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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金劍傳書 碭域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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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看到賞月會的地點在玉珥峰上時,張衍神色間頓時泛出幾分微妙。

  這玉珥峰在“六川四島”之一玄游島上,自己剛剛坑了他們一把,回頭他們卻把自己請到島上去,細細品味,這其中是另有深意啊。

  據他所知,六川四島早在一月前就將自己犯事的族人驅逐出了凕滄派,就是不知為保住他們性命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至于封氏,雖然現在仍是硬頂著不肯讓步,但其實態度早已軟了下來,低頭是遲早的事。

  他又翻了翻,發現這封信有頗多詭異之處,字體娟秀,一看就是出于女修之手,而且邀請他去赴會居然還沒有請柬,這究竟是想讓他還是不想他去?

  搖了搖頭,他將這封書信隨手拋開。

  在他看來,去與不去都無關緊要,與其在這上面多費心思,還不如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正事。

  只是在此前,他卻先要解決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要練太乙金書第二步的坤靈濁氣,每次都要要放出所有的乾靈清氣,將地竅深處的重煞引上來,這么做其實極為麻煩,而且效率低下,他心下思忖,能不能想個辦法將煞氣保存起來?

  沉思了許久之后,張衍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周崇舉給他的煉丹術中,那門“內竅術”不就是在身體中另辟氣竅,容納各種不同氣機所用么?這豈不就是天然的儲氣之所么?

  要知道,此竅隔絕內外,能容納各種兇毒有形藥力,更不用說無形重煞了,而且,還有什么比放在自己身上更為方便的呢?

  想到這里,他連忙取出那卷丹書,又仔細翻看了一遍。

  按照上面所言,這氣竅分別對應五行五感,一個人至多可以開辟出五個氣竅出來,且“內竅術”的關鍵修煉完全在于后期丹藥的配煉上,法訣本身倒是極易,對他來說沒有絲毫難度。

  當下坐定玉臺,按照卷書上所載法訣運轉起來,不到半日,他便一口氣連續開辟了三個氣竅出來,只是再想練下去時卻是做不到了,心下知道按照自己此時的修為,怕是已然到達了極限。

  重煞屬濁,在失去清氣牽引之后,金風烈火隨之一緩,便又沉入了地下。

  張衍此刻重新吐出清氣,在火口上一轉,瞬間就又將半沉半降的重煞之氣又吸了上來,他鼻翼輕輕一鼓,將這股氣機細細吸入,往胸中氣竅中小心翼翼地引去,一入竅中,重煞便穩穩沉了下去,安然不動。

  看此法有效,他心中一定,卻也沒有急躁的將重煞一口全部吞下,而是不疾不徐,慢慢將其引入進來。

  兩個時辰后,一個氣竅被重煞填滿,張衍上下檢視了一番,確認渾身并沒有任何不適之處后,頓時放下心來,遂決定再填滿一個氣竅,如若還是沒有問題,那么索性連第三個氣竅一個填了。

  這次收攝重煞用了大約一夜時間,到天邊魚肚微白的時候,他終將三個氣竅全部填滿。

  其實按照先前煉化的一口濁氣的重煞所需來看,他在一個氣竅中所存下的重煞就足夠練到第二重境界了,不過他總覺得這些重煞似乎另有用途,而且為了穩妥起見,他寧多不少,也算是有備無患。

  一夜辛苦,他臉上仍舊是神采奕奕,面龐上清氣繚繞,不見絲毫倦色,這時,他突然聽到外間有人一陣疾喊:“張師叔可在?張師叔可在?”

  張衍聽這聲音熟悉,站起身,出門一看,發現門外的呼喊自己的竟是那名丹鼎院前的道童,不禁神色微微一凝。

  見張衍出來,道童連禮數都顧不上,上前拉著他的袍袖,道:“師叔,祖師急召!“

  出事了么?

  張衍面色一凝,點了點頭,稍作整理,就跟著道童乘上飛舟,往丹鼎院而去,一路風馳電掣,不出一個時辰,便到了陸洲上空,道童也不停留,急急驅動飛舟直奔山門,在山頭幾個盤繞之后,不一刻,便遠遠看見了停泊在江心的魚船。

  待飛舟一降,張衍幾步走入魚船,卻見周崇舉坐在廳中,臉上陰沉的似乎快滴出水來,心下不禁微微一沉,問道:“師兄,出了何事?”

