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春…
依舊是烏蘭江上,依舊是華蓋之下。
鳩摩羅滿臉黑線地看著我的肚子,壓抑地問:“這次又是誰的?”“寒煙的。”我說。
沉默,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怒然起身,甩手指我:“你母豬嗎!生完一個又一個!”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怒火沖上腦門:“我母豬?!如果我是母豬,你那一排算什么?!”我指向他船上浩浩蕩蕩的兩排孩子,他這匹種馬!而且,他的兒子們和他一樣,都昂頭挺胸,露出自己還沒肌肉的胸膛,跟他一個德性!
他不再說話,擰眉。又是一陣沉默。“娘”云兒從船艙里跑了出來,“小弟弟要喝奶了。”她的突然出現,立刻吸引了鳩摩羅兒子們的目光。我可愛的白雪公主,她有著一頭長長的,卷發。
我自豪的笑,瞧那些小子們,看著我寶貝女兒都目不轉睛了。
“對不起,我要去喂奶了。”我對黑臉鳩摩羅說,這一次,一不小心,在哺乳期就懷上了。
鳩摩羅只有選擇沉默。
他走時,說明年再也不來了,等我把孩子生完再說。
這一天,我們全家歡送,并大喊:歡迎明年再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寒煙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擔憂。我們大家不明白他在擔憂什么,因為已經生了兩胎的我,可以說對孩子已經駕輕就熟,而且,據經驗老道的老媽子們說,我再生連疼都不會疼了。
但是,我們都錯了,寒煙擔憂的,并不是我和孩子的安危。
那一天,寒煙在我床邊緊張不已,他讓雪銘陪在我的身邊,因為他無法對我說出安危和鼓勵的話語,當孩子的臍帶剪斷的那一刻,他匆匆從云清手中抱過,血污染上了雪白的衣衫。孩子張口呼吸,卻靜得出奇,那一刻,他的淚水滑落眼角,抱緊孩子痛苦而內疚得嗚嗚哭泣。
終于,我們明白他這十個月在擔憂什么,他在擔憂他的孩子與他一樣,是個啞巴。
就在他哭的時候,雪銘忽然從他懷中搶走孩子,寒煙大驚,下一刻,雪銘就在孩子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登時,向量的啼哭聲在那時響起,讓我們揪緊的心,瞬間放松。
寒煙破涕為笑,可是在看到孩子被掐紅的手臂時,又滿是心疼。
孩子的肉多嫩啊,被雪銘這一掐,恁是三個月都沒退。
后來,我們都問雪銘他怎么就知道那孩子會出聲?雪銘說,他對我有信心!這句話讓我感覺很怪,好像我是一個優質寶貝的生產期。
雪銘還說孩子出生不出聲的情況也有,除非他不喘氣,穩婆才會重重打他屁股。而寒煙的孩子出生時就已經喘氣,云清這才沒有打他。
但他堅信孩子會出聲,所以,才下了狠手。
他的手是狠,若是我,是絕對舍不得這樣掐我的孩子的。無論是云兒,還是若昕若林,我都不曾打罵過。即使雪銘和羽熙責罵他們,我都會立刻挺身而出。于是,序幕和羽熙常說我太寵孩子,太溺愛他們。
我不管,我還是用我的方式,去寵愛我的孩子們。都是我的肉,我不允許任何人打他們。
云兒很喜歡這個新寶寶,因為他是個弟弟。云兒總是羨慕若昕若林,她也想有個自己的弟弟,于是她向我們大家宣布,新弟弟歸她了。那副霸道的神情,像足了當初做女皇時的雪銘。
滿月的時候,寒煙給寶寶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柳宮麟。適逢若林若昕周歲抓鬮,大家擺出好多東西,就在我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看孩子抓鬮時,不知哪個混蛋把角先生和一本男愛的書遞了出來,立刻,若林一把抓住角先生,若昕拿了那本書,我們全囧了,看來羽熙和我,…算是…有接班人了…
“誰!誰拿出來的!”羽熙登時怒吼,別看他自己以前干的是人肉生意,而今,他卻極為正經,簡直與當初的他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所以一切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改變。
大家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劉瀾風站在角落里面無表情地偷偷指身邊一臉樂呵呵的艷無雙,羽熙立時沖上去,扁的卻是劉瀾風。劉瀾風見狀立刻閃人,羽熙緊跟其后,于是,大家呼啦啦圍觀,自從雪銘和羽熙都忙著照料孩子后,菊府很久沒有打架了。看得大家都非常哈皮,看得云兒和若昕若琳拍手哈哈笑。
又是一年春節…
云兒已經六歲,若昕若琳已經四歲,麟兒也已經兩歲,隨著一年又一年的過去,大家對寒玨的牽掛,也愈來愈深,不再是簡單的男女之愛,而是一種對親人的牽掛。
“娘,我們在等誰啊?”云兒和若昕若琳好奇的看我,而尚不更事地麟兒在寒煙懷中去抓空中的飄雪。
我摸了摸他們三個的頭,溫柔地答:”我們再等一位叔叔。”
云兒低頭想了想,再問”又是一個爹爹嗎?”
