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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煩因叢生亂界寧

  華英翎帶著江名堂到了外間,就在一處浮空天臺之上立定不動。

  江名堂驚魂未定,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方才那兩位根本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想想也是,他不過區區一個化丹修士,何必要出動兩名洞天真人?這分明就是針對同輩的布置。

  若要解決他,那何其之簡單,隨便那一位洞天真人往昂星派內下得一封書諭,宗門一定會乖乖將他制住交了上去,根本不用如此麻煩。

  而華英翎就算欣賞他,也不可能特意為他出頭,方才所為,當只是順手帶了他出來,不致受得此戰波及罷了。

  他搜尋了一下夢中記憶,發現從來沒有端奇真人這么一人。

  奇怪的是,之前他從來沒想到這般做過。

  故是猜測,對方很可能與他一般,也窺見了未來之事,或許因為其修為更高,所以自己未能在夢中見得其身影。這也同樣提醒了他,夢中所見,也有一定局限所在。

  過不許久,但見遠處峰上光華綻開,清氣排蕩,楊延真和韓孝德就從里間走了出來,端奇真人卻是不見影蹤,想是已被二人擒捉了起來。

  兩人再是來至華英翎面前,韓孝德對著他打一個稽首,道:“此回行事自有因由在此,有得罪之處,還望道友勿怪。”

  華英翎回了一禮,道:“韓掌門不必如此言,既然是諸位上真之安排,想來此中自有道理。”

  實際他與端奇真人也不過是稍微說得來一些,還談不上交情有多好。但他也不會為撇清此事而刻意貶斥其人。

  現在想想,對方一個余寰諸天修士,卻是直接跑來與他攀交,目的性很強,應該是想借助他的身份用來遮掩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逃脫。

  這里面具體事機如何他還不甚清楚,可他不難感覺到近來靈機有異,再結合楊延真二人方才所言之語,認為此兩件事或許有所牽連,心下思忖道:“或許該往門中去封書信問上一問了。”

  楊延真拱手道:“我等已是捉得此人,這便告辭了,還望真人能對此事守口如瓶。”

  華英翎點頭道:“自然。”

  楊延真這時撇了一眼江名堂,他自也能看出,這弟子身上也有點古怪,但是上面沒關照,他就沒必要去多事,而且一名化丹修士,也不怕弄出什么事端來,真要有什么,也無需他這個洞天修士來出面,交給底下元嬰修士就可處置了。

  他與韓孝德再是一禮,就一同遁空離去了。

  華英翎回過頭來,對江名堂道:“你今次來找我,可是功行之上又有疑難?”

  江名堂低頭道:“是。”

  華英翎看了看他,語聲平和道:“我觀你心緒不寧,今日不合論法,你可先行回去,待收定心神之后,再來尋我。”

  江名堂感激稱謝,告辭出來,便回得自家居處。

  他之所以心中不寧,其實是怕那些大能當真找上自己,那么什么志氣抱負都是無用了。

  不過現在看下來,既然沒人對他如何,那就是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暫且用不著擔心這些。

  只是經受了這一次驚嚇,他心中求道之念不僅未被擊垮,反而更是迫切了,因為沒有實力,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便擁有數百年的記憶又是如何?

  況且也僅僅只是數百年經歷而已,那些修煉到洞天境界的修士,哪個沒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修為?

  他暗暗提醒自己,下來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能行差踏錯,夢中機緣能不碰就碰,免得重蹈端奇真人的覆轍,反正只是眼前這些收獲,對他來說也已是足夠多了。

  華英翎在江名堂離開之后,就回得峰上居處,親筆寫了一封書信送往張蟬修煉洞府,在萬闕星流之中兩人曾一同對抗敵手,算是結下了交情,而后者作為自家祖師的親信,想來應該也是知曉些什么的。

  不過半日之后,他就收到了張蟬回書,這才大概了解了情由。

  近來靈機異常,又因為某種天機變化,使得世上因果顛亂,有些人便因此窺見了一線天數變化。

  這些變化未必真是存在,但確然是極有可能發生的,此輩得見之后,就能避開劫數或者尋得不少機緣。

  看到這里,他不禁想到了江名堂,這名晚輩身上忽然得以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

  再是往下看去,發現這里面實際遠遠不止一種情況,譬如另一種,則是修士受到天機感染,自己身軀之內多出了另一人的意識。

  而這是最需要嚴加盯防的,因為此輩受侵嚴重的話,當自身意識被完全壓制后,那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

