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寫論文,存稿支撐,各位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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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就上前線?媽的我回去也得提出申請了,要不你拿的勛章比我多我可不干。”
布澤爾往嘴里塞著一盤子肉食,話語含糊不清。
而希丁克則是沒再追問穆倫塔爾發生的事情,只是表示若有需要幫忙的,查爾斯家族絕對能伸手,這種貴族式承諾若是公共場合說出來自然沒有人信,不過在這種私下的聊天中鄭重提出,墨菲斯內心也是很感激這幾個愿意接受自己的舍友。
傻大個科文廢話最少,撓著頭蹦出一句讓墨菲斯和其他人一起傻眼的話——“我能不能給你做扈從騎士?”
“這就開始著急抱大腿了?”
希丁克笑著打趣,卻不料科文一臉認真地指著墨菲斯回道——“他現在已經是大騎士了。”
寂靜。
隨后布澤爾掐著墨菲斯脖子笑罵墨菲斯這一趟出行是不是去了裁判所的“摩西法杖”實驗室接受人體試驗,幾個不顧形象鬧著玩的孩子引起不少人注意,隨即也讓幾個看上去和墨菲斯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當中第一個是君士坦丁排名前三的查士丁尼家族成員,這個以盛產天才著稱的家族每一代都會有讓人驚艷式的人物出現,并且往往不止一個。
一身黑色禮服男孩看上去十六七歲,面容英俊身材硬朗,來到墨菲斯面前后目光根本沒看旁邊的希丁克等人的意思,也沒行禮,直接問道:“聽說你現在十五歲?第三批隊伍出發時和查士丁尼家族一起進發吧,畢竟跟在查士丁尼的隊伍旁,永遠不會有什么危險可言。”
墨菲斯很清楚對方的狂傲是整個上層貴族都出了名的,不單他一個人,整個家族近乎都是如此,因為他們確實有傲人資本,這位族徽是一個纏繞著長劍的蝰蛇的家族論實力堪稱驚艷,論政治投資的嗅覺,一樣值得稱道,從三百年前的那一任家主宣布家族成為郎基努斯皇室的守衛者起,如今的查士丁尼家族可謂如日中天。
“感謝你的建議,不過或許我需要慢慢熟悉一下軍隊的安排,對于查士丁尼家族的好意,我很感激。”
墨菲斯回禮,對方這才報上名號:“薩拉•查士丁尼,我想你應該有護衛騎士的水平了吧?高階劍師?怎么說溫德索爾也是戰場上出來的家族才是。”
傲慢的態度不用多說,就連脾氣最好的科文都皺起了眉頭,而墨菲斯卻是微微瞇了瞇眼睛后換上了一個微笑道:“只有經歷戰火的騎士才叫騎士。”
薩拉眉毛慫了慫,不過很快點頭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現,溫德索爾的騎士,希望你能和溫德索爾的前輩們一樣縱橫沙場。”
這可不是什么客套話,溫德索爾家族所有擁有騎士頭銜的家主,七成陣亡在了戰場上。
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的薩拉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冷笑離開,身后跟著的幾位貴族似乎見墨菲斯并不愿意接受薩拉的“友誼”而連招呼都懶得打,讓旁邊的希丁克表情愈發冷漠。
“祖輩的長槍遞給小輩,卻忘了告訴他們輝煌背后的汗水。”
希丁克望著離去的幾個人,輕聲道:“或許放在以前我不會和你說這些,但是查士丁尼確實稱得上帝國戰力第一的家族,更恐怖的是他對皇室的忠誠造就近乎不可侵犯的家族地位,雖然狂妄,但是這么交惡實在不妥當。”
“我已經和半個大陸交惡了,還差他一個么?”
墨菲斯輕輕抱起了肩膀,輕聲叨念著希丁克幾年后才明白的話語。
他有些明白自己接下來需要做什么了——不再是一個正規繼承人按照家族路線走既定道路那般混邊境鍍金、參加幾場不痛不癢的戰斗贏取勛章、在公爵的安排下進入某個軍隊逐漸打熬并將胸前的徽章一次次更換,而是真真正正離開這個看似繁華卻并不適合自己生長的土壤,在真正的戈壁灘上走出自己的輝煌。
從阿什坎迪和他簽訂契約的那一刻起墨菲斯一直心存僥幸——或許自己就能這么過一輩子呢?或許這位狼人對自己的影響僅限于此呢?
