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見她沒精打采,只道是中毒的原因,終于沒忍住問道:“他給你下的什么毒?有些什么癥狀?”
“不知是什么毒,只是說每月初七子時七刻發作一回,發作時痛上一痛,僅此而已。”
王妃松了口氣:“如果只是痛上一痛,你師傅多少能有些辦法,就算解不了,也能幫你減緩些疼痛,也不見得會有多難受忍。”
無憂點了點頭,也不解釋,她是學醫的人,自然知道剔骨之痛除非用大量的麻醉藥,否則哪能緩減得了,不過這些話說出來,也是白白添加姨娘的煩惱,不如自己另想辦法。
“你得遭些罪了。”王妃看了無憂一陣,眼里多少透著些無奈:“不凡今天到城里辦事,我叫他別回去了,今晚宿在你那里。”
無憂微愕,避到婉城,還是避不開啊:“我去叫丫頭收拾客房。”
王妃奇了:“收拾客房做什么?”
“我覺得還是跟他分房合適些。”無憂拈了枝花枝在手中把玩,一片一片的拔上面的樹葉。
“不凡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那個人滑得泥鰍,能惹著她什么?
“那…”王妃越加不解。
“年齡大了,不合適。”
“我信得過不凡,他的為人,絕不會亂來。只要你不胡來,什么事也不會有。”王妃似笑非笑。
一側守著的丫頭低頭悶笑,見無憂眼風飄來,忙強忍著笑,神情有些怪模怪樣。
無憂啞然,興寧這點年紀,就能活出這么個個性,確實是個人才。
抬頭見自己院子里丫頭進來,等向王妃行過禮,才問道:“有什么事嗎?”
“番王的女兒,趙雅郡主求見。”
無憂和王妃對看了一眼,
知道這個人早晚會來尋自己,只是沒想到竟這么直接來了府上。
王妃眉頭皺了皺:“也不知番王怎么想的,放著女兒出來亂來。”頓了下:“她好歹也是個郡主,不能怠慢了,你去看看。不過,如果她是沖著鳳止的事來,你可不許胡來,鳳止入府是勢在必行。”
無憂應了,吩咐丫頭去接著,她自己隨后回去。
她帶著千千,從另一條小路穿行回去,路上被一枝花枝勾了裙子,彎腰解了解,裙擺與花枝絞在一起,花枝又生了倒鉤,一時間竟沒能解開,又不敢硬扯。
千千忙蹲下身幫她小心退出刺入裙料的花刺。
“紇公子。”前方傳來趙雅的聲音。
無憂裙子被勾著,不敢站直身影響千千手上動作,只能抬頭,從花樹縫隙中望去。
果然見不凡正停了下來,往路邊站了站,他身后不遠處,趙雅被一群丫頭擁著。
無憂有些意外,不凡是常樂郡主夫郎的身份,而趙雅同是郡主,公然在這里叫住不凡,可以說是非常不合適,但她居然這么做了。
她和千千的身影被花枝遮去,對面的人也沒發現她們的存在。
不凡神色淡然,也看不出對這事做何想法,只是平視向趙雅,微微一額首算是見過禮:“有事?”
趙雅朝自己的丫頭揮了揮手,將她們退下,見靖王府中的丫頭沒有退開之意,才開了口:“我有點事要問一問紇公子,你們先退一退。”
不管她這么做失不失禮,但她終究是郡主,開了口,丫頭也不能還這么杵著:“我們在前面等郡主。”
趙雅點了點頭,等丫頭走開,才向前走出幾步,在不凡面前方停下:“是覺得我這么做,不合禮節?”
