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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之樹 雞之蛋

  “同學,你真敢一個人出來。”皮膚黑,人又瘦小,外號猴黑的家伙朝水青噴口煙。

  水青眉眼不動,“對不起,我趕時間,請讓一讓。”

  高個大肥怪腔怪調說:“我們也趕時間,趕緊給路費,我們就能回家睡覺。”

  上次就是因為不搭理他們的勒索,騎車時,被他們撞到汽車道,害她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車子。為了閃避,從車上摔下來。他們見勢不妙,甩個狠話就溜了。

  水青左手繼續推車,右手伸進口袋,握住凍雞蛋。她錯了,對付這些小混混應該用臭雞蛋才對。

  第三人抓住了她的車把手,“讓你帶話給葉,他人呢?”

  這人在水青上的那所初中很出名,叫花樹。令他出名的不僅是大過小過,打架逃課,還有他的長相。據寶貝們說,他蟬聯了三年校草,無論差生優生,但凡女生,都會欽慕的對象。水青那時一心讀著圣賢書。校草?她連校長的樣子都不關心。

  既然腦海里突然想起當年的傳聞,她就多看了花樹兩眼。頭發留得挺長,像頹廢的搖滾樂手。眉似絕鋒,鷹眼如炬。鼻高而鉤,唇削而冷。好不好看,她不曉得,只覺得此人情薄。

  “你自己可以跟他說。”水青淡淡無痕。

  “聽說他去云上,是你的主意。”花樹聽葉陌離發過牢騷。

  “你認為可能嗎?我一不是他父母,二不是他親戚。我讓他去,他就去?”水青沒硬把車從花樹手里掙開,“八桿子打不著的鄰居。你鄰居叫你去云上,你去啊?”

  猴黑和大肥互看對方,露出困惑的表情,她好像說得有道理。花樹卻依舊冷著張臉,沒被她繞過去,遠比那兩個聰明。

  “遠親不如近鄰。”他只還水青一句話,何況他從葉那里聽過多少次韓水青這個名字,根本數不清。

  水青暗罵葉陌離沒腦袋,給自己找了這么大的麻煩。

  “放手。”話已經說到頭,水青不想浪費時間,他們又不能幫她扎馬步。

  她真得毫不懼怕,一絲一分都沒有。花樹發現這個女生始終直視著自己,眼神堅定,情緒冷靜。她的高傲,激起他體內的叛骨。好學生啊,不過披著張虛偽的皮而已。

  “既然如此,零花錢就你給吧。”花樹冷清的臉嬉皮起來,伸手要拿她的背包。

  水青把蛋用力扔了過去。

  花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時刻所發生的事。從小到大只有他打人鼻青臉腫,居然被一個女生砸青了鼻梁架子,而且兇器居然是一只蛋,一只掉到地上能發出像石頭敲地那種鏗鏘有力聲音的雞蛋。難怪能砸得他蹲下身體,雙手捂住鼻子,只疼得眼冒金星。

  聽見自行車往前,也聽見猴黑和大肥哇呀呀得追過去,但等他能看清前方的時候,那兩個家伙一頭一臉的白面,正原地跑步呢。

  這女生帶了些什么東西啊!花樹忍著疼,追上去。眼看就要抓住車子的后座,撲頭蓋臉來了一口袋,他這次有準備,閃身躲開,結果剛轉頭要繼續追,被迎面而來的另一口袋砸了正著。如果雞蛋夠硬,這口袋里又不知裝了什么,又冷又沉,打歪他的臉,引起頭昏腦脹。簡直快氣死,他還就不肯放過她了。腳下踉蹌,步子卻很大,終于捉住她的后車座。

  水青輕叫一聲,拿出最后的武器——辣椒油,也不看人,只管落潑一陣。

  花樹再次聽到猴黑和大肥的慘叫。甩甩頭,看到追上來的他們在他身邊,捂著眼睛,變成了無頭蒼蠅,而韓水青手里拿得是一瓶辣椒油。

  辣椒油!面粉!雞蛋!她當他們是鍋子嗎!

  他臉色如冰,雙目瞪紅,不敢相信三個男的,包括自己在內,居然被一個女的當成猴在耍。一氣之下,拳頭已經招呼出去。

  啪——在黑暗的空間里,爆開得是骨頭與骨頭的撞擊之音,之于明黃的燈下,揚起了囂塵!

