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公主說到這里,突然眼眸一轉“不過在我們講故事之湔,得先把這里的事處理了。”抬頭瞪向老神醫“怎么說?”
老神醫笑笑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我現在已經不再是蘇家的大當家,這事不該我說了算。
”話落,見老公主臉一冷,忙道:“不是有了了嗎?”
老公主這才不說什么,一拍了了的小屁股,不理會了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道:“孩子,該怎么就怎么,本宮給你撐著,這些沒臉沒皮的老東西,敢蹬鼻子上眼,我就錄了他們的皮。”
無憂“撲哧,一笑,見開心離老公主遠遠地挨著門口,更忍俊不禁,被惜了了一瞪,忙強忍了笑,慢慢蹭到開心身邊,這家伙滑得象魚,跟著他總是不錯。
惜了了僵著身子,慢慢移目老神醫,后者卻象什么事也沒有一般,端了桌上茶壺斟了杯茶,討好地送到老公主面前“喝口茶,解解渴。”老公主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再看地上跪著的二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哪里笑得出來,驀然想到蘇家大院外祖父的一幅畫像,雖然與面前這位一臉嘻皮討好老公主的老人大不相同,但隱約卻也有些相似,一些過去從來不敢想的念頭飛過,心定了下來,不看蘇采,道:“蘇采目無尊長,且不知改過,送往絕鋒洞面壁三年,三年后,再不知悔改,逐出蘇家。”
絕鋒洞是蘇家懲罰犯了大錯的子弟的地方,絕鋒頂長年冰風夾著冰碎綿綿不斷,氣候十分惡劣,只得絕鋒洞那一小塊地方能避避風雪,條件極為艱苦,而且如果有人在山頂受罰,蘇家一個月只能送一次基本的食物上山,在那地方生存下來,一個月都苦不堪言,何況三年。
蘇蓮猛地抬頭,驚看向惜了了,見他神色決絕,知道已經不可以更改,哆嗦著唇“是蘇蓮教導無方,愿與妹妹同往絕鋒洞。”
惜了了淡道:“也好。”
蘇旺倒抽了。冷氣,卻將頭埋得更低,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蘇采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青著臉怒道:“憑什么為了那狐貍精,要我去那鬼地方…”
蘇蓮又急又氣,一巴掌委重摑到她臉上“住嘴。”
惜了了面不改色,冷道:“既然不服,現在逐出蘇家也可,蘇其夫婦教出這等女兒,實在是本事,絕鋒洞三年面壁,就由他們夫婦前往,好好反省。”
蘇蓮面無血色,跪了下去“大當家息怒,我爹娘遠在關外,將妹妹交給蘇蓮管教,全是蘇蓮管教無方,跟爹娘無關。絕鋒洞,別說三年,就十年,我也是該的只求大當家的別逐蘇采出蘇家,也別召我爹娘回來。”
她說完,又拉蘇采“還不快給大當家的賠罪。”
蘇采杵著不動,蘇蓮一臉絕望,撥出腰刀“那也不用等爹娘回來,我先殺了你,再去絕鋒洞領罪。”說完當真向蘇采頸間砍去。
無憂在一旁看著,這一刀,又狠又準,只要碰上,蘇采絕對一刀了結,并非做戲,腕間短刀飛出,彈開蘇蓮砍出的腰刀“弄臟了我的屋子,可不好。”
蘇采到了這時候,才嚇得傻了,連哭都不敢,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如果被逐出蘇家,定會被家中長者視為不恥,爹娘絕不容她再活在世上,現在如果被逐,姐姐不殺她,爹娘回來也要殺她,她死了倒也罷了,爹娘姐姐還得前往絕鋒洞受苦,就算三年以后,他們下了山,在族中也再臉面,也就是說爹娘在蘇家這么多年打拼來的地位也因此毀去。
直到生死一線,才醒悟自己的任性差點造成了什么后果,跪在地上爍爍發抖,哪里還有剛才的囂張。
無憂偷偷檸了開心一下,在他背后寫字道:“1小狐貍好兇。”
開心忍笑,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兇,怎么當家?跟我們這些閑云野鶴自是不同。”
無憂想想也是,開始心疼小狐貍,小小年紀卻要背負著這么大的家族。
耳邊輕癢,開心可惡的戲笑傳來“心疼了?”
無憂點頭。
開心不以為然“你不如心疼心疼我。”
無憂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最會鉆空子,最不要臉的人就是他,這樣的人還用得著人家心疼?
