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曉之以理 容氏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地盯在齊二夫人的臉上。
齊二夫人打了個哆嗦,“老太太,媳婦不敢,媳婦沒有這個意思。”
“你也不用和我狡辯,將我都當做傻子。”容氏冷哼了一聲,“這些年,你不論是處事還是管家都不過平平,我念你也是一把年紀,儒兒、攸兒他們都大了,因此處處給你體面。你不傷我齊家的根本,也就隨的你去了。”
竟然說到傷齊家的根本,齊二夫人抬眼看著容氏,心中一凜。
“老太太,媳婦今天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喜歡瑄兒。老太太,您的話,媳婦承受不起。媳婦哪里做錯了,請老太太教訓,媳婦愿意改。”齊二夫人伏在地上,哭了起來,“老太太,這些年,媳婦沒有功勞,也還有些苦勞,請老太太開恩啊。”
容氏噓了一口氣。
“家和萬事興,單絲不成線。齊家的人,只有守望相助,才能保齊家的富貴。”容氏平緩的聲音慢慢地說道,“我知道,你總想著宮里的娘娘才是你的根本靠山。不過你可看過哪個沒有兄弟,沒有家族的娘娘,能在宮里長長久久永保富貴的?”
齊二夫人低頭垂淚。
“娘娘再得恩寵,也需家族支撐。娘娘和咱們家里,和攸兒,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是侯府嫡女,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忘了?還要攛掇娘娘來害攸兒,攸兒不好,你可會有什么好處?宮里的娘娘又有什么好處?你難道忘了,娘娘沒發達時,可是多虧了攸兒多方維護,才能在宮里平平安安。別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若不是攸兒那次圍獵時救駕有功,娘娘如何能坐上今天的位子?”
片刻的沉默。
“媳婦知道錯了。”齊二夫人拭淚道,“媳婦再也不敢了。”
“這話你也說過多次了。”
容氏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因此并沒有看到齊二夫人垂下頭去,抿著嘴唇,眼中露出不屑來。
“我最近身子不大好,你就去家廟里,給我念幾卷經吧。”容氏閉眼靜默了半晌才道,“那里清凈,你也可以靜靜心,把事情想清楚。是好生地享兒孫福,還是攪得家宅不寧。”
“老太太,”齊二夫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說道:“媳婦聽老太太的吩咐。”
氏點了點頭,“染丫頭又有了身孕,你是她婆婆,也替她念幾卷經。…我不管你在哪,若是她那里有什么不妥,我都拿你是問。”
容氏盯著齊二夫人,目光中若有深意。
這就是說齊二夫人雖然要去家廟,但是荀卿染那里若是出了差錯,依舊要齊二夫人負責。
齊二夫人只覺得胸中越發氣悶,但是在容氏跟前,卻不敢反駁,只得都應了下來。
“你這就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去吧。”容氏見齊二夫人將她的話聽明白了,就揮手讓齊二夫人退下。
齊二夫人又給容氏磕了個頭,才從地上起來,退了出去。
看著齊二夫人出去,容氏深深地嘆了口氣,疲憊地歪在榻上。
“老太太喝杯茶水,順順氣。”姜嬤嬤端了杯茶送上來。
容氏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姜嬤嬤看著容氏滿臉的疲色,“老太太歇歇吧。”
容氏讓姜嬤嬤扶著在榻上躺了下來,“讓我如何放的下心啊。”
“老太太的話,句句在理,二太太回去細想想,總能明白的。”姜嬤嬤輕聲道。
“她是有心病的,如今又仗著宮里的娘娘,有了膽氣。”容氏嘆道,“若真要處置她,傳揚出去不僅孩子們的體面,這安國公府的體面也…,哎。”
“二太太如今,也不會做出什么來,多是…,四奶奶委屈些。”姜嬤嬤道,“好在還有老太太您,總不至于太過離譜。”
“但愿只是如此,哎。”
祈年堂上房內,青衣、霓裳兩個丫頭正在為齊二夫人收拾包裹,齊二夫人躺在榻上,頭上綁了條布帶,正不斷的呻吟。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齊二夫人連聲道。
張嬤嬤站在榻前,“太太息怒啊,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啊。”
