友說話,“水青不會跑,她不是那種人。”一旦允諾,就會誠實面對并為之努力的人。

  “不過,舅舅你的建議我會盡快參考。這次回去,會把水青帶過來見見外公外婆。如果可以,最好在你的婚禮前,能先和水青訂婚,然后趕在新年結婚。”從交往開始,簡蒼梧就抱著以結婚為前提的信念。因為父親的反對,他越來越想結婚。而在他的身世成謎之后,這種信念更堅定。

  二十多年后他才知道,父親不是他的父親,妹妹不是他的妹妹,爺爺和姑姑都和他無血緣關系。就這些天,他的雙手捉不住曾經在生命里對他最重要的親人。親生的父親,他或許永遠也找不到,但他想捉緊水青的手,然后一直一直和她走下去。

  白子東笑容有些澀,他說不出祝福,但也知道事情如果能這樣發展,對大家都好。對他來說,身為蒼梧女友的韓水青,永遠就只是奢望。他可以掙扎,可以使用小伎倆,但不可以動真格,不可以用真力。他還沒忘記,有一場婚禮在等他。他還沒忘記,他姓白,和蒼梧是一家人,要同挑白家未來的大梁。他,不會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白子東再度壓抑了原本野望起的心思,看似回歸平靜。

  舅甥倆不再圍繞著水青,邊走邊聊起事業。

  一個傭人急匆匆跑上樓,呼聲連連,“東少,簡少,老爺叫你們趕緊去書房。”

  簡蒼梧立刻大步下樓。白子東因為腿的關系,走得要慢一點。兩人才到書房門口,就聽里面傳來一聲驚叫。

  那是白子南的聲音。

  簡蒼梧率先推門進去。

  等白子東走到門口時,看到蒼梧蹲在沙發前,姐姐白子南平躺在上面,閉緊雙眼,呼吸不穩,臉色蒼白。姐姐身邊有個外國男人,正焦慮得握著她的手,不時叫著名字。

  雖然兒時的記憶已經淡去,但當白子東看到這男人的一頭淡金發時,眼睛頓瞇。不知為何,他對這個發色有很熟悉的印象。

  “爸爸,姐姐怎么了?”他不去深想,轉頭問父親,又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坐在父親的對面。

  那個男人頭發銀白,顯然有了年紀,但眼眉和姐姐身邊的男人酷似。

  這兩個外國男人是誰?白子東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父親,發現向來沉穩的他,竟然神色驚疑,好像受到刺激了一樣,目光失去焦距,茫然然。

  “我是白子東,你們是——?”白子東的反應是迅速的,馬上以主人的姿態掌握現場。

  “剛聽你父親提到你。你好,我是勞倫.羅伊,那位是我兒子愛德華。”白發蒼蒼,依舊精神矍鑠,一看就知道是剛硬的老人。

  勞倫.羅伊?白子東就想到英國那家地位如同皇家銀行的集團。金陽和羅伊同為銀行機構,在業務上有很多往來。雖然如此,私下卻幾乎沒有交情。羅伊是個驕傲的貴族之家,來往的人不僅富有,在當地都是有頭有臉的權貴。像白家這種純商人,還攀不太上。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羅伊集團主席來我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來意我已經同你父親說過了,但他似乎有些震驚,我很能理解他知道此事的心情。我剛聽愛德華說起時,也有不真實的夢感。”老羅伊雖然在對白子東說話,但他的視線卻越過白子東,向后看去。一雙厲眼竟亮得不同尋常,很是激動。

  白子東哪能看不出來,順著老羅伊的視線,發現他在看蒼梧。而且,不僅老羅伊,還有那個中年老外,也盯著蒼梧,同樣激動的眼神。

  這兩個人是沖著蒼梧來的?而因為他們的出現,姐姐暈了,父親呆了。白子東在心里把事情理了一遍,面露出驚訝來。不會吧?難道?

  這時,白子南幽幽醒轉,見到兒子就在面前,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臂,張口剛想說話。眼角余光卻再留意到淡金發的男人,臉色白得透明,卻沒有暈,只是眼眶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這哭聲一起,她父親白長風回過神來,皺起一臉紋。

  簡蒼梧看看他,又看看他外公,再看到兩個陌生的外國人,搞不清什么意思。

  “你是蒼梧吧?”握著他手的這個淡金發男子聲音有些抖。

  蒼梧見他握手的動作,眉心一收。他并沒有問這人是誰,因為剛才舅舅和勞倫羅伊的對話,他聽得很清楚。

  “你今年二十四了吧?”這個叫愛德華.羅伊的男人問。

  簡蒼梧輕輕點了點頭。

  “聽說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愛德華雖然不喜歡接管家族事業,但他的音樂造詣卻很高,可以說有過天分,但被老羅伊堅決反對后,就放棄了音樂一途。可是,他把制作小提琴當作興趣發展,倒也成了一位出色的制琴師。

  不知道的,以為簡蒼梧的音樂天賦繼承自簡疏庭。其實,精確地說,他的天賦像極了他的親生父親。

  簡蒼梧再度點頭。他覺得這個中年男子的話有點多,出于禮貌,他保持著不親不疏的態度。

  “改天,我送一把好琴給你。”從沒盡過父親的責任,現在急切想要補償最好的給他。

  簡蒼梧完全不明白這人激動什么,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陌生人身上,看著母親就問,“媽,怎么暈了?我看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的好。”說著,就要起身去打電話。

  “兒子啊。”白子南拉住他,“我沒事,你聽我說。”

  她這輩子,沒想過再見到她曾經最愛的男人,也沒想過要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兒子。和上次她對簡疏庭說的那樣,她打算把秘密帶進棺材里去。可自從簡墨桐將一切都說穿后,真相起了連鎖反應,帶出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結果。

  就在剛才,父親說有客人找她。她進來一看,就見到了這么多年只在夢里出現的人。不知如何描繪那樣的心情,五味陳雜吧。不僅他,還有他的父親,雙雙前來,表明身份。她才知道,當初那個看著落魄的音樂學生,居然是羅伊財團主席的獨生子。

  她立刻聯想到愛德華的絕然離去,不由大怒,以為他是看不起她,所以從名字到家世,全捏造出來。

  愛德華跟她解釋,因為體質天生欠缺,不能像常人那樣健康生活,所以奢望相愛卻不敢相守,不得已才一個人回了英國。但他從此沒有娶妻,至今仍然獨身。誰知,偶然際遇,看到她和蒼梧的照片,就再也不能忍耐,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如果可能,希望能和她,還有兒子,一起生活。

  白子南又氣又驚又喜又悲,感情大起大落,就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她雖然沒有馬上相信愛德華的話,但看著這些日子蒼梧想要找出生父的堅持,就讓她決定至少不再隱瞞兒子。其他的,再說。

  “這人,是你親生父親。”她說完,緊張盯著蒼梧,生怕太突然,他會承受不住。

  黑海般的晶眸,剎那,斂去一切光。

  白子東的第一反應卻是,簡蒼梧得取消機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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