開心看著她此番神情,挑眉笑了,這才是他所知所識的無憂。
惜了了眼角掛著斗嘴的開心和無憂二人,有些納悶,他在這里處理事務,那二人卻悠閑自在得緊。
不想再拖下去,對蘇旺道:“這件事,我不想再多追究,你與家中長老們各自去好好想想,這樣的事,我不想再看見。”
蘇旺暗松了口氣“謝大當家的。
惜了了又看無憂和開心“你們下去吧,回蘇家后,你親自送蘇蓮姐妹上絕鋒頂。”
“是。”蘇旺應了,又看向老神醫和祥云公主,磕了個頭,才起身出去。
蘇蓮拉了軟得站不住的蘇采給惜了了磕了個頭,跟著蘇旺離去。
屋里頓時靜了下來。
老公主一改方才的冷臉,笑著朝無憂和開心招了招手“孩子們,都過來坐下吧,了了給你外祖父、外祖母來壺好茶。”
惜了了大眼里淚光閃過,濕了厚密的長睫“皇奶奶,您真是我的外祖母?”
老公主揚了揚眉稍“趕緊去給我沖壺好茶來,我慢慢跟你說。”
惜了了一抹眼角,一溜煙地去了。
片刻后,茶霧繚繞,香氣襲人中,封印已久的往事娓娓展開。
很久以前,老公主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仙胎記憶未開,認識了年輕時的老神醫。
老神仙本是天上的命宿金星,最近太多違逆天命,逆天之事發生,查來查去,始源竟是天君眾子不尊照天規,共同出現在一片土地上讓凡塵民不聊生,戰神前世射傷天君八子而起,脈脈查下來,涉及的不僅是天地之間,還有冥魔二界,令他心驚不己。
順著線頭,查到凡間,卻遇上逆著天,就著仙胎,做了個凡胎下凡等候小天女的祥云,他故意接近她。
以她為線索查探下去,阻止他們一干人再逆天而行,不料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卻執著地等候著什么,對著這樣的純真熱情的她,向來鐵面無私的他,竟動了一回情,他成了她的駙馬。
不愛朝中事的她,以為自己嫁的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百姓,留下一封信,便與夫君去了民間。
到了民間,才知道他竟是蘇家的大當家,不過這些對沉浸在幸福中的她而言,沒有任何關系,與他成親后,第二年便產下一女,那女嬰便是了了的母親。
產女加上沾上他的仙氣,封存的仙胎記憶被解開,知道了他是誰。
到了這時候,他也再瞞不下奔,與她攤牌,讓她放棄返回天上,不可再做逆天之事。
她與他難達共識,怒到極點,也傷心到極點,憤然而去,回宮后宣稱,她的駙馬殤那年她十七,往后她再不曾嫁過人。
而他下凡并非經歷人生,有太多的事要做,不能將一世耗在蘇家,直到一日,見東方有明星升起,知道世間風云將變,才設計詐死,離開蘇家,更換身份,做他該做的事。
后來看得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理解自己的妻子,和冥王一起去尋找解封之法失望而歸,卻得到消息妻子命懸一線。
他再無顧忌地尋到妻子,如果不是寧墨的藥物保著,她早已經魂飛魄散,那一剎,他明白過來,世間最重要的不是是非,而是情,那飄渺而一旦碰上,但再難脫身出來的東西。
再說他們的逆天之行本是無奈,不過是被披著正義的面紗的邪惡逼迫,誰是誰非,再不是他曾經的所想,他救活妻子,得到妻子的原諒。
夫妻二人攜手返回蘇家,得知蘇了了和無憂的下落,便趕了過來,正好遇上今天的這擔事。
惜了了自小隨母親長大,母親又因父親之事,性子偏激,從來不讓他親近,這時突然間得知自己還有兩個嫡親的親人活在世上,胸膛中如風嘯翻飛,然從小養成的性子,不管心里如何能以平靜,表面上卻沉靜沒有多少反應,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握著個茶杯一動不動。
老公主知道惜了了的過去,看他如此,更加心疼,恨不得把他抱進懷里好好地疼,但知道他性格偏激,不敢亂動,眼里卻滾著淚,急巴巴地盼著,盼他喚自己一聲外祖母。
無憂在一邊看不過去,蹭過來,挨著惜了了坐下,扯了扯他闊大的衣袖“你有了兩個老不死的外公外婆,不開心么?”雖然老公主和老神醫這一世的凡胎會老會死,但仙魂脫了凡胎回到仙家宿體,卻是可以活上許許多多萬年,和不死沒多少區別。
但“老不死,三個字從口中出來,卻是別樣味道,老公主垮了臉重咳一聲,無憂也回過味來,但老公主是她的撫養媽媽,待她如己出,從小沒把她寵上天,無憂哪能怕她,撅著嘴,小聲嘀咕“你上輩子都七萬歲,我這話也沒說錯。”
小狐貍終于憋不住,扯了扯無憂,抗議道:“你怎么這么說我外祖父和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