“這件事,如果再等兩天就好了。”齊二夫人恨恨地道。荀卿染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懷了身孕,如果她能夠等一等,不要這么著急,而是在發現荀卿染身孕后,提出抱瑄兒到祈年堂來養的事情,那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只是一招錯,步步錯。現在她根本無法再提這件事,而且即便荀卿染這次生了男孩,她也不好再提出養在自己身邊。
“娘,您怎么了。”齊儀從外面進來。
“娘沒什么事。”齊二夫人看見齊儀,心中舒服了一些,想到方才的事,卻越發委屈。
“同樣是做婆婆,老太太當年說什么,我們哪敢說一個不字。現在,我不過是要接瑄兒過來罷了,就鬧成這樣,外面都說她孝順,她這叫什么孝順。”齊二夫人跟齊儀抱怨道。
齊儀是剛從學里回來,問過下人,已經知道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娘,瑄兒是四哥四嫂第一個孩子,四嫂親自奶了好幾個月,還是四哥四嫂兩人親自帶大的。娘喜歡孫女,多讓四嫂帶瑄兒過來陪著就是。娘突然就要留瑄兒在這里,四嫂舍不得也是常理。娘,換做您也舍不得對不對。”齊儀勸齊二夫人。
“你也來氣我。”齊二夫人瞪了齊儀一眼,“你那個時候,娘多舍不得你,可還不是讓你跟老太太去了。”
齊二夫人想到往事,更加傷心。
“娘那個時候是管家太太,可不比四嫂如今清閑。”齊儀笑道。
齊儀是無心之語,齊二夫人卻變了臉色。是的,當初正是因為她將齊儀交給容氏撫養,容氏才將管家的權利交了大半給她。也因此,為了補償,她對齊儀寵溺非常,齊儀要什么,她從來不會拒絕。
“胳膊肘往外拐,白疼了你了。”齊二夫人道。
齊儀見齊二夫人突然生氣,并不知道緣故,只得挨到齊二夫人身邊撒嬌。
“四哥四嫂哪里是外人那。”齊儀道。
齊二夫人話一出口,已經察覺說走了嘴,好在屋內都是她的心腹,齊儀更是沒有在意。
“娘,我去求求老太太,不然,我就陪娘一起去家廟里。老太太心疼我,過不了今晚,就會派人接了咱們回來。”齊儀又道。
齊二夫人對齊儀終究硬不起心腸,“罷了,罷了,前世欠了你的。我不過去幾天就回來,你好好讀書,別惹你父親生氣。”
“知道了儀笑著答應。
“你去叫佑哥兒和七丫頭來,我有話囑咐。”齊二夫人對齊儀道。
齊儀答應著出去叫人。
“我這次去廟里,你不要陪著我去,我另有事情交給你辦。”齊二夫人將齊儀支了開去,就叫張嬤嬤道跟前,低聲囑咐道,“如此如此,想法子給宮里捎信,早日…,我也好去看娘娘。”
張嬤嬤連連點頭,陪笑道,“娘娘下旨,就是老太太也沒的話說。”
齊二夫人嘴角含笑,想起最近一次進宮時母女兩人的談話,心中更加安定。
荀卿染因懷了身孕,容氏吩咐下來,只讓她靜養安胎,不得勞累,因此就是荀淑蘭的婚宴,她也沒有去,只是聽人說起,一切都還順利,因為老郡王的病情,婚宴從簡。而方氏更在送親的時候,哭了笑,笑了哭,仿佛風魔了一般。
荀卿染聽說,卻并不感覺奇怪,方氏疼愛荀淑蘭,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方氏的心情,她能夠理解。
這天,容云暖又被容氏接來齊府小住,就和顏明月兩個到寧遠居,陪著荀卿染說話。因為永慶郡王府與容云暖大伯一家交往甚密,容云暖跟隨堂姐妹們去參加了婚宴,還聽了許多的內情回來。
“染姐姐,老王妃名義上是管著家,其實卻不大管事了的。他們府里,現在當家的是洛夫人。”
“洛夫人?”荀卿染不解,這個稱呼就很奇怪。
“是郡王世子的一個妾,小字叫做阿洛。”容云暖道,“因為受郡王寵愛,又管家,因此上郡王府里都稱她為夫人。”
原來郡王世子有寵妾,荀卿染不由得沉思起來。
“染姐姐,我是聽我那幾個堂姐背后議論,也不知真假。”容云暖猶豫道。
“管她真假,只管告訴我就是了。”荀卿染道。
“她們說,洛夫人出身微賤,原來是個唱曲的,偏世子就是喜歡,幾次想要扶正,連老王妃都點了頭的,只是老郡王不肯答應。老郡王這次只怕熬不過去,發了話,世子若是要扶正洛夫人,老郡王就上書,要將王位傳給別人。世子急著娶妻,就是因為這個。”容云暖道。
荀卿染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樣體面的婚事來的如此容易。
“我那堂姐還說,說是現在世子的兩個嫡子,并不是前面兩位世子妃生的,其實,都是洛夫人生的。”容云暖又壓低了聲音道。
“啊?”荀卿染驚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還沒等她再細問,就見桔梗從外面匆匆進來。
“奶奶,宮里來人,頒下圣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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