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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錦帳暖如春

第一二五章錦帳暖如春  荀卿染坐在妝臺前,摸摸自己有些發熱的臉。今天容氏送了兩樣菜,一樣是鹿肉,一樣是羊羔肉。因為齊攸心情不錯,荀卿染還陪著他喝了一瓶賢妃賜出來的御酒。

  外間屋有嘩啦啦的水聲不斷傳過來,那是齊攸正在洗澡。

  荀卿染拿起象牙梳子,又有些走神。采芹人沒了,一家人也都被賣掉,采芹的東西自然不能留下。她讓佟家的幫著香櫞去收拾。佟家的獻勤,將采芹那個非常寶貝的小箱子抱來給她看。當佟家的當她的面打開那小箱子,她愣住了。那里面,是一整套精致的男人內衫,連汗巾子和鞋襪都齊全著。用的都是上等的府綢,金絲銀線。而衣衫上的繡樣,更加耐人尋味,竟都是鴛鴦戲水、并蒂蓮之類的。

  按照這個時候的風俗,女孩子定親后,在縫制嫁衣的時候,也會同時給夫婿縫制一套衣衫。采芹箱子里這套衣衫絕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出來的,那么采芹是做給誰的,不言自明。

  “怪不得當時攔著奴才不讓看,原來是這些東西。呸!”佟家的當時笑的滿臉鄙夷,“原來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大姑娘家,沒羞沒臊地,活該她有這個下場。奶奶當時就該讓奴才搜了她這箱子,也能免了今天這場氣。…奶奶您別生氣,奴才這就把這些東西,連同她平常用的那些,都拿出去燒了,免得臟了奶奶的眼。”

  荀卿染自然沒有阻攔,也只有那樣處置才最妥當。

  采芹,應該是真心喜歡齊攸的吧?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荀卿染還是有些不能理解,采芹在齊攸身邊伺候了這么多年,齊攸的性子她應該了解,齊攸對她無意,她也應該明白。采芹是怎么想的,才敢用這個法子來算計這樣的男人?是算定了齊二夫人會樂見其成?那也是在拿命來搏啊。

  “在想什么?”齊攸走到荀卿染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出聲問道。

  荀卿染回過神來,從鏡中望著齊攸。

  齊攸剛剛沐浴過,只穿了一席湖青色明綢長袍,腰間用松花汗巾子松松地系著,漆黑的頭發用綢帶簡單地束在腦后。這使他整個人透出幾分平時少見的慵懶,沖淡了他眉宇間的煞氣,更增添了致命的吸引力。

  貌若潘安,芝蘭玉樹,…再加上顯赫的家世、光明的前程,這些,就算是她前世,女人可以有自己的事業的時代,也是女孩子們會拼命爭取的對象,更何況是現在,女人的終身和所謂事業都要依附于一個男人的時代。

  “沒什么,老太太這生日過了,就該是璋哥兒的生日,正想著該送什么好。”荀卿染道。

  齊攸將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來,將一只紫檀木匣放在荀卿染面前的梳妝臺上。

  “給你。”

  荀卿染微微挑了挑眉梢,齊攸這是送禮物給她嗎?

  “打開看看。”齊攸道。

  荀卿染伸手輕輕打開木匣。這木匣上下兩層,上面一層鋪滿大大小小的金珠,下面一層,則是一沓印著大宣通寶的銀票,可以在各地大小錢莊通存通兌。

  荀卿染抬頭不解地看看,齊攸對她點點頭。

  荀卿染心中一喜,齊攸這是拿出私房來貼補她嗎?在齊府,她每日吃用,四季衣裳,公中都有定例,并不需要花錢。另外,她和齊家幾位奶奶一樣,每月還有固定的月銀二十兩。這二十兩銀子,要應付姐妹妯娌間的應酬,下人打賞,還有一些其它雜七雜八的開銷。好好計劃著用,還是夠用的,但也只是夠用而已。

  荀卿染腦子里飛快地估算著金珠的價值,那些銀票,最上面一張,面值是二百兩,她不好拿起來數,這一匣子私房,大約多少錢?是齊攸小金庫的幾分之幾?等等,現在不是考慮有多少錢的問題,而是要想想,在這種情況下,聰明的女人該怎么做?

  “…府里每月都發月銀,我每天的吃穿用度,也有公中供應著。雖然開銷也不少,我仔細算計著花用,總能應付得來。四爺在外面應酬,要用這些東西的地方多,四爺還是把這些都收回去吧。我,我寧可自己節約著些,這些東西,還是四爺留在身邊應急,也算我為四爺盡了份心。”

  荀卿染站起身,兩手捧著匣子,遞還給齊攸。

  我賢良淑德、勤儉節約,我是個獨立的女人,我不花男人的錢,荀卿染滿臉都寫著堅貞二字。

  “還怕你在姐妹間應酬,手里銀子不夠使,既然你這么說,那是我多慮了。”齊攸似乎一點不意外荀卿染的反應,伸出一只手來,接了木匣。

  荀卿染有如遭了雷劈,頓時在心里流起了寬面條淚。齊攸聽了她的話,不是該對她更加憐惜,更加敬重,堅持讓她收下,甚至上交全部家當嗎?她已經想好了一大篇光彩華麗的話,表明她視金錢如糞土,最后再在齊攸強迫下,半推半就十分勉強如同施恩般地把東西收下。

  怎么齊攸會是這種反應?