最終墨菲斯卻發現,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的要人命。
望著眼前一位位貴族,輝煌、成就、偉大、彪炳,能形容一位位帝國頂尖貴族的詞匯完全可以重疊到一起放在眼前的這些人身上,可是自己此刻卻如同一個小丑一般站在無人喝彩的舞臺上,等待著別人不知會不會給予的掌聲。
窮人的苦惱在于沒有選擇,而貴族的苦惱在于選擇太多——只不過如今給墨菲斯的選擇實在是比窮人還要窘迫。
“失陪一下。”
墨菲斯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和身旁的幾位舍友打了個招呼,輕輕走向了不遠處的郎基努斯親王——而站在一旁的莉莉絲看到墨菲斯朝這里走,卻腦袋一歪直接端著杯紅酒離開了。
“親王殿下。”
“進步不小。”
哈迪斯親王實在是身份太過嚇人,他的四周比當初的艾薩拉還要空曠,坐在那里旁若無人的用手中匕首切火雞肉吃的行為真是讓人生不起想要接近的欲望。
墨菲斯不知道他所謂的進步指的是實力還是其他東西,在對方的目光示意下坐在了親王旁邊的座位上,后者懶洋洋的不愛說話,半晌才蹦出來一句讓墨菲斯愣怔許久的話語——
“邊境不適合你,加百列還湊活。”
說罷便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將一只火雞以匪夷所思的刀法大卸八塊,在服務生的吃驚目光中將肉一塊塊塞進肚子里。
坐在原地思考半晌的墨菲斯最終起身告退,多了一句真誠的“謝謝”,繼而走向了會場內另外一個特立獨行的人物——艾薩拉公爵。
靜靜站立的艾薩拉依舊氣質冷清,望著走過來的墨菲斯,微微抬了抬眼皮,沒有笑容,就這么等著他說話。
“或許我等不到約定的那天就要離開這里,我想您可以解釋一下那封信的意義了。”
墨菲斯沒有任何廢話,“《神學大全》尚未發表,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艾薩拉公爵并沒有立刻回答什么,微微思索了一下,輕聲問道:“裁判所的六個巨頭,平民最畏懼哪一個?”
墨菲斯沒有想到迎面就是這樣的問題,不過還是順著這位思維跳脫的女公爵回答道:“裁決之劍?”
“普通人都會給出這個答案,因為明面上的裁判所三大部門,裁決之劍給人的威懾力永遠是最大的。”
艾薩拉的聲音永遠不徐不疾,抬起手,望了望手指上一枚并不起眼的戒指,低頭道:“可是不會有人知道‘柯布右眼’和‘摩西法杖’才是最讓異端恐懼的東西,一樣帶來死神的拷問,一樣帶來煉獄的折磨。”
抬起頭,雙眼古井無波的艾薩拉輕聲說出了一個小秘密——“但是,如果說明面上的三叉戟是異端的地獄,那么另外三個就是煉獄了,而阿奎那則曾經是裁判所第六巨頭,明白這其中的意義了么?”
第六巨頭。
裁決之劍、柯布右眼、摩西法杖,這之后還有三個神秘機構沒有浮出水面,而阿奎那的身份竟然是其中最后一位,有著“第六巨頭”稱呼的神秘人物?
“所以我想說的是,從你進入塔倫斯學院之后,你的名字已經列入了我的鷹眼和柯布右眼的高級別觀察對象,當然,這不是阿奎那的授意,在離開那里以后,他不再插手任何事物。”
墨菲斯沒有傻到詢問第六機構是什么職能,只是細細咂摸這幾句話中的意思,最終那本交給自己的《神學大全》其中一位是否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饋贈?至少以現在的墨菲斯,無從知曉。
“所以?”
“無論到哪里,無論做什么事,記得不要辜負那位老人的信任。”艾薩拉公爵最后的話語近乎無聲,“因為,他是位值得尊敬的智者。”
說罷,轉身離去,似乎不愿意在這種公共場合多說什么,留給墨菲斯的依舊是個略顯神秘而清瘦的背影。
和查士丁尼般實力強橫的家族到場不少,不過幾次同齡人的會面稱不上氣氛融洽——或許是因為墨菲斯身上開始拒絕偽裝的氣息,或許因為他已經不再虛假微笑的面容,原本在貴族名利場上習慣于規則的一位位年輕的家族繼承人對于墨菲斯身上那種和“貴族”二字逐漸遠去的氣息明顯不適應。
薩拉•查士丁尼作為貴族中的傲慢者,自然自認為是整個會場的中心人物——哪怕這場宴會的主題和他無關,但是作為引起話題毫不費力的查士丁尼家族繼承人,胸前佩戴著中階大騎士徽章的他自然有資本夸夸其談而旁邊依舊有人應和。
對此墨菲斯并沒有異議,自顧自的在角落中和不善言談的克里維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后者一臉微笑的點頭答應,而隨后墨菲斯也是見到了那位一直以來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奧斯維辛伯爵,行禮問好,并無過多交集。
一場宴會,幾句談話,墨菲斯仿佛倏然之間走向了成熟——雖然他在森林中的八年歷練已經讓有著足夠傲視同齡人的作戰經驗,但是在思想上向著為保命之外的目標邁出一步,卻稱得上第一次。
原本沒有雄心壯志只想著能好好活下去的墨菲斯真的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