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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不白之冤

  ;光和五年八月末,把前將軍袁紹打得狼狽不堪的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突然身死,黃巾軍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勢急轉直下,先是幾個弟子不服地公將軍張寶,互相爭奪神使的稱號,大家互不相能,隨著震使張鳴的憤然離去,陸續有黃巾大將率部脫離,前將軍袁紹抓住機會突然出擊,失去了統一指揮的黃巾軍大敗,地公將軍張寶戰死,八萬多黃巾精銳被袁紹堵在滏水南岸。筆?趣?閣W。iquge。fo&&

  面對袁紹的步步緊逼和毫不留情的殺戮,遭受了重大打擊的黃巾軍幡然醒悟,他們知道,這些被他們奪去了土地和財富的豪強們不會放過他們,就算是投降,也是死路一條。這八萬多將士浴血奮戰數ri,戰死三萬余,剩下的近五萬人糧盡矢絕,赴水而死,堅決不肯投降。

  這五萬人的決絕驚醒了剩下的黃巾將士,他們重新聚集到人公將軍張梁的麾下,與袁紹展開了不屈不撓的斗爭。袁紹雖然士氣旺盛,可是畢竟苦戰多ri,傷亡也不少,面對數倍于已的黃巾軍,他打得非常吃力,幾次瀕臨險境。

  就在此時,轉戰青徐一帶的皇甫嵩得到張角戰死的消息,來不及請示車騎將軍宋豐,率領所部渡過大河,迅速突入清河,在短短的半個月內橫掃冀州中部,張梁兩面受敵,指揮失措,被打得大敗,只得退入廣宗城固守。袁紹和皇甫嵩趕到,緊跟著曹cāo也趕到廣宗,三人合兵一處,包圍廣宗城。經過數ri激戰,張梁見形勢緊張,便接受了王國的建議率部脫圍,在脫圍時,張梁被流矢所中,黃巾軍再次崩潰,王國率領不到萬人的黃巾殘部逃入黑山。

  袁紹斬下了張寶、張梁的首級,又將已死的張角剖棺梟首。三顆首級一起送往洛陽請功。

  冀州黃巾被蕩平之后,青徐各州的聞風而散,紛紛逃入各地的深山大澤之中,持續了兩年的黃巾起義落下帷幕,山東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黃巾是平了。但朝堂卻是暗流涌動,針對戰后的論功行賞,袁家和天子展開了新一輪的博弈。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倒霉的居然是立了大功的皇甫嵩,他被一道詔召回洛陽,被控擅自行動,貽誤軍機,被免去前將軍之職,貶為庶民。

  與此同時。一直在涼州忙著屯田和養馬的衛將軍劉修接到急詔,天子命他立刻帶著皇嫡子劉協返回洛陽,理由是:述職。

  劉修接到詔之后,心里明鏡也似,他知道述職不過是個幌子,他年初剛從洛陽回來,一年時間,除了屯田就是養馬。一仗也沒打,能有什么職好述?就算是匯報工作情況,也無需他親自趕一趟,派長史荀彧去一趟就夠了。天子召他本人回京,其實是為了張角之死,張角的意外身死導致了黃巾的迅速崩潰,鏟除冀州豪強的事業中途而廢,反讓袁紹以及支持他的冀州豪強立了大功,天子怒火攻心。卻無法發泄,又懷疑是劉修派人殺死了張角,這才緊急召他回京。

  這個消息,自然是蹇碩派人用快馬送來的。

  劉修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可是他也知道,天子懷疑他不是沒道理,他已經聽說了,張角是在和唐英子說話時被刺的,而唐英子隨后也失蹤了,再加他之前為了唐英子的事威脅過張鳴。天子懷疑是他下的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劉修很頭疼,他知道天子對張角的期望有多高,為了鏟除那些豪強,他不惜讓天下大亂,如今張角正干得熱火朝天,革命形勢一片大好,卻突然被他“殺死”,不僅導致天子苦心經營的計劃破產,反而讓著意削弱的袁家立了大功,天子不惱火才怪。這次要他把皇嫡子帶回洛陽,估計天子有意把皇嫡子留在洛陽,不再讓他代養,這也意味著一旦他應對不當,不能洗清自己,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劉修也奇怪,是誰殺死了張角,劫走了唐英子?與前一個相比,他更關注后一個,唐英子已經失蹤兩年了,好容易得到了他的消息,卻又突然消失,順便還把他推到了一個難以自明的地步。這人究竟是誰?張角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不僅本人道術高明,武技高強,而且身邊還有大量的信眾弟子,什么人能殺他?

  他自己也時候也覺得不論是動機還是能力,他的嫌疑都最大,天子懷疑他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問題是他的確沒干,也沒有授意任何人干這事,有動機,沒行動,這就是一件冤案。

  劉修在潼關遇到了剛被解職的皇甫嵩,兩人就在路邊席地而坐,做短暫的交流。劉修已經知道皇甫嵩解職的原因,但是他不能告訴皇甫嵩背后的真相,只好裝不知道的詢問起來。

  皇甫嵩眼神中雖然有些失落,但是臉卻看不出一點不高興,他溫和的笑著,一如他以前在北疆初遇劉修時的謙和。“沒什么,我搜到了一些閹豎與張角來往的信件,便送住京城,不料陛下被閹豎蒙蔽,以為我擅自行動,居功自傲,不聽車騎將軍指揮,這才免了我的職。”他飲了一杯酒,輕聲笑道:“清者自清,我想陛下遲早會明白的,到時候自然會還我清白。將軍,段公當然也遭受過這樣的不白之冤,后來不也搞清楚了嗎?”

