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暗松了口氣。
想來是千千見自己沒回,告知了不凡,不凡向姨娘推薦的安大夫。
姨娘傳召的真是時候,起碼峻衍兄弟暫時不敢對安大夫不利。
向窗里望去,果然見峻衍垮下了臉。
峻熙神色反倒沒什么變化,看不出他是做何想法。
安大夫望著小姑娘走遠,只得重新回到屋中,“老婆子年紀大了,經不得累。如果太子和官爺沒什么事,老婆子想休息了。”
有了王府召見這個護身符,安大夫也吃了一顆定心丸。
峻衍聽著,頓時怒氣沖天,“你一個賤民…”
峻熙按他按住,“安大夫請自便。”
安大夫行過禮,去了里間。
峻熙朝左右使了個眼色,“盯緊了。”
踱到窗邊,驚起幾只在院子里覓食的飛鳥。
窗外小院,被月光撒了一層淡淡的銀灰,更顯得寥寂。
峻衍百無聊賴,有些坐不住,“二弟,我看這次,你是失算了,銀狐根本不會來。”
峻熙手扶著窗格,搖了搖頭,“不應該。”
“有什么不應該的,這都什么時辰。我們來了這大半天了,他要來,早就跟來了。”
“你確信,你看信的時候,他沒能看見?”
峻衍搖頭,“我照你的意思,看信時走到窗外,故意讓他看見,可是我確定窗外沒人,所以他不可能看見,我進了屋就照著計劃燒掉信紙。”
“既然這樣,他只能吊在我們身后前來,既然這樣,怎么可能沒動靜?”峻熙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我看是你弄錯了,那姓白的不會是銀狐。”峻衍冷哼。
峻熙也不駁他,“你在這里別到處走動,我出去看看。”
峻衍大半夜的被揪來坐這冷板凳,一臉不耐煩,打了個合欠,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去。
無憂閉住呼吸,縮身樹后。
‘噗’地一聲,一只大貓落在她身邊不遠處,瞪圓眼望著她。
“誰?”峻熙手握著劍柄,警惕地看向這邊,如果不是顧忌銀狐,只怕已經躍過來查看。
無憂暗暗叫苦。
這地方雖然隱蔽,又能從樹洞看見屋里情形,但是卻是個死角,無路可退。
只要峻熙轉過來,就能發現她。
她向大貓做著鬼臉,試圖恐嚇它發出叫聲,或者跳出去。
結果大貓竟全無畏懼,甚至坐了下來,舔爪子。
看得無憂吃它的心都有。
摘了樹葉向它彈去,可惜她箭射的好,卻不能象武俠劇里的人一樣,隨便摘片葉子就能當暗器。
那些葉子離手不遠,就被風吹走,半根貓毛也沾不到。
拆樹枝吧,粗了怕發出聲響,細的跟那些樹葉同等命運。
無憂盯著那只一味舔爪子的貓,眼里都要飛出飛刀。
“誰在那里?出來。”峻衍又一聲低喝。
無憂沉著氣,只盼著這只該死的大貓蹦一蹦。
峻衍略等了等,仍不見動靜,示意左右親兵向前。
無憂看著親兵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小心地向她走來。
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手指扣住發射短刀的按鈕,只等他們繞到樹后,出奇不異地先干掉兩個,再設法沖出去。
眼見地上的投影已近,無憂正要出手,忽然感到手腕一緊,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提了起來。
無憂驟然一驚,本能的往回拽手,手腕頓時得了自由,緊接著腰上卻是一緊,被箍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傳來,她的心臟猛地收緊,接著越加快得失去頻率,身體卻放松下來,不再掙扎。
由那人抱著,感覺他的腳在樹桿上點了兩點,他們的身體頓時升高許多。
她被人在半空中轉了個身,接著被按向身前樹桿。
無憂想也不想,手腳并用的將樹桿抱住。
后背一緊,他的身體向她的手背壓下來,手臂環過樹桿,連她連樹一起抱緊。
他的輕微的呼吸在她耳邊,無憂能感覺到緊貼在后背上的胸膛里的心跳,沉穩,有力,沒有絲毫慌亂。
側臉過去,是她熟悉的銀狐的裝扮,黑得象個影子,那雙眼卻是出奇的亮。
那雙眼也正盯著她在看,見她看來,眸子微微變窄,露出一抹謔戲。
無憂甚至能想象得到,他黑色面罩下的壞笑模樣。
輕抿了唇,這混蛋終究還是來了。
腳底下親兵已到樹后,無憂的心再次懸起。
雖然她和開心都是一身黑衣,但這時月光正亮,透過樹枝縫隙斑斑落在身上,如果仔細些,也不難發現。
親兵的靠近驚動大貓。
大貓終于停下舔爪子,警惕地弓起身,發出‘嘶’地一聲警告。
親兵松了口氣,收起配刀,“原來是只貓。”一前一后的走開。
站在院中的峻熙也收起佩劍,走出兩步,又向無憂他們藏身的樹上望來。
無憂略略放的心,又再提起。
峻熙看了一陣,向這邊走來。
無憂的心臟都卡在了噪子眼上,看向身后開心。
后者眸子清亮冷澈,平靜得如鏡,只是冷看著峻熙,再沒有任何動靜。
甚至連心跳頻率都沒有改變一下。
無憂從小到大被訓練著,隨著這些訓練,同樣提高的還是她的心理素質。
她自認比常人更有定力,但他的心理素質卻是她遠不能及。
“二皇子。”有官兵匆匆進來。
“何事?”峻熙停下。
“發現有人進村,或許是銀狐。”
“在哪里?”
