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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春事(下)

  一住供精彩。

  第三百六十六章春事(下)

  徐令宜就和十一娘說起徐嗣諭的童試來:“…已經去報了名,二月二十日開考。。。我會吩咐趙管事陪著他去考試,吃食、筆墨都不用你操心,你到時候只管送送他就是了。”

  十一娘應喏,還是做了個“步步高升”的荷包送給徐嗣諭。

  徐嗣諭來給十一娘問安的時候恭敬地道了謝。開考那天掛了那個荷包去了考場。

  考了出來,他感覺很不錯。到韶華院和二夫人說了半天,二夫人來給太夫人問安的時候也說:“應該問題不大!”

  秦姨娘聽了喜出望外,想給徐嗣諭做兩件衣裳或是吃食,又苦于沒有時間――她好不容易按十一娘的要求給誡哥做完了鞋襪,十一娘又讓她給徐嗣誡做夏衫。

  翠兒卻想著他去給徐嗣諭送吃食時徐嗣諭苦澀的笑容。

  “翠兒姐姐,你跟姨娘說,讓她以后別再給我送東西了,也別再管我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服侍夫人,好好服侍侯爺。我會好好讀書。讓她不用擔心我。”

  可這樣的話,她又怎么敢和把二少爺當成命根子的秦姨娘說。

  見秦姨娘犯愁,她不由勸道:“秦娘,二少爺前些日子天天在家里用功讀書,這時候考完了,又是初春時節,豈不要出去好好游玩一番。您就讓二少爺安安心心地歇歇吧!免得總惦記著您什么時候送東西去。!”

  “你說的對!”秦姨娘忙道,“是應該讓他好好歇歇了。他這些日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翠兒不由吁了口氣,見秦姨娘面露猶豫,怕她又吩咐些為難之事,忙笑道:“燒燙斗的銀霜炭不多了,我去領一些來。順道去看看二少爺在家不在家!”

  “快去,快去。”秦姨娘聽著露出欣慰的笑容來,“要是出去了,也問問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回來?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翠兒笑著應“是”,去了外院。

  徐嗣諭并沒有出去,而是去了二夫人那里,文竹幾個正在收拾東西。

  翠兒看了大吃一驚。

  “…二少爺說,不管考得好不好,等童試的結果一出來,我們就回樂安去。”文竹笑著將翠兒請進屋里喝茶,“二少爺和喻公子約好了四月初八到樂安的大福寺去上香的。三月上旬不啟程,就趕不上了。”

  翠兒半晌無語,低了頭喝茶,目光從正在默默收著箱籠的沁香幾個身上掠過,卻發現泌香往箱籠里放的卻是件靚藍色淞江三梭布直裰。

  “這,這是什么…”她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那直裰手不由哆嗦起來。

  “這是二少爺在樂安時穿的衣裳。”泌香抬起頭來,神色有些悶悶不樂。

  翠兒望著文竹:“你,你們怎么能給二少爺穿這種衣裳?”語氣里帶著幾份質問。

  “怎么穿不得!”文竹清澈的大眼睛坦然地望著翠兒,“二少爺說了,別人穿得,他就穿得。”

  “二少爺年紀還小,你怎么能聽之任之。要知道,夫人把你派到二少爺跟前,是服侍二少爺的…”

  “翠兒姐姐!”文竹打斷了翠兒的話,“我們在樂安很好。姜先生只說二少爺是故人之人,二少爺在人面前也從不有一絲倨傲之色。和同窗穿一樣的衣裳,吃一樣的飯菜,輪到值日之時還要打掃學堂、毛廁,從未曾有抱怨之時。加之讀書刻苦,待人謙和有禮,謹習書院從守門的老漢到姜先生,沒有一個不喜歡的。二少爺在那里過得很快活。翠兒姐姐就不要在姨娘面前說些什么了,免得橫生些波瀾。”

  翠兒沉默。

  她縱是跟秦姨娘說了,秦姨娘除了能暗地里哭兩聲,還能怎樣?

  可一想到二少爺竟然穿起了淞江三梭布,心里就不是個滋味,眼角濕了起來。

  “翠兒姐姐。”文竹就握了翠兒的手,“二少爺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二少爺有這樣的志氣,我們這些人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切不可胡言亂語,讓二少爺左右為難。世子爺聽了,也會不高興的。”說著,掏了帕子給她擦眼角。

  翠兒哪里還不明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什么也不會說的!”

  文竹笑著重新給翠兒沏了杯茶。

  翠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二夫人知道嗎?”

  “知道。”文竹沒有瞞翠兒,“二少爺回來的第二天,二夫人就來看過二少爺了。知道二少爺和同窗一樣的吃住,還贊揚二少爺有志氣呢!”

  翠兒無話可說,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

  文竹卻望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沁香見了擔心道:“文竹姐姐是擔心翠兒姐姐會把這件事告訴姨娘嗎?”

