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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玩兒死這幾只老鼠

  “啊!”

  慘叫聲響起,抬起胳膊的家伙被劇痛驚醒,低頭才發現那是自己剛剛伸出去的手臂!

  頓時拔劍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讓娜這個本來最為克制的騎士突然間成為招惹事端的導火索,這讓阿什坎迪都微微有些訝異此時讓娜的雙眼根本不似平時那般冷漠而無神,不知是為何,這位騎士的氣勢倏然仿佛燃燒的彗星般充滿了侵略性和敵意,而她的拔劍,則像是一個信號一個讓阿什坎迪可以不再忍耐的信號。

  幾十號人在看到讓娜出手傷人之后很快反應過來,當前幾個怪叫著就要沖上前去,卻在距離三四米的地方被讓娜揮劍釋放的元素之刃削飛了腦袋,這一手頓時讓原本氣焰囂張的隊伍即刻噤若寒蟬,可是這種事情根本不會只有開頭便沒結束讓娜這位從異端裁決所中走出的黑暗騎士毫不猶豫的抬起長劍,繼而仿佛失控般駕著馬匹沖進了人群!

  這種反常行徑如同一個饑渴已久的野獸找到了肥美的獵物一般,宣泄的不是力量,卻更是壓抑到極致的情緒。

  長劍不再是揮砍,高階大騎士讓娜似乎已經忘記了手中拿的是什么,只是朝著身前所有能動的物體揮舞著,劍刃拍到了上,強大的物理力量讓無處躲閃的士兵直接被抽成碎塊,她如憤怒野獸般狂暴的殺戮著眼前的一切,原本無神的雙眼充滿怒火,整個人實力近乎暴漲了一截,竟隱隱到達高階大騎士頂峰!

  每一劍揮出,呈扇面擴散的氣浪便會殺死超過五名敵人,幾秒鐘的時間這群所謂征稅的部隊便倒下大片,潰逃的士兵越過已經死亡的農夫們的尸體,慌忙逃跑,卻集體發現一個身穿黑袍的女人已經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沖過去!”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沒有人愿意聽下腳步,就這么直直騎著戰馬朝著阿什坎迪沖鋒而去,仿佛下一刻就能將她碾壓而過。

  于是,在下一秒鐘,帕里奇村下了一場有史以來最血腥的暴雨。

  “繼續前進。”

  阿什坎迪邁步走過血紅色的土地,輕聲下了命令,黑袍與大地那抹暗紅相襯,四周安靜異常。

  這位女王與渾身鮮血的騎士讓娜擦肩而過,后者手中握著滑膩的長劍,大口的呼吸著,似乎還未脫離剛剛的狂暴狀態剛剛她準備砍殺的目標在阿什坎迪抬起手掌的一瞬間連帶著剩余的三四十人成為了漫天血霧,甚至連所有戰馬連一絲肉渣都沒有剩下,這種毀滅性的場景讓她此刻心情復雜異常,不過最終還是伸手抹了把面頰上無法洗凈的鮮血,揚起韁繩,帶領整個車隊繼續向前方進發。

  不遠處,整個帕里奇鎮的村民已經無法形容他們內心的震撼,仿佛植物般站在原地,手中拿著的原始武器都忘了放下,見到車隊緩慢經過,完全不知是該感謝還是該馬上逃離。

  康普頓依舊如同眼前什么都沒發生過般木訥的駕駛馬車前進按照墨菲斯上一個指令,車隊的前進方向是最近的一座城市,西塞林城。

  車廂內,阿什坎迪看到的是已經坐起身體的墨菲斯,后者面色蒼白,但看上去已沒有大礙,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始終沒有散去,墨菲斯卻沒有追究的意思,而是隔著包廂的小窗對著車廂外的康普頓下了準備駐扎的命令,轉過頭,一臉倦容的他望著阿什坎迪輕聲道:“守夜人敵人很多,不缺一位領主。”

  這是一種縱容?

