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當肖靜站立在院中之時,幾條黑影從房上跳落,在我大堂門口站成兩排,兩排人的末端,就是身在黑暗中的肖靜。
一個女侍衛進入大堂,一看,認識,正是那個金校尉。她朝我一禮:“請大人整理行裝上路。”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是肖靜的心腹。肖靜派自己的心腹監視我,也算是看得起我了。
“是不是什么都能帶走啊”羽熙懶洋洋地問。
金校尉看向了我:“除了女兒國的公文,其他細軟都可以帶走。”
心知她這句話是特地對我說的。我起身離座,與此同時,兩個女人也就尾隨而來。出門時,身后傳來一聲羽熙的呼哨:“咻”
登時,門口的侍衛都陷入警戒,紛紛將手牢牢握在劍柄上。我忍不住輕笑,真是一群驚弓之鳥。
肖靜立時向我投來凜冽的目光,仿佛在警告我:不準耍花樣!
我輕笑搖頭,若不是我現在有了孩子,其能讓你如此威脅于我?
就在她們緊張地要拔劍之時,從門左側的小徑上,悠悠傳來了“得得得”聲,漸漸地,阿騷那油亮亮的身體走出了黑暗。
阿騷乃是一代奇驢,完全有其主人泰山壓頂依舊騷的風范。若是別的驢子看見院子里手握兵器的生人,早就嚇跑了。
只見它瞇著那雙桃花笑眼,晃著大屁股經過即使受過嚴格訓練的,此刻也目瞪口呆的侍衛面前,然后穩穩地站在大堂門前。
“阿騷,去收拾包袱,我們又要搬家啦”羽熙的話讓在場所有肖靜的人都陷入更深的怔愣。
“昂”阿騷應了一聲,又在眾人,包括肖靜的驚訝的視線中悠然離去。
見識到了吧,肖靜,別以為你調查我們,監視我們,就了解我們,即使你住在我的菊府,與我們朝夕相對,你依然無法知道菊府里每一個人的真正實力。
再次回到前院,院子里已經站著馱著羽熙和行李的阿騷,羽熙懷里抱著秋秋,阿騷旁邊站著小黑。而小白成了雪銘的坐騎,已經隨他入京。小黑的身下是一堆雞鴨鵝兔貓,都是無雙的伙伴,動物們都靜靜地侯在那里,讓肖靜等人驚奇不已。
本因人去樓空的悲傷卻因此而平添一分幽默,我菊秋苒走人帶的不是什么行李,而是一堆牲口,生死攸關之時,還能那么喜感。上前,抱走羽熙懷里的秋秋,看向肖靜:“這是寒煙的狗,我一走就沒人照顧它,麻煩你帶給寒煙。”
肖靜看著秋秋,秋秋有些害怕地將小腦袋鉆入我的懷中,只露出它那個圓滾滾的小屁股,它這一本能的舉動竟是讓一直被殺氣包裹的肖靜,也露出一絲喜愛。一旁的金校尉要上前卻被肖靜攔住。
她親自上前,來抱秋秋,哪知秋秋的爪子死死勾住了我的衣衫,肖靜面色一沉,我立刻對秋秋說:“秋秋乖,這位姐姐帶你去找寒煙。”
秋秋抬起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里是閃閃的淚光:“嗚”它還是不愿松開爪子,我摸了摸它的頭,“乖,保護好寒煙,別讓別的女人…”瞥了一眼肖靜,她眸光一閃,我再次看著秋秋,“甚至是女皇靠近他,等著我回來接你們。”
“哼。”又是一聲輕蔑,譏諷的,不屑的冷哼。
“汪!”秋秋高喝一聲,松開了爪子,肖靜將它抱入懷中。
我再次轉身對著無雙的小伙伴們:“你們就呆在菊府,無雙會回來接你們的。”雞鴨鵝兔貓看了看彼此,紛紛退散,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人,請。”金校尉頗有禮貌地請我離開,牽起小黑,背著簡單的行囊與羽熙再次一同上路。
當經過肖靜身邊時,她忽然揚起了手:“慢,應該還有一個。”
“誰?”
