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身孕 齊攸撫額,有些無奈。本來他無比擔憂,呂太醫說荀卿染是喜脈后,擔憂就變成了狂喜。方才私下和呂太醫商議,呂太醫更給他吃了枚定心丸。他本是懷著喜悅的心情從外面進來,但是走到門口,想起驪院那驚險的一幕,他還是板下了臉,打算一定要讓荀卿染記住這次教訓,讓她以后不敢再不聽他的話。
結果他還沒說什么,荀卿染倒先控訴他嚇到了寶寶。
明知道是無理的控訴,齊攸不知怎地,就是無法再板著一張臉。
“我這樣就會嚇到寶寶,那你剛才的行為又怎么說?”齊攸道。
荀卿染暗自吐了吐舌頭,齊攸沒有被忽悠到,不過好歹臉色好多了。
“四爺,我并不知道…,若是知道,我肯定不會。我不就是怕打獵的時候,給你丟臉嗎。”
“說起來倒是你有理了。你難道忘了和我是怎么約定的,沒我陪著,不準去驪院騎馬,你可是答應了的。”齊攸道。
荀卿染低下頭,只是偷偷去騎了幾次,如果不出今天的事,齊攸是不會知道的。
“當初的約定,我可還記得清楚。你要了我三匹馬,雪團卻還是你的。如今你這算不算被棄前約,那咱們那些約定就可以撤銷了。”齊攸緩緩道。
荀卿染抬起頭,心道,不會吧,記得這么清楚干嘛。
“撤銷什么啊?”
“就是那天的約定全部撤銷。”齊攸道,“比如說,雪團我要帶到前院去養,從今后,不準你去驪院,不僅不能再騎馬,刷馬的活你也不用再做了。”
“四爺放心,孩子生下來之前,我自不會再做這些了。”荀卿染笑道。
“不是孩子生下來之前,而是從今以后,都不準你再做這些事了。”齊攸更我正荀卿染的話。
“四爺,我知道錯了。”荀卿染趕忙認錯,“我知道方才的事,讓四爺擔心,四爺是心疼我和孩子,我以后肯定不會了。”
見荀卿染認錯,齊攸伸出手臂將她攬在懷里,語氣也緩和下來,“你如果知道我有多擔心,就不該去做那樣的事。如果不是我湊巧回來碰到,你想想會有什么結果。”
是啊,如果齊攸沒有及時趕到。蠻子是怎么攔住驚馬的?以蠻子的力氣,也是十分費力才讓小黑停下來。是蠻子本身有力氣,又借著小黑向前的沖力,將小黑按在地上,齊攸則是將她從馬上救下來。如果齊攸沒有趕到,只憑蠻子一個,只怕就不能用那樣的法子,因為不能保證同時不傷到她,那樣攔住小黑的難度顯然更大,費時更長,她又能在馬背上堅持多久。
想到齊攸將她救下馬,那焦急心痛的神態,荀卿染覺得心中一片柔軟,“我以后不會再讓四爺這樣擔心。”
齊攸摟著荀卿染,好一會,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次還多虧了蠻子。”荀卿染道,“他和四爺倒是配合的很默契,四爺該賞他。”
“賞?”齊攸眉梢微挑,“你偷著去騎馬不是一次兩次,都是調開丹參,讓蠻子陪著吧。”
所以說傻一點的男人才可愛,能夠裝傻的男人可貴,像齊攸這樣,不管啥時候都頭腦清醒,還不肯裝傻的男人,實在讓人頭疼。
“我真的知道錯了。”荀卿染裝可憐道,避開實質問題。
“四爺,咱們有了孩子哦。”荀卿染抓過齊攸的手,讓他摸她平坦的肚子。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肚子能胖一點,那樣齊攸摸起來,肯定更加心軟。
齊攸很小心地摸了摸荀卿染的肚子,半晌,道,“太瘦了,從今天起,要多吃些。”
荀卿染忙點頭,表示她一定好吃好睡,不怕胖。
“這幾天,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就臥床養胎吧,這是呂老的吩咐。”齊攸道。
荀卿染腹誹,呂太醫說她脈象平穩,當然不能太劇烈運動是肯定的,也絕不會非要臥床養胎那個程度,這話肯定是呂太醫順著齊攸的意思說的,或者就是齊攸假傳醫囑。
不管怎樣,都得先答應下來,現在的齊攸是不容悖逆的。
“好的,都聽四爺的。”
荀卿染的這個態度,讓齊攸很滿意。
荀卿染正打算趁著齊攸情緒好,要怎樣開口為驪院的人講情。
“你先歇著,我去把驪院的事情處理了。”齊攸道。
“四爺,這事,錯都在我。與他們沒什么關系的。況且我又沒事,還有了這樣一件喜事,四爺就饒了他們吧。”荀卿染忙說道。
齊攸搖搖頭,“做事要賞罰分明,驪院和別的院子不同,歷來行的是軍法。”
