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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下人如同螻蟻隨意捏踩

  二姑奶奶滿臉憤恨,咬牙切齒地道:“那個殺千刀的,我這一輩子就這么一雙兒女,他毀了我們漣姐的閨譽,若是漣姐兒找不到好婆家,老娘死都不會放了他。”

  賀大娘跟著二姑奶奶噓吁半晌,突地問道:“你和你母親說過了沒?”

  二姑奶奶咬了咬下唇,低低地道:“還沒有,”她抬眼看向賀大娘,滿面凄苦:“您也知道,我母親那個脾氣,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若是叫她知道了漣姐兒她父親的所作所為,怕是直接把我轟趕出去,當年,映紅…”

  賀大娘手一揮,阻止二姑奶奶再說下去:“還提這陳年舊事做什么?!”

  二姑奶奶也就不再言語,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只是二姑奶奶畢竟是賀大娘一手帶大,情分自然與旁人不同,賀大娘忍不住又問道:“那你現在可有計較了?”

  二姑奶奶握住了賀大娘雙手,懇切地道:“還請嬤嬤助我一臂之力,那奶娘我已經帶來了,現在后面叫人看管起來,求大娘尋個妥當點的牙婆把她遠遠發配了吧。”

  賀大娘點了點頭,贊道:“你如此行事倒是妥當,就交給老婆子去處理了,定然給你辦的滴水不漏。”

  二姑奶奶放了心,又與賀大娘閑話了半晌,說了些嫁為人婦的生活,上有公婆,下有姑嫂,其中辛苦言語難以道出萬一。

  相公又是個不省心的,如今二姑奶奶只盼望這一雙兒女快快長大成人,她也就沒什么掛心的了。

  說來說去,又說到漣姐兒身上,二姑奶奶一臉愁容:“先前怕伺候的丫鬟婆子太多,給漣姐兒慣出一身嬌氣,她房里自幼就只放了一個大丫鬟和奶娘,那大丫鬟年紀也大了,該放出去嫁人了,漣姐兒房里怎么都得添人了,我瞧來瞧去,身邊竟沒個適合的。”

  賀大娘心中一動,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她腦海里閃過,勤勞,肯干,不是個嚼舌根的,人又實誠,多好的丫鬟人選。

  略一猶豫,賀大娘安撫二姑奶奶道:“我手邊有個小丫鬟,長的差了點,人是極好的,聰明懂事,手腳又勤快,還有點膽小,不是個惹事的。”

  二姑奶奶一聽,單憑長的差這一點就千肯萬肯了,后面的反倒都成了陪襯。

  兩個人就說好了,等賀大娘把那奶娘處理了,就把小丫鬟送過來,左右身契也在李府手上,跟大太太說上一聲就是。

  賀大娘回去后,見天色暗了下來,就換了身外出的衣服,深藍色的夾襖,頭發上蒙了同色的布巾,又從灶上拎了一壺杏花釀,到街上尋她的結拜姐妹去了。

  陳牙婆做了李府那一單大買賣,最近手里寬綽不少,李府過年雙薪,連帶著她這個抽傭的也跟著沾了光。

  家里過年置辦了一只豬,又買了不少雞鴨魚肉,把幾個徒弟歡喜的不行,直嚷嚷要在師傅家過年。

  陳牙婆喜笑顏開的應了,今兒個眼見到了年關,就叫幾個徒弟把豬拽出來殺了,她兩手抄在袖子里,在一旁看著,那豬似乎知道壽命將近,叫喚的凄厲無比,陳牙婆卻一臉高興,連道:“叫喚的好,叫喚的好,這下左鄰右舍都知道咱們家殺豬了。”

  幾個徒弟平日里何曾干過這等伙計,刀磨的雪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敢動手,陳牙婆正要惱了,就聞得外面有人叫門:“大妹子在家嗎?”

  陳牙婆一愣,聽聲音似乎是自己那老姐姐,只是這么晚了,她登門做什么?心中起疑,腳下可不慢,李府的生意全靠這老姐姐牽線搭橋來著。

  一開門,賀大娘提起酒壺晃了晃,笑道:“咱們老姐倆來好好喝上一盅。”

  陳牙婆趕緊伸手把酒壺接了過來,賠笑道:“老姐姐要來喝酒,自管來就是,何必還自己帶了酒,羞煞妹子了。"

  賀大娘啐了她一口,罵道:“你家里的酒也喝的?那就是兌了水的馬尿!”

  陳牙婆訕笑兩聲,忙把賀大娘讓進了院子,賀大娘一看,樂了,陳牙婆的幾個徒弟死死壓住一只肥豬的四蹄,最小的徒弟手提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兩條麻桿樣的細腿打著顫。

  賀大娘哈哈大笑兩聲,兩步上前,一把就從陳牙婆最小的徒弟手里把刀搶了過來,喝道:“按住了。”

  那豬也似乎知道來了瘟神,竟然不再叫喚,一雙眼睛可憐兮兮的盯著賀大娘,嘩嘩的落出一泡珠淚,賀大娘左手按住豬頭,罵道:“你個畜生,馬上要重新投胎做人了,還哭什么,快快安心受死,早點解脫,若是又排個畜生道,豈非后悔一世?!”

  話罷,手起刀落,干凈利索的一把插進豬的脖子中,直沒至柄,候了片刻,賀大娘把手里刀又轉了一圈,豬抽搐了一下,驟然停止了掙扎,豬尾巴軟軟的垂了下來。

  陳牙婆撫住一顆砰砰亂跳的心肝,面色有些蒼白,方才只怪徒弟心慈手軟,真見了殺豬的才覺的膽寒。她靜立片刻,待心緒穩了些,上前拽住賀大娘的袖子道:“走走,咱們老姐妹去喝上一盅,這里叫他們打掃就是。”

  賀大娘點點頭,喚過陳牙婆的小徒弟,叫他等一炷香后把刀抽出來放血,叮囑他豬血一定要放盡,不然豬肉酸硬,不好吃。

  陳牙婆的小徒弟嚇得腿腳都軟了,勉強應了,陳牙婆又叫他等下切塊肥膘多的煮熟了端上來。

  陳牙婆的青瓦房看著氣派,分下去還得兩個徒弟擠一間,她自己也不過落的一間房罷了,余的都用來盛放買賣的人口了。

  陳牙婆領著賀大娘進了自己屋子,讓賀大娘脫鞋上了炕,從炕桌上拿起兩個茶盅,用茶水涮了下,把茶水直接往地上一潑,才用賀大娘帶來的酒壺倒了兩杯酒出來。

  賀大娘帶來的果然是好酒,一杯下肚,就有股子熱氣升騰起來,燒的人全身發燙。

  陳牙婆抿著酒杯,小口小口的喝著,賀大娘半天一口,一喝就是半盅,直喝了半壺酒下去,賀大娘才道:“大妹子,老姐姐厚著臉皮求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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