  通常一名修士若是在山門中修煉成長,自然會與同門師長結下情誼,出門在外,靠宗門庇佑,同時也會主動維護宗門。

  可是在完全變為另一人之后,那就不能再把其當做自家人看待了,因為其人某一個想法變化,說不定就有可能給宗門帶來嚴重危害,而且功行愈高之人則破壞愈大。

  那端奇就是這般情況,此人原本乃是鑒治天一個宗門的長老,可某一日間,卻是忽然出手,將另外兩名宗門長老殺死,并將宗門之內的寶物竊走,至于門中數萬弟子,更是被他隨手之間化作飛灰。

  此人入至山海界內,恐怕不止是為了避開余寰諸天之人,也有可能是沖著更多機緣而來。

  只是其自家也不知道,這等惡念及過去卻是瞞不過伯玄、伯白兩位神君,只是其身為洞天修士,有崩山毀陸之能,現在正值斗法盛會,為了不使山海界遭受太多破壞,所以才在其到了天岳之內再行動手。

  華英翎待把書信看完之后,發現這里面并未言及是否有凡蛻真人生出這等變化,究竟是未曾發生,還是這些人把自己深藏起來了,現在都無法確定。

  他深皺眉頭,要是凡蛻真人都受此侵擾,那是極為可怕的,所能造成的破壞不是一點半點,所幸還有自家師祖在上坐鎮,應該不至有事。

  幾日之后,廣源派山門彌鈞山外,楊妙笙懸于半天之上,她豎著雙丫髻,身著湖水綠襦裙,整個人深陷在一團錦繡云霧之中,時不時翻來滾去,手中則是拿著一截柳枝甩來甩去,一副頗感無聊的模樣,

  天穹忽然一黯,隨即聽得有鶴唳之聲,她咦了一聲,露出了幾分精神,踩云而起,往天中望去,便見一個年輕道人走了進來,先開始看不真切,氣機也是一片模糊,倒是逐漸走到近處,身影容貌漸漸清晰起來,氣機也是同樣變得明朗。

  楊妙笙眸光一亮,萬福一禮,道:“方道友來了,有禮了。

  方心岸回得一禮,道:“道友久等了,方某奉恩師之命到此,與道友一同緝拿那人。”

  楊妙笙把手中柳條一扔,兩眸睜大,略帶興奮道:“這就動手嘛?”

  方心岸看她一眼,道:“楊道友斗志勃發,卻是與先前同道所言有些不同。”

  楊妙笙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不喜與人爭斗,平常也是游山玩水,觀摩蝕文,感悟大道玄妙,從來不管宗門之事,可是這次是被人帶著一起去欺負人,那就另當別論啦。

  她咳了一聲,生硬轉開話題,“不知道這一次要對付的是哪一位啊?”

  方心岸道:“道友莫非未曾詳細看那書信么?”

  楊妙笙眼也不眨道:“書信上就幾句話,沒說那人身份。”

  實際當時她在參看一枚蝕文殘簡,隨意掃了眼書信就扔到一邊去了,至于另一封密柬,等她想起來后再去尋找,發現早已是自行化去了。

  方心岸也未去計較這些,道:“這次索拿之人名叫于萬宗,與今日韓掌門與楊真人捉拿的端奇一般,亦是來自余寰諸天,其人手中覆滅過不下百余宗派,現下方入山海界中,只是看去此人并無參與斗法盛會之意,這便只能靠我輩出手捉拿了。”

  說到這里,他似生感應,側目望向遠處。

  遠處天穹之中,楊延真身影出現在了那里,隨即一晃之間,就到了兩人身前,他一拱手,道:“兩位道友,諸位上真命我前來,助兩位一同對付那于萬宗。”頓了下,他又言:“楊某知道,以兩位真人的手段,對付那于萬宗也是不難,還望兩位真人不要怨楊某多事。”

  楊妙笙哪會怪罪,歡喜都來不及,如此她又可少出許多力氣了,咳一聲,做出正經模樣道:“上真安排,想來自有上真的道理。”

  方心岸同樣不會介意,他與于萬宗又無冤無仇,到此純粹是受了師門長輩交托,有人相助,那何樂而不為,便道:“無礙,多得一人,把握更大一些。”

  三人商量了一下,卻并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各自端坐下來。

  這是因為似于萬宗這等人,身上自有玄異,不但知曉一些未來之事,甚至還能提前規避兇險危難,所以他們需得等待上真推算,再在接得符詔之后,方好行事。

  在等有半天之后,便見天穹驟破,而后一道靈光落下。

  方心岸把靈光拿入手中,看有一眼之后,收入袖中,道:“需得快些解決此僚了,還有兩日就是斗法盛會,那邊似有更為棘手之事,諸位上真要我等把此人擒捉之后,便盡快趕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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