一時間,我有些尷尬。
雪銘上前輕拍我的肩膀:”走吧,今年他不會來了。”
大家悵然轉身,在即將入府時,一聲輕輕的”叔叔”從寒煙的肩膀上的麟兒口中而來,我們驚訝地看向麟兒,他胖嘟嘟的小指頭,正指向我們身后的白雪之中:”叔叔…”
我們立時轉身,只見白茫茫的天地中,隱隱走來一個身影,他朝我們走來,漸漸走出了星星點點的白雪。他頭戴斗笠,身穿有些簡陋的僧袍。一身行腳僧的裝扮讓我們欣喜,又讓我們心憂,因為,只有他一人。
僧人走到我們的身邊,拿下了斗笠,抬臉朝我微笑,我驚喜而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雙手,久久無法言語。
“明心大師。”大家欣喜上前,將明心圍繞,他環大家,又看看我的兒女,笑容中帶出了對歲月如梭,人事變換的感慨。
我哽咽良久,才鼓起勇氣問:”他呢?”
明心的神情帶出了遺憾和抱歉,我放開他的手,垂眸,終究不愿回來嗎?
“我把他送回來了。”忽然,明心說。他的話語,讓我們所有人都是一驚。疑惑地看著他。他慢慢解下行囊,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壇子,登時,我心顫不已。
“明心大師,這是”大家驚問,而我已經耳鳴陣陣。
明心將壇子放到我面前:“師妹…”
“呵…”我顫抖地笑,“明心,大過年的,別開這種玩笑。”
明心靜靜地沉默片刻,卻是揚起溫和的笑臉:“明鏡,她不是因你而死,他已經放下心結,只是多年的頭疾無藥可醫。他走時請我將他送回你的身邊,與你相伴到老。明鏡,他非塵世之人,最終,他將離塵世而去,他,只是回家了。”
閉眸落淚,哽咽難語:“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安詳而睡,平靜含笑。只是遺憾未能走回你的身邊,略帶遺憾。”
大家都不再說話。菊府的門口陷入寂靜,靜得可以聽見學墜地面的“沙沙”聲。
“三皇兄走了…三皇兄回去了…”忽然間,劉瀾風像中邪一般自語,他走到明心身邊,撫上他手中的壇子,微笑,“三皇兄…別來拉我們回去啊…我們還沒玩夠啊…”
劉瀾風的神神叨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大家并未去在意他的話,倒是劉瀾風,對他點頭微笑。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雙手不再顫抖,輕輕地,結果明心手中的壇子,壇子上,竟是帶著淡淡的,屬于寒玨特有的體香,緊緊地將他抱在胸口:“寒玨,歡迎回家…”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當年隨行走大師行走時,便已經看盡。本以為自己可以看淡生死,卻沒想到在經歷之時,還是心痛難當。
這一晚,我一直陪在寒玨的身邊,為他打掃他之前住過的院子,每一年,我都會在這個院子種上一株梅花,到今日,已經是六株梅花。
將他的骨灰壇放在正對窗口的位置,寒玨這里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梅花,紅梅開得很艷,白梅非常清麗,黃梅像是清晨的晨光,綠梅如同最清澈的翡翠。
寒玨,我們一起,看梅…瀟瀟印梅花紛飛之間,我恍然感覺到寒玨站在了我的身后,輕輕地i,將我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