  劉修眼皮一挑,看了皇甫嵩一眼,心道你這是提醒我嗎?段颎的確遇到過這種事,延熹四年,時任護羌校尉的段颎與涼州刺史郭閎一起討伐叛羌,郭閎想爭首功,故意不讓段颎進軍,結果羌胡義從反叛,郭閎就把責任全推給了段颎,導致段颎下獄,輸作左校,于是涼州的吏人趕到洛陽為段颎訴冤,朝廷這才召段颎詢問情況,但是段颎只是謝罪,一個字也不說郭閎的責任,博了一個長者的好名聲。

  皇甫嵩這時候和他提這件事,恐怕說他自己在其次,很可能是聽到了什么風聲,特地來勸諫他不要沖動,不要試圖辯冤。

  劉修感激他的好意,但是他并不打算博這個長者的好名聲。因為這名聲是假的,段颎是博了個長者的好名聲,可是他后來還是無法得到士人的接納,說得難聽點,他之所以不在天子面前告郭閎的狀。是因為他根本告不了郭閎,只能賣個人情。

  而他劉修不一樣,這次如果不辯清楚了,弄不好他就會和皇甫嵩一樣被貶為庶人,數年的經營付之東流。他做不到像皇甫嵩這樣淡泊。

  “義真,對惡的縱容,就是對善的傷害。”劉修舉杯道:“我做不到以德報怨,我只能以直報怨,該我的。誰也別搶,不該我的,我也不想要。榮譽也好,罪名也罷,概莫例外。”

  皇甫嵩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他這段時間和曹cāo共事,也多少聽說了一些劉修在洛陽搞出來的事,為了一個女子就獨闖曹節府。準備大開殺戒,劉修自然不是一個肯輕易讓步的人。

  “那就祝將軍一路順風。”

  “義真也回家休息數ri,待我回到關中,再去安定與義真把酒言歡。”

  皇甫嵩一飲而盡,微微一笑,拱手而別。

  五天后,劉修趕到洛陽,在洛陽城外的白馬寺,他停了下來。把皇嫡子劉協叫到跟前。劉協對這次回京有些不高興,因為一直和他玩耍的劉和沒能跟著來,雖然有閻行、郝昭等人陪他,但還是有些寂寞。

  “還記得你天子叔叔嘛?”

  “當然記得。”劉協不解的看著劉修:“他們怎么了?”他想了想,又突然道:“難道是天子叔叔要責罵阿翁?”

  劉修苦笑一聲,伸手把劉協腮邊的一縷頭發理順:“阿協,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叫我阿翁。”

  “為什么?”劉協嚇了一跳,小臉都有些白了:“阿翁不要我了嗎?”

  “不是我不要你,是因為我原本就不是你的阿翁。”劉修笑笑,“你是天子的兒子。你是皇后所生的皇嫡子。”

  劉協大吃一驚,瞪大了兩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劉修,眼中充滿了疑問和驚訝,卻不多說一個字。劉修很滿意,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后捏著劉協的肩膀說:“你父皇是為了讓你能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才把你交給我。我今天可以驕傲的說,你父皇交給我的任務中,這一件,我完成得最好。阿協,我相信,你…”

  劉修的心情一時有些復雜,不知道怎么說,這孩子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可是同時,他又在處心積慮的謀奪他的天下,這不是左手和右嘛。他穩定了一下心神:“我相你,你會成為一個好儲君,將來繼位之后,也會是一個圣明天子。”

  劉協的眼中含著淚,靠了過來,依偎在劉修的懷中,抽噎道:“可是阿翁,我會想你的,我會想公主阿母、楚姨,還有金頭發的雪姨,我會想阿和妹妹,我會想阿牛弟弟,我會想你們所有的人。”

  “傻孩子,你想我們,只要讓人來說一聲,我們就可以去看你啊。”劉修拍著劉協的背,安慰道:“我們又不是永遠不見面了,什么時候想見都可以。”

  “那我還能去焉支山騎馬嗎?”劉協仰起小臉,“我好喜歡騎馬,我好喜歡和雪姨一起騎馬,我還答應雪姨,等阿牛長大了,帶他一起打獵呢。”

  劉修也有些傷感,皇子也好,天子也罷,怎么可能隨心所yu呢。可是此時此刻,他也不忍心打擊劉協,只好點頭道:“可以的,可以的。不過,你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阿翁,你說,我一定保證完成。”劉協像往常一樣挺起了小胸脯,興奮的看著劉修。

  “穿起你的戰甲,騎你的戰馬,到宮里去拜見你的父皇和母后,然后把你從伏先生那兒學來的學問,表現給他們看。”

  “那…阿翁你呢?”

  “我在這兒等著。”劉修撫著劉協的頭:“你表現得好,阿翁就沒事,你表現得不好,阿翁就有麻煩。知道嗎?”

  劉協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用力擦掉淚水,大聲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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