“四爺,”荀卿染要齊攸放過驪院的人,還有不要傷害小黑,她再三懇求,免不了又拿肚子里的寶寶說事,齊攸才稍稍松了口,懲罰是免不了,但是會從輕發落。
結果,小黑被嚴加看管起來,要重新受訓,齊攸還將有關的人都處罰了一遍。先是驪院的人,丹參和蠻子,按照軍法,每人四十軍棍,因為荀卿染求情,懲罰減半,從四十軍棍,減到二十板子,并罰兩個月的月錢。驪院其余的人,每人十板子,罰一個月月錢。
齊攸處置完驪院的人,又回到上房,卻是連荀卿染身邊的人都沒放過。許嬤嬤念在年紀大,板子免了,罰了兩個月的月銀,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頭也被罰了月銀,至于陪著荀卿染去驪院的麥芽,則是罰了二十板子,半年的月錢。
荀卿染自然不能讓人打麥芽,少不得又對齊攸做了一番的保證,又說缺不了麥芽服侍,磨了半天的功夫,等齊攸確定,荀卿染在懷孕期間絕對不會再做什么危險的事情,齊攸才答應寬免麥芽。月銀依舊要罰,至于板子,則先是記下來,如果荀卿染懷孕期間一切安好,則一切好說,若是稍有不妥,麥芽第一個受罰,二十板子變四十板子,而且立即執行。
麥芽要挨四十板子,荀卿染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這樣一連串的處罰下來,荀卿染可以想見,她養胎的日子,只能循規蹈矩了。
呂太醫的醫術確實是名不虛傳,過了幾天,就確診了荀卿染的喜脈。總督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
“該給京城寫封信。”齊攸坐在桌案前,攤開信箋。
荀卿染正坐在矮榻上挑揀花樣子,聽了齊攸的話,點點頭。
“老太太在上次的信中,還在問這個事,看樣子,已經有些著急了。早點得了這個消息,也能讓老人家放心。”荀卿染道,“我再寫一封信,也讓君暉跟著高興高興。”
“你要寫什么,我替你寫。”齊攸道。
荀卿染從榻上下來,走到齊攸身邊,笑道,“哪里就這樣了,連筆都用不得了。”雖是如此說,齊攸愿意代筆,她也樂得偷閑。
齊攸執筆,荀卿染在一邊幫著磨墨,想起什么就說一句,讓齊攸寫在信里。
“哎呀,宋嬤嬤怎么來了。”就聽外面有人說話聲。
宋嬤嬤,荀卿染的手頓了頓。宋嬤嬤挨了板子,養了幾個月,前幾天才算好利落了。
“奶奶有喜,我過來向四爺和奶奶道喜的。”宋嬤嬤道。
齊攸也聽見了外面的說話聲。
“請宋嬤嬤進來。”等齊攸將一封信寫完,荀卿染向外面吩咐道。
外面小丫頭聽見荀卿染吩咐,忙打起門簾。
宋嬤嬤從外面走進來。休養了幾個月的功夫,宋嬤嬤看著和以前并沒什么變化,一身青色的衣裙,干凈利落,只是原本烏黑的頭發,現在鬢角卻是花白的,也不知是新添的白發,還是原來就是如此,只是現在不曾掩飾,所以顯露出來。
“奴才聽說奶奶大喜,奴才特來給四爺和奶奶道喜。”宋嬤嬤進的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句話出口,眼角就含了淚,“佛祖保佑,四爺子孫昌隆。”
“快扶嬤嬤起來,給嬤嬤看座。”荀卿染坐在齊攸身邊吩咐道。
麥芽和桔梗上前,扶了宋嬤嬤起來,又搬了個小杌子來,請宋嬤嬤坐下。
宋嬤嬤不肯坐,依舊抹著眼淚,卻也是滿臉喜悅。
“…奴才倚老賣老的說一句,奴才進府的時候,四爺才那么丁點大,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如今,四爺也后繼有人,老天保佑,奴才以后能看著小少爺長大,奴才這一輩子也就不枉了。”
“嬤嬤坐下說話吧。”齊攸道。
荀卿染看了齊攸一眼,呂太醫精通藥膳,到了總督府后,自是要詢問荀卿染的日常飲食,自然也看過了龜苓膏的方子。呂太醫說那方子是極好的,不過如果身體寒涼最好就不要吃,就是身體康健,也不宜多吃、久吃。
“給嬤嬤倒茶。”荀卿染笑著吩咐麥芽。
宋嬤嬤這才在小杌子上坐了,又很恭謹地問起荀卿染的起居,有沒有害喜,還說了一些孕期的禁忌。
“奴才是過來人,這些都是老人們一輩輩傳下來的,奶奶若覺得還有可用的,也是奴才的本份。”宋嬤嬤道。
“嬤嬤果然有心。”荀卿染喜道,“我這懷了身孕,可是要倚重嬤嬤。我方才和四爺商量著,正有件要緊事,要托付給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