  “你來了?”周崇舉指了指一旁座椅,示意他坐下,他自己卻站了起來,沉聲道:“前幾日碭域水國來使,半年后為國主姬九殤大壽,是以想舉辦一場丹會,因此特意來使,向我派求取數名煉丹師前去,并愿放棄一處貝場以示誠意,能夠不動手便解決此事,掌門自然是允了。”

  碭域水國其實就是妖修部族,但是勢力極其龐大,就算前番與凕滄派交戰了十幾年的三泊湖妖,名義上也只是他們的藩屬而已。

  張衍靜靜聽著,他知道此事還有下文。

  周崇舉拳頭在桌案上重重一砸,道:“前月我被姜長老請去煉丹,閣中之事暫時由竇副掌院暫代,哪知道我不在,選取出使者時,他竟然把你的名字填了進去,如今水國使者已經返回,待我今日回轉發現時,已然遲了一步。”

  張衍神色鎮定,似乎此事與他毫不相干一般,問道:“不知竇副掌院是如何辯解的?”

  周崇舉目光中盡是怒色,哼了一聲,道:“竇明說是底下執事疏忽所致,他已經將那人打殺了,并且愿為此事自請去位,回家養老,不再擔任副掌院之職。”

  張衍嘲弄道:“想必他早已安排好了后路,而且如此一來,師兄也拿他毫無辦法了。”

  竇明要推脫這件事是極其簡單的,況且張衍的確是丹鼎派中人,還是周崇舉的弟子,既然有人頂缸,要憑這事拿他問罪恐怕也理由不夠,最多斥責兩句,根本不可能傷筋動骨,至于今后,能不能找到他還是個問題。

  “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周崇舉怒氣沖沖地說道:“我懷疑是封商,這極像他的手筆。”

  他心中忌憚的是,如果真是封商手筆,那么一切看似漏洞的地方其實都是陷阱,這樣一來,用人代替張衍或者干脆不去的辦法完全是行不通的,說不定還正等著你如此做。

  張衍在凕滄派中時,因為真傳弟子的身份,這些人拿他暫時無可奈何,但是周崇舉擔憂的是,一旦他出門之后,那就完全不同了,那有的是動手的機會。

  周重舉一轉頭,雙目看著張衍,沉聲道:“師弟,此事已成定局,如若不去,你打算如何?如你不愿去,我豁出這張老臉去求一人,也定要保你周全!”他臉頰上的肌肉隱隱跳動,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極為難堪的事情。

  張衍低頭思索了片刻,當抬起頭時,嘴角卻漸漸浮出一絲笑意,道:“師兄,我愿去。”

  “哦?”周崇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想清楚了?”

  張衍道:“我在門中也未必安全,如這般的手段仍會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我雖不懼,但未免誤了修行,此去水國,不在世家名門的視線之內,正是海闊憑魚躍,長空任鳥飛,說不定正是我的機會。”

  周崇舉沉思了一番,緩緩點頭,道:“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仍需小心,按照我的推斷,他們要對你動手,多半不出兩種,一是在去路上對你下手,二是在水國使絆子,我以為后一種尤為可能,如果你折在那里,掌門非但不會追究,反而只會說是別派有意挑唆兩派不和。”

  張衍點頭表示明白,他雖是真傳弟子,但若是真在水國出了事,凕滄派絕不會為他一人輕易與水國開戰,只會想盡辦法平息此事,也許日后與碭域水國撕破臉皮時會用他被殺一事來做借口,但目的絕不會是為了他報仇。

  周崇冷笑道:“我查看了一下名冊,此去碭域水國,除你之外,還有幾人曾是竇明親信,此舉不會無由,你不會煉丹,這事本來也不算什么,說清楚便也罷了,可你偏偏是我的弟子,若是有人在碭域水國中推波助瀾,散布謠言,暗中挑唆中傷,則很可能會造成我派與碭域水國交惡,到時,你必定是首當其沖。”

  說到這里,他看了張衍一眼,嘆了一聲,道:“離出發還有十日時間,這十日內我能教你多少便教你多少吧,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十天?

  張衍想到了那真傳弟子的賞月之事,這兩者間莫非還有什么聯系不成?

  這時他又想起另一事,羅蕭也會一點煉丹術,可見妖修并不缺乏煉丹者?他們何故要來凕滄派借用丹師?

  向周崇舉問出此事,他回答道:“你有所不知,妖修雖會煉丹,但只會一些粗淺手法,煉一些普通丹藥還成,但是上等丹藥向來只有我人修可煉,原因是三竅術只有人身修士才能修行,妖修縱然化形,也無法練成,因此在一些上等的丹藥他們只能仰仗我等人修,碭域水國之主姬九殤向來好大喜功,此舉毫不奇怪。”

  說到這里,周崇舉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傳你的‘內竅術’萬萬不可流傳出去,若叫妖修得知,必是天翻地覆。”

  “師兄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張衍目光一閃,道:“不過我看,卻也不能讓竇副掌院就這么輕易走脫了。”

  周崇舉“哦”了一聲,望向張衍,道:“師弟準備作何打算?”

  張衍笑了笑,道:“既已去位,竇副掌院這一身煉丹術荒廢了倒也可惜,不若稟明掌門,讓他作我副手,隨我一同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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