“趙雅郡主有什么話,請問。”不凡雙眸微垂,不答她的問題,擺出的態度卻是再明白不過,這么做確實不合適。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
“不凡并不隨意揣摩人心,趙雅郡主的心思,不凡不知,也不想知。”
“你不是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們番人,沒有你們這么禮數和顧忌,所以…”趙雅又向不凡靠近一步,微仰起頭,看向不看她的眼:“鳳止的事,我不會放棄。”
“敬請尊便,如果沒有別的事,不凡告辭。”不凡退開一步,略行了個禮,轉身仍是慢慢前行。
趙雅望著他的背影,臉色沉了沉:“就算他不答應做我的夫侍,也不能做常樂的,否則我寧肯毀了他。”
不凡停下,回頭過來,神色間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你這么做,不過是枉然。”
“就算是枉然,我也不會放棄。”趙雅眼圈竟微微泛了紅。
不凡幽黑的眸子,仍沒有一絲波瀾,不再停留,繼續前行。
趙雅站在原地,眼角竟有淚光閃過。
“趙雅這是圖什么?難道是為了幫峻珩太子?不惜自己搭進去?而且這和紇公子有什么關系?”千千趴在花枝縫隙中看得眼也不轉。
“這得問趙雅。”無憂睨了千千一眼,趙雅豈能為了一個斷袖太子,大老遠的來嫁個神棍,只怕是另有所圖,目光落在了漫步而行的不凡身上,微抿了唇。
不凡走到分岔路口,眼角余光見無憂彎著腰,正看著蹲在地上折騰的一頭汗的千千,想也沒想,繞了過來。
低頭看了看,和聲道:“讓我來。”
千千瞄了他一眼,自覺的退開。
他自然的占了千千方才的位置,指尖捏了穿過裙料的那根花刺,小心的扳斷。
無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神色怡然,絲毫沒將將與人私會的心虛,好奇心終是占了上風,將過去一直告誡自己的話丟在了腦后:“喂,你剛剛才做了錯事,怎么跟沒事一樣?”
“和趙雅搭話嗎?那也算不上什么錯事。”他頭也不抬,接著掐另一根花刺。
“你要約會女人,也該在府外啊,叫府里丫頭看著,該怎么說。”
他抬頭起來,眼里帶了微笑:“碰上了,說兩句話,也算得上約會?”
“其實…也不算了。”
他又是一笑,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可是…你知道鳳止的事,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我母親的意思,那些話丫頭聽著,如果傳到我娘那兒…你怕是會難做。”
他仍垂著頭,手上微頓:“你是在擔心我?”
無憂心里某根弦動了動,神情微滯,是關心么?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不凡的話音打斷她的思緒,站了起來:“這條小路平時少人走動,花枝難免長得茂密些,穿這樣的裙子,還是不走這條路的好。”
無憂低頭才發現,裙擺已從花枝上取下,正從他掌心中滑落,懵懵了點了點頭,望進他的眼:“你今晚住這里?”
“嗯。”他不避開她的視線。
無憂無意識的又點了點頭:“我叫人給你備房間嗎?”
“好。”他退開一步:“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晶小籠包,叫千千送去廚房,叫他們蒸了給你吃。”
無憂這時才看見他還帶著一個小盒子,看包裝正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
胸口莫名的有股暖流淌過,她還是宮里的常樂公主時,最愛的就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不過那時候,這東西對她而言,完全是奢侈品,只有姨娘從婉城去京里看她,而且還得是冬天,東西不會輕易變質的季節,她才有幸吃上一次。
正因為難得,這東西對她而言就更為向往,不時的盼著冬天,盼著姨娘能來看她。
回來后,一直忙著應對更換了身份后的人際之事,這水晶小籠包的事卻是一次也沒想起過。
多年來記憶猶新的美味,仿佛回到唇齒之間,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難道興寧也喜歡這東西嗎?
突然間,無憂竟很想見見興寧,她們有太多的相似,相似的甚至有些幻覺,自己和興寧如同一體。
不凡將小盒子遞給千千:“我去王爺那邊,陪王爺下兩盤棋。”
“好。”
無憂看著他順著小路走了下去,微風輕拂他白袍下擺,修長的背影平添出一些蕭傷。
回轉身朝著前方望了望,花枝后露出她寢屋的檐上圖騰。
輕咬了唇,他分明是徑直朝著她那里去的,因為她的一句話,才臨時去了王爺那里,不著痕跡給她時間另外給他安排住處。
再想方才姨娘所說的話,他留宿王府中,并沒另外安置過,府中上下也是習慣了這樣的,所以他過來,并沒有另外的動靜。
這時突然向他提起另外安置,分明是擠兌和排斥于他。
下人們看在眼里,背后不知如何的議論他。
他處事得體的讓人不會有任何一點難堪,可是他在做這些時,自己心里可有覺得難受,感到委屈?
握了握袖中的手,分不清這具身體到底是興寧的,還是自己的,不管是誰的,這身份是興寧的卻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自己不過是一個占人身份的外來人,怎么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將別人迫入難堪處境?
無憂想到這里,驀然回轉身,朝不凡叫道:“別去的太久,別誤了晚膳的時間,我等你一起吃水晶包子。”
他停了下來,隔了片刻,才轉過身來,一如既往的溫雅柔和:“好,兩局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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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出場的男主有不凡、開心、了了、寧墨、鳳止,大家對哪些男主感興趣?
書評也是作者的動力,希望大家多發評說說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