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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隔墻耳 起火耳

第260章隔墻耳起火耳  “回去吧,盛姨。你已經欠了肖叔和寶貝太多,怎能再用過去的情替現在的丈夫求意?你不覺得對他們很過分嗎?寶貝在懂事的年齡被自己的親媽那樣扔下,你沒想過,他們是怎么熬過來的?”水青沒有想著報復不報復的問題,事情畢竟過去久了,她只希望盛夏桃不要再次掀起另一場風波,傷害肖家的人。

  水青的幾句話,讓盛夏桃感到慚愧。她就是知道自己臉皮有多厚,所以才選了這么一個時間,以避開以前熟識的人。

  “我也是沒辦法。”米瑯在臺灣混不下去,如果連這里都失敗,她不敢去想以后。

  水青搖頭嘆氣,她該說盛夏桃對她的第二次婚姻至少還是忠實的嗎?但她和M建設現在立場相對,實在不能無視碧空的利益,濫施同情心。到這時,政府都參與進來,已經不是私下和解就能解決的了。

  盛夏桃往肖家的院子看了看,里面一片祥和寧靜。水青說得對,她欠他們太多。想到這兒,她黯然轉身,上了車。

  車子在清涼的天色中,分開空氣里的細密水露,留下淡淡車輪痕跡。

  水青在原地站著,突然沒了跑步的心情。

  啪嗒——側門開出一人寬,從里面走出肖申寶來。

  “小寶。”水青不知道他聽到多少,看到多少。

  “青姐申寶面帶微笑,和清晨東邊的天光一樣耀眼明亮。

  水青就以為他沒趕上剛才的一幕,心里安定下來,“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快考試了,早起看書。”肖申寶背在身后的手往水青面前一伸,那是牛津字典。

  “這是字典。”不是書。

  “背英文單詞。”肖申寶說得那個輕松。

  水青想,周林海背英文名著,肖申寶背英文字典,真是一個賽過一個,自己沒得比。

  “好,背字典。”不過,不能因為自己拼不過,就不表揚這種勤奮的行為,“小寶,你要是把字典放在枕頭下面墊著睡,連夢話都會用英文來說。”

  “枕頭太高,不好睡。”肖申寶質疑可行性,“可以放在枕頭旁邊試試。”多聰明,立刻改良。

  別瞧肖申寶說話很認真,其實以更扯的方式,讓水青扯不下去。

  “聽見了?”水青越想越覺得可能,要不然盛夏桃剛走,他就出來了?

  “她化妝有術,卻還是看得出皺紋很多。”不僅聽見,還看見,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歲月不饒人。”水青聽不出肖申寶的怨氣,他的評價客觀得很,不帶私人怨懟。

  肖申寶聳聳肩,“不過才三年多。”

  是的,才過去三年,卻像隔了三個世紀。事情剛發生時,水青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著以后再碰面,該如何狠狠讓盛夏桃后悔。然而,今天真看到盛夏桃的那刻,她只是很唏噓。命運讓盛夏桃自己送上來,甚至不用她動動手動動腳,結果將不由任何人控制。

  “你還恨她嗎?”水青問。

  “恨,所以不想見。”所以站在門背后,看自己的母親哀求,而無動于衷。

  “恨,也是因為愛。到底是母子連心,血緣難斷。”水青這么想著,就把心思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愛,只知道她現在凄楚,我幸災樂禍。”肖申寶冷然的話語里有多少無奈和傷痛,非親身經歷過的人,難以明白萬分之一。

  水青難以明白,但她能夠理解,“幸災樂禍也好,冷眼旁觀也罷,想怎么表現私心都可以,就是千萬別假裝大方,影響心理健康。”

  “我一定對自己誠實,不想再被青姐你用拳頭來教訓。”他還記得自己在失去媽叛逆期,水青用來挽救他的方式。

  “繼續背你的字典去。”水青腳下變了方向,要回家去。

  “不要告訴爸爸和貝貝,她來過。”肖申寶到了保護家人的年齡。

  “我不會說。”水青側過臉,云霞呈灰玫瑰流金色,太陽就要升起。“可是,你爸爸知道米太太的名字。而且,我猜米太太不會被我三言兩語就打發,一定會找你爸幫忙。見面,恐怕難免。”

  “至少瞞著貝貝。她愛哭又嬌氣,看到這位米太太不知道會不會氣昏過去。”學水青,用米太太代替媽媽這個稱呼。

  “貝貝并不見得軟弱。”水青倒覺得肖申貝比肖家兩個男丁想得開,和羽毛,還有自己曾聊起早年的往事,她挺坦然自在。“別忘了,那時貝貝比你更早接受現實。”

  “聽你這么說,好像我們逃不過見這場會面?”肖申寶不情愿。

  “何必要逃?見面也不代表一家團聚,把話說開,或許是件好事。肖申寶,如果有一天你能坦然走出那扇門,就是你真正放下心結,勇往直前,開創自己人生的時候。”水青指指他剛才躲在后面的側門。

