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此刻心意一動,先前取到的寶蓮氣機也都是于眼前浮現了出來。
除了他自己手中本來擁有的那一道之外,其余分別是從曜漢老祖、魔藏之主、紫衣道人、季莊、相覺、恒悟、微明、閎都、盈空、象名等人手中得來,如此便計有十一道。
而再加上方才從兩名道人手中得來的兩道,現在他手中共是擁有一十三道氣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些氣機都是顯出之時,這里面卻有了某種變化。
先是從那紫衣道人處取來的寶蓮氣機一動,與方才得來的一道氣機合于一處,而后自曜漢老祖那里得來的寶蓮氣機也是飄了出來,又與剩下一縷合二為一,一十三道氣機轉眼之間便化變為一十一道。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卻沒有顯出什么意外,忖道:“果然如此。”
在煉化魔藏之主所予寶蓮氣機之后,他就已是感覺到,自己對道法的理解已然到了最后關口,距離真正湊齊寶蓮氣機其實只有一步之遙了。
而現在這等情形讓他更為確定,這諸有之中,當是共有一十二朵寶蓮,現在還缺得一朵才能最終完滿。
只是這么看來,這兩名歸來道人或許都是有問題的。其中一個或許與曜漢老祖有所牽扯,想及其人曾經在玉霄派留下的神通道法,這倒也不奇怪。
而另一個手中寶蓮更是與紫衣道人所用同出一處,若說其是借托之身也是有可能的,至于為何此人還是愿意將寶蓮氣機予他,一個可能是不在乎,一個或許是因為借托之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造化之靈侵奪了。
當然,這些也可能是錯誤的,因為現在線索實在太少,并無法讓他做出準確判別。
不過他不必理會這里事,只要自身實力足夠,任憑什么變化都可以從容應對。
那兩道合聚氣機也不是沒有給他帶來收獲,比之原來卻是飽滿了許多,無形中讓他加深了對背后那門道法的占奪,但也僅止于此,唯有取得那最后一朵寶蓮才能讓他真正執拿這一部道法。
關于那少缺寶蓮,其實他心下大致能夠猜出在何人手中。只是這一位隱藏甚深,他與其人也無任何無牽連,其人偉力化身不至,就算有心也是無法尋到,暫且除了繼續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他心思一收,就從神意之中退了出來。
可就在這等時候,他覺得諸有與以往卻是有所不同,那本來若閃爍星辰般不停生滅的億萬現世似受了某種力量的壓制,漸漸陷入了凝滯之中。
那是一股壓抑至極的氣機,不但令偉力運轉艱澀,神思似也是同樣受到了某種遮蔽。
他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方才在那兩名道人到來之前,他已是察覺到了虛寂缺裂之中的異動,心中判斷造化之靈正身有極大可能會順勢到來,而從此刻情形來看,這個猜測恐怕即將應驗了。
果然,那虛寂之中的缺裂卻并沒有因為兩名大德到來而被劫力再度堵住,而是有一股令人無比心悸的力量正在蔓延開來。
而另一邊,閎都、相覺、盈空等人正看著缺裂所在。
所謂缺裂,其實只存在眾人感應之中,可現在居然多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似要把自己吞吸進去一般,頓時明白,那造化之靈正身,恐怕很快就會循此缺漏,落至諸有之中了。
這念頭才是一起,他們心底之中就有一股莫大恐懼不可抑制地涌了上來。
這非是他們心性修為不夠,而是因為自身偉力自行發出警兆,提醒他們盡一切可能遠離那股力量,可他們心中卻知,這是絕然躲不過去的。
那空洞之中忽然一閃,而后一道光華照落下來,一名裹在無盡靈光之中的道人出現在了諸有之中。
其人到來,沒有引起任何動蕩,諸有諸常此刻卻仿佛凝固了起來,似唯有其人方才是唯一活物。
這道人只是存在那里,周身上下就有無數道法流轉,僅僅只是散發出來的偉力迫壓,那兩位已然歸回諸有,卻還未完全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的大德便就如泡影一般破碎了。
相覺等人都是立在場中,身外寶蓮已是祭了出來,但是他們感覺自身絲毫無法動彈,周圍那無處不在的偉力充斥著每一個空隙,仿若琥珀裹蟲,將他們牢牢固束在了原處,不止偉力被強迫壓至到了身軀范圍之內,連自身神意都無法運使。
他們已是被強迫與諸有隔開,若不是身邊還有造化寶蓮用以牽連,此刻或許已是被逐入永寂了。
那被靈光包圍的道人這時往前走來,距離他最近的乃是微明,然而隨著偉力壓近,先是造化寶蓮上的蓮瓣一片片掉落下來,而后其人本人就像最為易碎的琉璃一般破碎開來,而與之稍遠一點的相覺緊隨其后步上了后塵,
而隨著那道人一路走來,恒悟、季莊、盈空、象名等人,都是一個個寶蓮破碎,身軀崩散,其等雖是身負莫大神通,可在此人面前卻是毫無抵抗之力。
歸來那些大德,唯獨閎都還站在那里,緊緊盯著對方。
那道人卻沒有在他身旁駐足,徑自走過,直往布須天而來。
閎都身上出現了絲絲裂紋,很快蔓延至了每一個角落,并且如一塊塊碎裂瓷片般掉落下來,很快變得殘缺不全。
然而其卻是冷哼一聲,硬生生挺立在那里,沒有如眾人一般潰散下去,可也看得出來,他已沒有任何攻襲之能了。
那道人很快來至布須天前,伸出手掌,緩緩向著這處虛寂之中最大的造化精蘊之地按來,其人動作看去無比緩慢,然而卻裹挾著無數偉力。
張衍自那道人出現后,目光便一直凝定在其人身上,他眼眸幽深,雙袖飄蕩不已,這一刻,他渾身氣、力雙法于一剎那間推到了巔峰,他一步從布須天中走出,兩指伸出,向前一點,正正點在了那手掌之中!
