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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親疏(中)

  問五叔?”徐嗣誡面露難色…,可我們背著父親這樣查以前的事…只怕五叔也不會幫我們吧!”,在他的印象中,五叔待他是十分冷淡的。他并沒有把握五叔一定會幫他們。不過,五叔對四哥卻和顏悅色的。也許四哥去問,又會不同…

  思付間,徐嗣諄已笑道:“我們當然不能直接去問。要找個借。嘛!就說我們偶爾聽說柳惠芳和柳奎是父子,讓五叔講講當年的事好了!”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可行,“五叔最喜歡和人說這些鐵事了。到時候我們細細的追問,肯定能問出些事來的!”,說完,拉了徐嗣誡往五夫人那里去,“你聽我的沒錯!”

  徐嗣誡略一猶豫,跟在了徐嗣諄的身后。

  徐令寬不在家。

  “你們找他做什么?”五夫人讓丫鬟拿了新上市的柿子、橙子招待他們,“他下午百初才能回家。”

  兩人有些失望。

  “聽說我們添了個侄nv,三伯父要請德音班的唱堂會,我們來問問五叔都唱哪些戲?”徐嗣諄和五夫人家暄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路過正屋的后門,兩個未留頭的xiao丫鬟坐在臺階上玩翻繩。

  “要不,我們到母親屋里坐會?”徐嗣諄道,“等百初再去五嬸嬸那邊去。”

  徐嗣誡卻有點近鄉情怯般的情懷。

  他望著從粉墻后伸出來油綠色樹枝,腦海里突然浮現十一娘笑盈盈的眸子,似乎隱隱聽到十一娘喊溫柔的聲音“誡哥兒,你慢點”…,徐嗣誡的目光變得有些澀晦起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苦澀地道:“我們還是回屋等吧!”搭拉著肩膀走過正屋的后門。

  兩個xiao丫鬟忙站起身來喊:“四少爺、五少爺!”

  徐嗣誡心不在焉,渾然不覺。

  徐嗣諄則朝著她們笑著點了點頭,快步追上了徐嗣誡。

  “我覺得,這件事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這些天,徐嗣誡的苦痛、掙扎徐嗣諄全看在眼里,對這個弟弟的憐憫之情更甚從前,“在世人的眼里,你就是永平侯府的五少爺。爹爹不追究”母親不追究,誰還有權利去追究。別人說什么都是流言蜚語罷了…”

  “我知道。”徐嗣誡打斷了徐嗣諄的話,沮喪地道,“可我心里很不唉…你們越是對我好,我心里就越不安…”

  徐嗣諄聽著臉色一變,驟然停下腳步,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身邊突然少了個人”徐嗣誡不由轉身:“怎么了…”映入眼簾的卻是徐嗣諄有些青的臉。

  出了什么事?是他無禮的打斷四哥的話四哥生氣了?還是他無意間說了什么讓四哥不高興的話?

  念頭閃過”徐嗣誡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四哥不是這樣xiao氣的人。

  反而是他,自從懷疑自己的身份以后,總是疑神疑鬼的…

  “四哥!”他羞慚地拉了拉徐嗣諄的衣袖。

  好像被雷擊似的,徐嗣諄身子一震,拉了徐嗣誡的手就往外院跑。

  “四哥!”徐嗣誡愕然。

  “你什么也別說。”徐嗣諄大喝了一聲,額頭有細細地汗冒出來,“我們快回淡泊齋。”

  他的異樣讓徐嗣誡不敢多問,跟著他一路xiao溜著回了淡泊齋。

  徐嗣諄不顧紛紛朝著他行禮的丫鬟、媳fù子,大聲喊了王樹,然后附耳和王樹悄聲說了幾句,“,啪”地一聲就關了門。

  “四哥,你這是怎么了?”徐嗣誡奇怪道。

  “沒事,沒事!”徐嗣諄想到自己那個念頭”目光有些驚慌不定,“我們先在屋里待會。”然后找了本書遞給徐嗣誡,“要不”你看會書!”自己卻在屋里走來走去的,顯得很焦灼。

  這種情況下,徐嗣誡哪里看得下去。問了幾次”徐嗣諄都只說讓他等等。他只好托腮看著徐嗣諄在屋里團團地轉。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王樹來叩門。

  徐嗣諄丟下徐嗣誡閃了出去。

  不一會,他折了回來。

  徐嗣誡立刻站了起來:“怎,怎么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五弟”,”徐嗣諄的嘴net有些哆嗦,“連我們都能查出來…當時爹爹在西北打戰…爹爹自己怎么會不知道…,爹爹是永平侯”誰能讓他吃虧…而且這么多年了,也不追究…肯定是自愿的…據說,當年五叔還包養過戲班,跟人學過唱戲…事后,所有知道柳家當年事的人都找不到了…”,他是剛才突然想起xiao時候有一次祖母為五叔包戲班脾氣的事。戲班的頭牌好像就姓柳。他讓王樹去問家里的老人,證實那個頭牌就是柳惠芳,徐嗣諄的聲音顫顫巍巍的,說話也沒有什么條理,徐嗣誡卻聽得懂。

  他的面孔變得和徐嗣諄一樣,隱隱透著青色。

  兄弟倆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朝五夫人住的地安望過去。

  怎么耳能?