“就是昨天來你家的那個少年,本王未曾見他離開。”她深沉的視線不放過周圍的任何動靜。
我笑了笑:“原來是他,早跑啦。就在你來的時候,我讓他從后門跑了。”
“什么?”肖靜立時看向她的親信們,她們露出畏懼和心虛的神情,低頭不敢承認自己的失職。
肖靜掃視一圈后,怒道:“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看不住!”
先有我遣散了小伍小容,清清楚楚,艷無雙和洛云清,所以肖靜對我的解釋并未懷疑,她拂袖轉身,金校尉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侍衛將我和羽熙夾在了中間。
“吱呀”,菊府的大門在我的面前緩緩打開,外面已經是無人的深夜。第一次,是別人將我家的門打開,又是別人,將我送出了我家的大門。心里很沉,就像被萬斤巨石般壓著喘不上氣。
萬分艱難地跨出了自家大門,轉身凝望門楣上還是雪銘題字的牌匾:菊府。心里酸酸的,忽然之間,一種強烈的信念涌上心頭,就是:我,菊秋苒,一定會回來,即使不擇手段!
“看什么很快就會回來的”阿騷馱著羽熙出了門,他悠悠然地叼著煙桿,唇角勾著為莫如深的笑。
“恩,很快。”一下子,我也充滿了信心。
“哼。”又是一聲輕蔑的,嘲諷的,不屑的笑。輕笑搖頭,在肖靜的心里,我回女兒國搶回雪銘和寒煙就是那么不可能的事嗎?
門外,就是一輛馬車,我們被“請”上了馬車,肖靜與我們相對而坐,她的懷里抱著秋秋,陰暗的馬車里看不清我們彼此的臉,只有羽熙煙桿里的火星,在這一片黑暗中忽明忽暗,時不時地照出了肖靜深沉的笑臉。
“你不會燒了菊府吧。”在馬車啟動時,我問。
星火一閃,肖靜摸著秋秋說道:“你說呢?”慢條斯理的語氣顯示出她的已經不錯的心情。
“不會。”
“是不會。你現在懷了雪銘的骨肉,燒死你,他會傷心欲絕,至愛與孩子都死了,他說不定會尋短見。”
星火又是一閃,肖靜托起秋秋正逗它,秋秋懶洋洋地撇開腦袋,露出無辜而又無聊的神情。
聽肖靜說不燒菊府,我就安心許多:“那你打算怎么做?”
黑暗中傳來肖靜如同閑談一般的話語:“女皇選夫,雪銘和寒煙一時半會走不了。”
“你想拖時間?”
“不止拖,還要讓雪銘寒煙他們漸漸對你死心。他們會知道你跟那個劉寒玨前往天丅朝,他們會看到你的信,說你的寒玨記憶已經恢復,你想在天丅朝多留些日子,最后,你就永遠留在天丅朝…”星火一閃,帶出了肖靜唇角勾著笑的臉,“再也不回女兒國。”
“你!你找人模仿我的字跡!”
“不錯。”
不再說話,找人模仿我的字跡太簡單了,每周我上呈的公文和折子就有無數。若不是找劉瀾風送信,我相信肖靜完全有那個能力隔離雪銘和寒煙與外界的聯系,并且隔離地讓人不會察覺。
馬車漸漸停下,出來時竟是到了碼頭,一艘船在岸邊輕輕搖曳,上面站有衛兵,又是肖靜的人。
再次被人“請”上船,走到甲板口我停了下來,轉身,肖靜落眸看我,眸中已經是一派舒爽。
“如果我不是孕婦,你會殺我嗎?”我問。
她勾起一笑:“當然。我原以為你真是個人才,沒想到你不過是攀龍附鳳的寄生蟲,殺只蟲子,我沒什么可心疼的。只不過你這只蟲子還有點小聰明,知道不連累無辜的人。”
心中竟有些哭笑不得,原來肖靜以為我連年升官都是靠了雪銘,包括那些政績,也都是雪銘的功勞?
好,很好。
點點頭,轉身上船,肖靜,你的失敗從這一刻就已經注定,因為你犯了兵家大忌: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