  水青在花樹出拳的剎那,已經閉起眼睛,耳邊的撞擊聲卻并沒有發生在自己的感官之內。睜開雙眼,輕揚的短發,金黑的眸子,貴不可言的姿態,嘴角無懈可擊的漂亮弧度,云天藍的影像光耀無比。

  “打小女生,你也算男人?”云天藍將對著她的拳頭打回去。

  “你什么東西?”花樹即使覺得自己太沖動,面對一個強悍的對手,他卻不想退讓。

  “你的武器非常特別。”云天藍突然用英文對水青說,“本來想早點出手,誰知看你玩得很高興,我也不好意思打斷。真是開了眼界,堂堂的詠春弟子,暗器功夫那么杰出,查理私底下幫你加的餐?”

  “我才學了一個多月,能怎么樣?”諷刺她沒關系,能救她就行。爸爸常教,要記住別人的優點,忘記別人的缺點。她感激他,能從天而降,解救于危難。心里念念念,直到忘記他可惡的地方。

  “你們倆別以為說英文,我就聽不懂!”花樹看他們唧唧咕咕,心里頭火澆了油得狂燒,“中國人給我說中文!”賣國賊!

  “你看仔細,好好學學實戰。”依舊說英文,懶得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打架,他十二歲以后就沒輸過。

  “不好吧,打架很麻煩的,萬一招來警察——”水青骨子里還是個好孩子。

  “放心,絕對讓他們連叫警察的力氣也沒有。”云天藍鳳眼雙挑,“你站遠點,看著。”

  “別打臉。”她的最后要求。

  云天藍活動了下手腳關節,對花樹笑得很偽善,“我要不要給你的朋友手帕,擦擦眼睛,然后三個可以一起上。”別說他以大欺小。

  花樹也是驕傲的人,“我一人足夠打得你滿地滾。”

  兩人陡然貼近,又陡然分開。不同的是,出拳的是花樹,被甩飛出去的也是花樹。花樹沒明白怎么回事,但本來還在三米遠的云天藍,已經到了面前,伸出手,狀似拉人的樣子。花樹打開對方的手,自己站起來,往前走過云天藍幾步,突然回頭,提腳就揣云天藍的腿關節。

  云天藍腳弓起,一鉤一帶,把花樹的腿劈成一字形。身體滾過花樹的腿,又壓下他的背,將花樹整個人壓得無法動彈。

  “還打嗎?”只有蠻力的家伙,云天藍覺得自己高估了他,雙手撐地,翻出去,放開花樹。

  花樹沒回答,但拳頭打向云天藍的臉。云天藍一手包住他的拳頭順勢帶,另一手肘擊打到他的胸口,再用力捶中他的背脊。花樹再次趴地。因為這次云天藍用了五分力道,疼得花樹渾身發麻,試圖爬了幾次,竟然沒成功。

  “三十分鐘內,你起不來。”云天藍沒空和門外漢玩。

  “她是你的馬子嗎?”花樹喘著問。

  云天藍沒聽明白。馬子?馬的孩子?是不是在比喻她是他保護的對象?

  “算是吧!”他不懂裝懂一下,“以后要是在騷擾她,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記住,我絕不是說說而已。你要不信,只管再傷到她試試,我讓你下半輩子坐輪椅。”

  “那你得坐牢。”當他小孩子唬。

  “噢,我拿得是外交護照,不受這邊法律制約。”欺負笨小孩不懂。

  花樹一聽,這次真被唬住了。外交護照,很有權威的四個字。

  云天藍不再理他,到水青那邊說:“走了。”

  “等等。”水青差點忘了,從包包里拿出傻瓜相機,對三人中唯一面目清楚的花樹閃了下燈。

  “你干嘛?”花樹屈辱極了。

  “我會把你的照片發給我所有的親戚朋友,還有鄰居。以后,萬一我失蹤,被人暗算,謀殺,交通事故,受傷,你都會是警方第一嫌疑人。所以,勸你別再惹我,還有葉陌離。”水青也走了。

  男的不好惹,女的也不好惹,花樹這才發現自己是井底之蛙。這世界很大,并不是拼狠斗兇,就一定會贏。他突然理解為什么葉陌離寧可挨他們一頓海揍,也不敢不遵從這個女孩子的意思了。

  那對被燈光無限延伸的影子,光明之中,他們真耀眼。第一次,花樹認真考慮好好做人的可能性。如果是自己的話,走在那樣的康莊大道上,是否也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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