  說實話,對于任何事物都無所顧忌的阿什坎迪,如今唯一在乎的可能只有墨菲斯一人,而對于自己的行為,她很意外墨菲斯竟然沒有任何反對。

  “讓娜的情況有些特別,你能看出來什么?”

  墨菲斯聲音虛弱,卻冷靜依舊。

  “她身體內的魔蟲越來越多,實力上升便是證明,這同樣說明她離靈魂徹底消弭更近一步,”阿什坎迪清晰回答了墨菲斯的問題,卻轉而問道:“你不怨我?如果我不出手,或許事情還有一些轉機。”

  “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會有怨言。”

  墨菲斯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算不上情話,更不浪漫,此時此刻他根本沒去想別的,只是單純覺得眼前的女人不該因為某個人而輕易改變。

  她,當永遠是她。

  阿什坎迪有些出神的望著眼前的家伙,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么,以往殺幾十個人對于她來說跟喝水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現在她竟然漸漸生出了一種責任感和負擔,于是這位女王提出了另一個意見:“用不用我把這片地區的領主一并殺了?那樣就省了很多事情。”

  墨菲斯撇撇嘴,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么說,無力笑道:“干脆殺入巴利切皇都布提嘉一并將皇室端了更好,省的咱們費盡周折去經營了。”

  “皇室的守衛有些難纏,不過機會還是有的。”

  阿什坎迪皺了皺眉頭里似乎真的在思考著可行性,頓時讓墨菲斯嚇的夠嗆,這個胳膊抬起來都有些費力的家伙趕緊打斷道:“不用去想這些,守夜人是一個組織,個人的強大始終無法抗衡真正的國家機器,只有讓整個組織強大,才能有真正的話語權,所以我們無法一路采取最直接的暴力手段。”

  “那之前我”

  “駐扎以后再商量,既然惹出事情了,就要抓住這個機會翻翻看,守夜人可不是喜歡談判的官僚機構,從小做大,拳頭硬依舊是最大資本。”

  墨菲斯擺擺手示意阿什坎迪不用在意,問道:“不過在這之前,我想知道讓娜的身體有修復可能么?”

  “不清楚。”

  “看樣子我無法繼續使用權杖了,這樣的手下少一個都是不小的損失。”

  墨菲斯輕輕拉開車廂的窗簾,夜幕中讓娜血紅的皮甲已被她換掉,身材修長的她看上去沉默異常,在目睹了這位騎士突然發狂后,墨菲斯再傻也明白她有著自己的故事,可是現在看起來她似乎已來不及告訴別人自己的曾經了。

  靈魂被魔蟲生生吞噬殆盡,這對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最大的痛苦。

  生活是一處最大的悲劇,墨菲斯輕聲嘆息,在這個陌生國家似乎連一天安寧日子都過不了的守夜人,注定是要在鐵與血當中挺直腰板的。

  對于巴利切這個復雜的國家來說,信仰并非如加百列的梵蒂岡教廷般統一而具有威懾力,整個帝國甚至可以說分成了兩大部分東巴利切和西巴利切。

  墨菲斯一行人進入的是東巴利切,如果按性質劃分,東西巴利切最大的區別在于統治者的不同,西巴利切擁有的最大城市布提嘉為皇都,全權由皇族掌控,一條巨大的河流貫穿整個城市,有著不亞于君士坦丁的財富和人口,以及數量驚人的強大兵力。

  而東巴利切所擁有的則是超過三十位貴族領主,各自統治著自己碩大的領土,和皇都布提嘉遙遙相望。

  在這個發展速度驚人卻財富分化嚴重的國度,一些其他國家固有的慣例在這里統統被打破,誠如信仰,一樣變得開始扭曲而混沌。

  所以,帕里奇村發生的一切已經成為了傳說。

  梵蒂岡的信仰普及運動一直想要將巴利切這個巨大蛋糕吞入口中,卻無奈在東巴利切漸有成效的時候,西巴利切依舊信仰原本的蘭斯教,所以此刻在加爾德領主的地盤上發生的事情被同時解釋成了蘭斯教的神跡和梵蒂岡教廷所描述的上帝展現的神威。