“村口那邊傳來的消息。”
“走。”峻熙領了親兵,大步走向院門,到了門口,又回頭望了一眼無憂藏身之處,但終究沒再回頭,急步而去。
無憂長松了口氣,崩緊的身體頓時垮了下來,好險…
感覺身后一松,人影晃動,開心已躍上右手方一枝樹杈坐下,兩眼帶笑的睨看著她。
仿佛剛才只是一場有趣的游戲。
她白了他一眼,手腳并用的,也爬上那枝樹杈,在他身邊坐下,喘了幾口大氣,伸手就往他懷里摸。
他怔了一下,隔著衣服,壓住已經伸進他胸前的小手,低聲問,“做什么?”
“借帕子用一下。”
無憂接著在里面掏,摸到一方手帕,拽了出來,喜道:“我就知道你會帶著帕子。”
說完抖開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手帕一角繡著的雪狐在月光下隨著她的動作,象是要活過來一樣。
開心張口結舌地看著她。
他的手帕只是用來代表身份,并沒做過其他用途,更不會拿來洗臉抹汗。
結果代表他身份的東西,被無憂用得極是順當,有些哭笑不得。
無憂不理會他眼里的愕然,擦完臉,擦脖子,擦完脖子,卷了袖子擦手臂,反正把能抹到的地方的汗濕都擦了個干凈,將手帕仍往他懷里一塞。
見他的眼睛瞪得更大,扁了扁嘴,“別這么小氣,回去洗洗就行。”
等了一陣,不見他回答,皺了皺眉,“你不怕帕子在我手上,暴露你的身份,我給你洗也成。”說著又要去他懷里掏帕子。
他將她的小手抓住,阻止她再胡來,望了一眼院外,“得走了,再不走,峻熙要回來了。”
說完帶著她溜下樹,避開潛伏的官兵,翻出小院。
無憂跟在他身后,“你是故意在村口露出行蹤,將峻熙引開?”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下次找地方躲,也找個有退路的。”
“不是可以上樹嗎。”無憂有些囧,在他面前又不肯服輸。
“嗯,狗熊也能爬樹。”開心認可的點了點頭。
無憂更囧,只得干笑兩聲。
正想隨便找點話題岔開,開心突然轉身,溫熱的手大牢牢捂住她的嘴。
一陣松得幾乎無法察覺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
來有走的很慢,腳步聲很散,不時伴有撥動草叢的聲音,可以判斷,來人是在仔細搜查。
照這樣看來,就算無憂和開心躲入草叢,也躲不過去。
環顧四周,身后山坳一角有一個單獨的磨房。
二人對視了一眼,無聲地向磨房退去。
峻熙不想驚動村民,而磨房是村民的屋所,現在想躲過他們這樣地皮式的搜查,唯一的想頭就是,他們不會入屋。
無憂從木格窗往里望,借著月光,能將磨房里看個大概,只得門板后以及窗下角落,被隱在黑暗中看不見,別的地方都能一覽無遺,實在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但此時已經沒有別有辦法可行。
大門上著鎖,推了推木窗格,卻是釘死的,無法打開。
腳步聲向這邊巡來,已經沒有后退的余地。
開心睨了她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條帶勾的細鐵絲,握了門口那把大鎖。
眨眼間,大鎖應手而開。
他推開木門,拽了無憂,閃身入內,把房門掩上。
開心站到窗邊,關注著外面動靜。
無憂靠著門板,四周靜得只聽得見自己快速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屋里彌漫著稻米的清香和枯草的味道。
更給這個夜憑添了些寂靜。
但這份靜卻被漸近的那些極輕的腳步聲破壞,形成一種詭異緊張的氣氛。
無憂不怕死,但開心現在和她一起,她害怕開心因此命喪于此。
心臟砰然亂跳,貼在門縫上,往外張望。
沒一會兒功夫,果然見十幾名官兵從叢林中出來,向這邊巡來。
果子寫曖昧情節相當慢,希望大家多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