兩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撞在了一處,無數玄妙道法在此中輪轉交替,不斷撞擊融合,但卻沒有半分外泄,完完全全由兩者自身承受下來!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人動作微微一僵,隨后其人渾身光芒逐漸黯淡下去,最后歸入寂無。
張衍若有所覺,抬頭往上一看,就見那虛寂缺裂所在,有數個身影朦朧不清的道人各拿法訣,各坐一個方位,而那造化之靈偉力卻在圍困之中扭曲晃動不已,但僅是一瞬之后,這景象便就消失不見。
方才那無疑就是造化之靈正身,不過其人應該身處于圍困之中,只是循著那缺裂所在漏了一絲力量入至諸有,而后又被仍是停留在劫力內的大德偉力封堵了回去。
而在那道人消失之后,其偉力也是一并不見,而虛寂之中的大德卻是偉力凝合重聚,方才崩散之人一個個又重新自虛無之中走了出來。只是一個個神情難看無比。
在面對那道人時,他們可謂毫無還手之力,要是其人再多停留一刻,他們就有可能再無法回到諸有之中了。
他們不由得看向張衍,眼底深處多了一絲敬畏。后者與造化之靈正身對撼一招,而自身卻是分毫不損,親身經歷過那等無上偉力的傾軋,他們自是知曉這里面的厲害。
先前他們盡管都口口聲聲說要對抗那造化之靈正身,可心中其實不無悲觀態度,曾是想過,或許等其一來,那便是諸有皆滅,自身道法被奪,最后被逐入永寂的下場。
可是今次張衍與之正面對抗的舉動,卻讓他們見到了些許希望,于是眾人各是抬手,對他遙遙一禮,卻是鄭重無比地打了一個稽首。
若說這一禮以往只是出于單純禮數,現在卻是心悅誠服。
張衍此刻雙袖負后,仰首遙望著那缺裂之處,似在思索什么。
眾人不敢相擾,只是在一旁靜靜等候。
張衍方才與那造化之靈正身可謂正面碰撞了一回,那一剎那,他也是看到了許多以往不知道的東西,
這一次造化之靈突破劫力,或許不僅僅是其人自身的緣故,恐怕制約此僚的大德也欲借得其手告知他一些事。
他收回思緒,目光在諸人面上一掃而過,緩聲言道:“那造化之靈正身不過是被鎖住一時,其力已泄,以劫力之內的力量并無法將之拖住長久,不久之后,恐怕還是會落至諸有之中的,我輩需要有一個對策。”
閎都打一個稽首,道:“玄元道友,你說如何做,我等便如何做。”
眾人也是紛紛點頭贊同。
張衍道:“我欲一觀諸有道法,不知可否?”
閎都先是站了出來,毫不遲疑言道:“自無不可!”
余下眾人于神意之中稍作商量,卻也皆是認可此言。
雖說每一名大德的道法都是深藏自身玄妙,若被人觀去,那就再無勝過對方之可能了,要是在造化之靈正身未至之前,他們也是不愿意的。
可現在卻是不同,在意識到造化之靈的可怖之后,他們知道就算守住了自己道法也是無用,其人只是偉力就可將他們震散,造化之靈是要吞并他們的,而張衍與他們一般也是大德,就算看了也不無法如此做。
相覺站了出來,稽首道:“道友若覺我輩道法能有益于對抗造化之靈,我等豈會深藏起來,愿意將自身道法都是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