  一般這種情況下,聰明的女人不是都會擺出一副清高姿態,我嫁給你,是為了你的人,不是為了你的錢,我的人格是獨立的,巴拉巴拉這樣。然后男人覺得女人好高尚,好善良,好偉大,好與眾不同。然后,男人會掏出他的全部財產,房契、地契、金銀珠寶,跪著奉獻給女人,同時奉上他的一顆紅心。

  為什么齊攸不走這個套路,…最起碼他應該再…哪怕是稍微地勸說一下吧,怎么這邊一說不要,他就真的把東西收回去了?

  怎么會這樣!荀卿染糾結起來。她知道,有些男人是聰明的,不會被女人這種做作騙到。但是這樣的男人也聰明得,即便知道女人是在做戲,他也會配合演下去。

  此情此景,曖昧的燭光,俊男美女獨處一室,衣衫半解,不遠處就是舒適的大床。男人不是該本來傻的更傻,本來聰明的也會裝傻嗎?

  為什么齊攸會是這種反應?荀卿染幾乎要淚奔,這個男人是不解風情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以荀卿染對齊攸的了解,她相信,齊攸是真的會收回這匣子金珠銀票。而且,以后,恐怕,只怕,再也不會拿小金庫來貼補她了。而這一匣子,看齊攸漫不經心的神態,應該只是滄海一粟。荀卿染的心情很復雜。

  齊攸一手托著木匣,低頭打量荀卿染。荀卿染正微微撅著嘴,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中有錯愕,有委屈,還有一絲羞惱,兩只手虛張著,不知是想來抓他還是來抓木匣。

  齊攸輕輕咳嗽一聲,將手里的木匣子又放在荀卿染手上,還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木匣上敲了敲。

  荀卿染忙回神,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這些,你還是用的著的,那就留著吧。”齊攸開口道。

  “哦,既然四爺執意如此,我也不好駁了你的臉面,只好勉為其難先收下了。”荀卿染幾乎是本能地抓緊木匣,同時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說道,頓時覺得囧囧有神。

  未免再出現其它意外,比如說臉上露出不該露的表情,或者是齊攸再改變主意拿走木匣,荀卿染利落地回身,將木匣收在妝盒內。同時忍不住腹誹,為什么齊攸別的方面那么精明,在這方面就會如此木頭,簡直是塊木疙瘩。且慢,如果齊攸真是木疙瘩,老實頭,那不是應該從一開始就非常堅持讓她把東西收下嗎?

  荀卿染皺皺眉,機警地轉過頭去看齊攸。只是這時齊攸已經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否則,荀卿染應該不會那么糾結了。

  “時辰不早了。”齊攸說著,伸手將荀卿染攔腰抱起,幾步走到床旁,將荀卿染輕輕地放到大床上,接著脫了長袍扔在大床旁的架子上,抬腿上了床。

  荀卿染躺在床上,看著齊攸的動作如行云流水,心中一動。眼看著齊攸要俯身壓過來,荀卿染先伸了個懶腰,故意伸出手,打了個小小地哈欠,然后飛快地翻了個身躲開齊攸,將身體盡量蜷成一團,只把后背留給齊攸。看他怎么下手!

  齊攸的意圖表現的很明顯,平時荀卿染就算不會主動巴上來,也會非常配合,可今天卻蜷成一團裝刺猬。齊攸愣了愣,隨即伸手將荀卿染整個人撈起來,抱在懷里。

  “唉呦!”荀卿染驚叫一聲,扭腰在齊攸懷里掙扎了起來,想甩開黏在她屁屁上的大手。但是那只手沒被甩掉,小腹上就被一團硬硬熱熱的東西頂住了。

  “你好像長胖了。”齊攸一邊在荀卿染身上肉多的地方揉捏,一邊客觀品評道。

  荀卿染頓時安靜了。入冬以來,因為胃口好,活動又少,她是長了些肉,不過都是偷偷長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我沒胖。”荀卿染反駁。

  “不過很好摸就是了。”齊攸又道。

  本著不吃虧的原則,荀卿染放棄徒勞的掙扎,也伸出兩只手去摸齊攸,卻在觸到齊攸光滑的后背時,停在半空中。

  “你,怕我了”齊攸感覺到荀卿染瞬間的僵硬,那只貼在荀卿染腰上的手也不再動。

  糾結,肉果然是超級難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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