  肖申寶垂下頭,“我無法原諒她。”

  “我說過,那就不要原諒。不原諒,不代表逃避。不原諒,就要去告訴她你的感受。不原諒,不要裝作不在乎不在意。小寶,問問你自己,現在的生活沒有她,難道不開心不幸福?”水青不想他的心結越纏越深,“你可以不原諒她,但必須去面對她。可以心痛,但不可以讓她影響你。”

  說完這些,她往自己家門口走去。

  身后,門開門關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輕起輕落。

  水青用鑰匙開了門,脫鞋,怕吵醒應該還在睡覺的父母,走路動作悄聲無息。剛要上樓,卻看見一抹明黃的燈光從老爸的書房里透出來。

  她明明記得出門時,樓下全黑的。

  握上樓梯扶欄的手重新放回身側,水青靜悄悄進入暗沉的走廊,靠近那抹燈源。隨著亮色漸濃,她聽到了說話聲。那兩個聲音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父母。

  原來他們已經起床。時間雖然早,但爸媽偶爾也會睡得淺。水青直笑自己神經過敏,準備再返回樓上去,卻因為老一句話,反而又往書房門前靠了靠。

  “放寬心。”姜如說。

  什么事要放寬心?水青耳朵豎直了。

  “身正不怕影斜。”韓宜農的這句話沒有安慰效果,更讓人心驚肉跳。

  “那你這幾天翻來覆去睡不好,還連累我。你看,天都沒亮透,再去躺會兒吧。”姜如假抱怨實關心。

  “咱們小聲點說話,別讓青青知道。”韓宜農聲音就低沉了下去。

  “她剛出門跑步去了,沒一個小時,回不來。你就算拍桌子大叫板,也沒人聽見。”姜如早聽見女兒下樓的動靜。

  “雖然我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說句實話,姜如,我這心里寒哪。”韓宜農聲量正常化后,聽著悲憤。

  水青心頭一凜,到底怎么回事?

  “老韓,既然咱們是清白的,就不怕調查。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一樣。老實了半輩子,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可是,再不舒服,也得配合組織部,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然,真太冤枉了。”姜如安慰丈夫道。

  組織部?只有關系到政府人員調動以及調查才會啟用的機構,為什么要老爸配合?水青眼睛骨碌碌轉,浮想聯翩,還都不是好事。

  “我說心寒,不是組織部調查我,而是我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年兢兢業業,雖然不是我喜歡的農務,也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居然一封匿名群眾來信,大家就對我疑神疑鬼起來。昨天開干部會議,局長剛說要堅決打擊以權謀私的行為,人人都看我。我當時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算了。我看,組織部的調查結果即使證實我清白,局里多數人,包括局長,都已經認定我以權謀私。你說,我怎么辦?”韓宜農心里很不好受。他做人一向嚴謹,沒想到飛來橫禍,冤枉的不得了。

  “你別太悲觀。組織部如果說你是無辜的,局里又怎么能說你不好?”說是這么說,但姜如和丈夫有一樣的擔心。人云亦云,更何況人事關系本來就很復雜。這些年,韓宜農做出了相當不錯的成績,眼紅的可不僅僅是同級干部。

  “算上今天上午將要進行的談話,就是這幾天來的第三次。我感覺調查升級了,心里煩得很,哪里還能睡得著?按程序,會查咱家的財產狀況。就怕——”韓宜農唉了兩聲,“就怕他們查萬伊和碧空,那事情可就真大了。”

  “我在萬伊的股份可是真金白銀家里買房的積蓄,他們能查出什么來?倒是青青那頭,女兒的創業資金怎么能這么多,我們都不清楚。說是股票,可我偷偷給她算過一筆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過億。”姜如在韓宜農被組織部調查開始,就有準備他們會查家里的儲蓄存款。

  “我相信我們女兒。她的錢絕對來路正當,經得起考驗。”韓宜農力挺女兒。

  水青卻笑不出來。

“我也相信青青啊。可是,你別忘了,他  們現在就是調查你是否利用工作便宜,向碧空提供城市規劃信息,因此碧空才做出購買南峪和十二櫸的決策,從中獲得巨大利潤。你想想,碧空買下南峪不久,地鐵就經過南峪,而沿江高速公路在十二櫸建立后不久也通過了建設決議。還有,碧空在青草巷買的地,這么巧,沒幾年,政府就打算賣給開發商,重新規劃。老韓,寫這封匿名信的人,不單沖著你,更像沖著青青去的。”姜如幾年經商經驗,讓她目光和思維都極為犀利。

  韓宜農聽妻子這么一說,大覺有理,皺起兩道濃眉。

  “還好,云老爺子說會幫忙。”這門干親認得真是福氣,姜如慶幸。

  夫妻倆此時不知道——

  隔墻有耳。

  而且,還是一雙起火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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