  大多數農民都屬文盲的帕里奇村村民幸存者為四周的村鎮描述著那恐怖的情景,他們相信這是上天對苦難人民的眷顧,那個無聲來無聲去的車隊應當是天神派來的使者。

  而當這些言論終于傳到領主加爾德的耳中時,不出意外的惹惱了這位東巴利切實力排進前三的大貴族。

  廣闊而一望無垠的平原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城堡,這是西塞林城的標志性建筑物,被譽為“平原瞭望者”的偉岸城堡有著讓人仰視的高度,而它所守望的西塞林城則有著一條寬度夸張的護城河,整個城市的發展程度位居巴利切帝國前五之列,這意味著它的級別已經超過了神圣加百列或弗丁帝國的八成城市,而最具震懾力的,則是這座城市所擁有的高端武裝力量。

  與梵蒂岡教廷相反,巴利切帝國從來不禁止帝國平民或貴族研習魔法,反而從國庫拿出了數額恐怖的金幣來支持所有的魔法公會進行人員培養和篩選,這項措施進行兩百年以來已經收到了讓人仰望的成效領主加爾德手下的衛隊中擁有超過十人編制的魔法師部隊,并且貼身擁有一位魔導師級別的保鏢隨從,這種強橫的實力讓任何一個國家都需要仰視,也讓這位領主的傲氣無人可及。

  但是擁有強大武力和財富的代價便是底層平民的苦不聊生。

  “揮手間消滅將近五十人的騎兵隊,并且不留殘渣?”

  此刻,聲音低沉的詢問回蕩在西塞林成核心伯爵府內,世襲伯爵加爾德&bull岡薩雷斯有著一頭濃密的棕色頭發,絡腮胡子,棕紅色眼瞳,長相兇惡或許稱不上,但用“不怒自威”形容則恰如其分,年過四十的他正在步入自己權勢上升的黃金階段,可是領地內突然傳來的消息卻讓他開心不起來。

  面對領主的反問,報信的衛兵根本不知如何解釋,在將那支騎兵隊失蹤的消息整合并進行調查后,負責情報的人員得到的唯一結果就是這群人在征稅的過程中被從天而降的一個人直接秒殺成了碎末。

  但是這可不是領主想要的答案。

  “查不出來不用給我這種蹩腳的借口,讓菲林來見我,沒結果就自己提著腦袋下地獄吧。”

  加爾德伯爵有些憋悶,他身為I級劍圣實力毋庸置疑,見過的大風大浪自不必說,可是從未聽說有誰能做到揮手間將所有人變成殘渣并且竟然連個尸體都沒剩下!

  伯爵府豪華而寬闊,坐在寬椅上的他轉頭問向了自己的首席魔法顧問魔導師桑德蘭道:“你聽說過誰能做到這種地步?”

  “一個核定等級四十七級的魔法,或是一張標定四十九級的魔法卷軸應該可以做到,但是如果說“揮手間”,只有可能是使用卷軸而非口誦吟唱釋放,不過使用這么一張價值超過三萬枚金幣的卷軸來對付幾十個普通騎兵,如果不是錢多裝不下,就是另有可能。”桑德蘭六十歲左右的摸樣,銀發打理的一絲不茍,一身鑲金邊魔法袍價值連城,說話不緊不慢,“當然,一切是以剛剛他匯報消息全部屬實為基準進行的推斷。”

  “那就是說有可能?我可不喜歡領土上有誰擁有和我的軍隊叫板的能力。”