  不會的?

  自己怎么可能是五叔的兒子?

  不會的他如果不是父親的兒子,就應該是為了佟姨娘抱養的。怎么可能是五叔的兒子呢?

  他想到父親用帕子給他擦嘴角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溫和,想到了父親看到他能寫xiao字時的欣慰…想到逢年過節滿室熱鬧時那個人對自己的視而不見,想到路上偶遇時那個人對自己的冷漠…

  “是不是弄錯了?”徐嗣誡緊緊地攥住了徐嗣諄的胳膊,“你讓再讓王樹去問問。肯定是弄錯了!肯定是弄錯了…”

  徐嗣諄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他,目光里充滿了同情如有團火在心里熊熊燃燒般。

  徐嗣誡兩眼赤紅,推開橢扇跌跌撞撞朝外跑去:“我要去問問,我要去問問…”

  xiao丫鬟避之不及,被徐嗣誡撞倒在地,他的腳步卻更快了。

  糟了!

  他這樣,肯定會鬧得人皆盡知的。

  要是爹爹問起來,他該怎么回答?

  “五弟!”徐嗣諄臉色大變,不敢有片刻的遲疑,立刻追了上去,喊守在門外的王樹:“快攔住五少爺!”,王樹大聲應“是”,追了上去。

  徐嗣諄也沒有歇著,氣喘吁吁地在后面追,“五弟,你等等我!”

  機敏的火清看了,也跟了上去。

  腳下的腳石磚方方正正,黑漆蓮hua基石的落地柱靜謐莊重,綠油色的參天大樹安祥從容…那些曾讓他感覺到美好的景物,此刻是如此的陌生。

  淚水糊涂了徐嗣誡的視線。

  他要去問問…肯定是四哥弄錯了”他要自己去問問…

  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死勁地掙扎著,把那人甩在了身后。

  “五少爺!”王樹沒想到徐嗣誡竟然給掙脫他,愣了愣,很快又追上了像無頭蒼蠅般亂竄的徐嗣誡。這次他吸取教訓,從徐嗣誡背后撲上去,把他橫腰抱住。

  徐嗣誡如一條被撈起來的魚,不管怎樣騰挪跳躍都掙脫不開。

  “放開我,放開我!”,徐嗣誡叫嚷著,脖子又粗又紅,“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有路過這里的fù仆站在遠處指指點點的。

  趁機追了過來的徐嗣諄嘴net白,喘著粗氣一把抓住誡哥手:“你想鬧得闔府皆知么?到時候母親怎么辦?是幫你賠禮還是幫你去祖母面前求情?”

  徐嗣誡身子一僵,怔在了那里。

  五弟最尊敬母親。

  徐嗣諄松了口氣:“把他給我拖回去!別讓人看笑話!”

  火清忙上前幫著王樹把徐嗣誡架回了淡泊軒。

  碧螺走了出來:“這是怎么了?”她神色緊張。

  “五弟和我拌嘴了。”徐嗣諄喘息道,“讓人都退下。誰要是敢亂說,立刻找人牙子來賣了!”

  他待人一向寬和,這樣嚴厲的語氣,別說碧螺了,就是那些先前還看熱鬧的丫鬟們都嚇了一大跳,沒等碧螺吩咐,院子里走的一個人也不剩了。

  徐嗣諄關了門。

  “五弟,你別這樣!”,他望徐嗣誡那雙瞪得大大的鳳眼,心里覺得很難過,“說不定是我們弄錯了。五叔不是還沒有回來嗎?我們到時候去問問…”他言不由衷地安慰徐嗣誡。

  “好,好,好!”徐嗣誡一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幫我去打聽”你幫我去打聽。一定弄錯了。”

  他好后悔!

  當初為什么要去找那今生他的nv子。

  他寧愿自己是徐家收養的。

  這樣一來,他也就永遠是徐令宜和十一娘的兒子了!

  “五叔一回來我就去問!”徐嗣諄忙安撫著他,“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問清楚!”

  徐嗣誡卻突然害怕起來。

  他想到個會把他摟在懷里痛惜,給他做好吃的糕點,聽他吹奏刺耳的笛聲,牽手送他到院門口目送他上學,陪他在燈下描紅,檢查他功課,給他蓋工房的nv子…

  如果五叔說“是”…”他該怎么辦?

  徐嗣諄緊攥著雙手,指甲按在掌心里,痛徹心扉。

  “不”不”不。”他冷汗直流,“你別去問。你誰也別問…”又道,“你還是幫我去問問好了…”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顯得有些語無倫次,矛盾的心情表露無疑。

  徐嗣諄想著兩人一起上學,一起讀書,一起蹴鞠,一起跳百索的情暴,心里酸酸的。

  王樹和火清已躡手躡腳地退了下去。

  徐嗣諄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輕聲道:“五弟,你別擔心。不管怎樣,你對我的好是真的,我對你的情誼是真的。還有父親”母親,二哥,六弟…”

  “四哥!”徐嗣誡拉著徐嗣諄的手,眼淚籟籟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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