  “翠兒姐姐是聰明人。”文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會告訴姨娘。我只是在想…”她語氣微頓,轉臉看見桃柳、蓮嬌兩個都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個個一副稚嫩的樣子,不由哂笑,“我只是在想,還好我跟著二少爺去了樂安,不然,還不知道天下之大,有很多有趣的人,很多有趣的事。”

  沁香幾個就笑著擁上來,抱的抱她,推的推她:“姐姐一個人去了樂安,也不帶上我們,還在這里說些風涼話。”

  文竹只是笑。

  腦海里卻回蕩著他們剛到樂安時姜先生對二少爺說的話:“…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當你能讀懂它時,就是你明白你父親為什么會把你送到我這里來讀書的苦心時。”

  她不知道這詩與二少爺被送到謹習書院讀書有什么關系,她只知道如今府里有了世子爺,以后來二少爺處境艱難,為二少爺傷心。可這次從安樂回來,她有些明白姜先生的話了――永平侯府縱有千般好,可以他們的身份,遇到誰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反而不如在安樂,雖是粗茶淡飯,卻能高聲地說話,大聲地笑…

  想到這些,文竹抿著嘴笑了起來。

  他們馬上就要回安樂了!

  而此刻的正房,靜悄悄的,只有東間落地鐘滴滴噠噠的齒輪轉動聲。

  十一娘盤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抬頭就看見站在屋檐下的徐嗣誡。

  他穿了件茜紅色蒲葉紋的直裰,滿臉慈愛地望著他的南永媳婦帶著幾個小丫鬟簇擁著他。他手里拿著個小小的橫笛,不時憋紅了臉拿到嘴邊吹幾下,然后失望地低頭打量半天,再拿起來吹一番,然后露出更加失望的表情。

  十一娘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徐嗣諄正跟著趙先生學吹橫笛,徐嗣誡看了眼睛亮晶晶的,徐嗣諄練習的時候就支了肘在一旁靜靜地聽。趙先生見了就做了只小小的橫笛送給徐嗣誡,還告訴他吹了一小節音律。徐嗣誡就像得到了世間最好玩的玩具似的,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只是他年紀小,偶爾能嗚嗚地吹出一個音來,更多的時候憋紅了臉也吹不出聲響來。令他很沮喪。卻也并不放棄,每天下了學就回來,然后像徐嗣諄似的,站在屋檐下練習吹橫笛。

  南永媳婦不敢吵徐嗣誡,就每天在那里站著陪著。

  十一娘見他臉上又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知道他又吹出了一個音,笑著低下了頭,將細細的繡花針挨著上一針扎了下去。繡花針就從薄薄的綃紗滑落下去…

  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小小的茜紅色身影從外面闖了進來。

  “母親,母親,你聽,你聽!”

  徐嗣誡站在炕前,喘著粗氣就把橫笛放在了嘴邊。

  “嗚嗚…”笛子發出了兩聲沉悶的響聲。

  “哎呀!”十一娘忙放下繡花針,俯身親了親徐嗣誡的面頰,“我們誡哥兒能吹兩聲了!”

  徐嗣誡激動的滿臉通紅,拿起橫笛來又吹了兩聲:“能一直吹,一直吹。”

  十一娘把徐嗣誡抱上了炕,趕過來的南永媳婦忙幫徐嗣誡脫了鞋,十一娘已經把徐嗣誡抱在了懷里:“我們誡哥兒可真是行啊!”

  徐嗣誡連連點頭,掙扎著站起來,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又吹了兩下。

  十一娘拍了拍手。

  徐嗣誡得意地笑了起來。

  十一娘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徐令宜回來了。

  琥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十一娘笑著摸了摸徐嗣誡的頭,問她:“什么事?”

  “外院的管事來回,說春熙樓的席面已經訂妥了。”她笑道,“說三月十七下午酉時會準點送到四象胡同去。”

  五娘如今住在四象胡同。原定要舉辦的喬遷宴因大太太的去世取消了,可四娘、七娘、十一娘等人的賀禮還是送了過去。五娘差人提了四色禮盒過來道謝,說待一周年的孝期過了再請大家去坐一坐。

  十一娘想起徐嗣諭來:“…明天應該放榜了吧!”

  “明天放榜。”琥珀笑道,“我明一早就去回事處等音。”

  十一娘笑著點了點頭,勸徐嗣誡放了橫笛,領著他去了太夫人處吃晚飯。

  琥珀則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外院。巳初時急步走了進來:“夫人,二少爺高中了!”

  十一娘正在前院的正廳處理家務事,旁邊的管事媽媽們聞言互相交換著眼神,沒有一個出言道賀的。

  她看著不由好笑,吩咐管廚房的黎媽媽:“今天加菜。”又對琥珀道:“去庫房里領些銀錁子出來打賞!”

  管事的媽媽們這才一個個爭先恐后地上前給十一娘道賀。

  今年是情人節,祝大家情人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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