  加爾德從來不是被動防守的領主,近些年來瘋狂擴充領土面積的他已惹惱了三位臨近領主,這意味著任何時刻自己的領土都會遭遇不同程度的襲擊,并且自己同樣有可能遭受刺殺這種卑劣的行為雖然不光彩,但對利益至上的大貴族們來說顯然是成本低廉而有效的方式之一,所以看似富庶的巴利切表面上維持著國內的平靜,實際上卻早已劍拔弩張。

  “就魔法而言,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您的領地上出現了至少一位實力不俗的人物。”

  桑德蘭聲音略微沙啞,目光永遠平靜,手指放在那柄微微發紫的短杖上輕輕摩挲,身為魔導師,他的能力絕對不可小覷,可是這位在巴利切小有名聲的法師卻并沒有過多的侵略意圖,只是淡淡的繼續說道:“我個人建議您做好安保措施,或許最近的日子不會很平靜。”

  加爾德領主很不愿意聽到這種話,有著粗糙繭子的手掌掏了掏耳朵,伸手將那塊耳屎彈開,野心不亞于任何人的伯爵很直接的問道:“你能擺平這些人么?”

  低頭望向魔杖的法師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并非受重金雇傭而成為這位領主的保鏢,卻是為著某個目標而來,身為I級魔導師,他的實力和作戰經驗都無需多言,只是眼下這位領主的問題并不容易給出答案,嚴謹的他從來不會對某項事情給出包票,這也是傳承所致,所以在指尖滑過杖尖的那一刻,他抬起頭,回道:“我給出的答案只能是“我會盡力”。”

  加爾德伯爵眉開眼笑,拍了拍這位魔導師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走向城堡最高最大的陽臺,從這里,他可以俯瞰整個西塞林城全景,居高臨下帶來睥睨天下般的感受讓這位伯爵心情愈加痛快。

  “找出他們,然后慢慢玩兒死這幾只老鼠。”

  揮手,狂傲的伯爵對著門口的仆從下了命令。

  駐扎在野外的墨菲斯一行于第二天抵達了西塞林城。

  已經徹底改頭換面的車隊不再是傭兵做派,卻是偽裝成了商隊的摸樣,在城門衛兵還未來得及抬手上前檢查之際,看上去風塵仆仆而面色蒼白的墨菲斯便伸手將一袋銀幣不動聲色的掛在了對方的腰帶上,繼而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的進了城。

  東巴利切,加爾德領主統治下的這片土地對于墨菲斯來說此刻才算讓他見識到了什么叫“異國風情”。

  雖然因為歷史遺留問題整個帝國依舊在講弗丁語,但顯然幾百年的演變下來,這里的弗丁語總帶著一骨子怪異味道。街上的行人在初夏已經有些燥熱的天氣里穿著寬大的長衣,而女人則盡數帶著面紗,衣服卻緊身而苗條,不得不說美女如云或許墨菲斯并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在全大陸男人的口碑中,巴利切的美女可以和極北之地的精靈和遠東奧斯吉利亞帝國的舞娘共同站在第一梯隊。

  而當墨菲斯為了讓守夜人更加貼合這里的異國情調而集體換裝后,一身黑紗而僅露出迷人雙眸的阿什坎迪立即成為了更耀眼的存在而穩壓本地美女一頭。

  繁華的城市中同時存在的巴洛克式建筑與形狀迥異的圓頂建筑讓墨菲斯有些疑惑,好在及時入駐酒店的一行人并未露出過多破綻,這里的木質結構的房間撒滿香料,墻壁上的油畫畫風唯美,這個和拜占庭位置相對的繁華帝國確實帶給了墨菲斯一個又一個文化與人文上的“驚喜”。

  這帶來的可不是新鮮感,而是安全感的喪失。

  所以在進入酒店的第一時間,墨菲斯便派出了所有霍利爾家族的斥候開始輻射偵查,康普頓被安排坐在自己的房間內開始構建描繪城市地圖,而身材高挑的騎士讓娜卻在天黑之前被叫入了墨菲斯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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