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慎重考慮下來,還是決定先行把清沉造化之地納入掌中為好。
祖師之力固然了得,可終究不是屬于己身之物,且用去便就無有,可以視之為臺階,但絕不能做為倚仗。
而只要他能攀升至二重境中,哪怕這些偉力都是舍去也不打緊,他一樣可以入得虛寂與那位一戰。
有了這層決斷之后,他當即心意一轉,就來至清沉造化之地中。坐定下來,便借祖師偉力觀望入這方界域深處。
在此力相助之下,只是霎時之間,他便見得那“源心”所在,起意念一引,就將之合煉入身。
此間造化之力頓時翻滾起來,但只是過得片刻,卻又是平復下來。
張衍眸光亮起,一閃之間,天地之間驟暗驟白,恍若乾坤轉滅,而后身上玄氣層層涌出,霎時鋪滿了整個造化之地。
此時此刻,這方所在已然為他所有。
至此,太冥祖師留下的四域造化之地都是被他納入掌中。
與此同時,他能感覺無窮大道之理映照入己身之中,與以往所得相互印證,隨著對那玄理的感悟加深,修為也是不知不覺間往上層層增進。
許久之后,這個上升勢頭方才止住。
他能感覺到,自己距離那二重境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是求己外求兩法兼顧,因現在四域在手,外求之法堆積已然足夠,現下差的就只有己身之積蓄了,這里主要是一些關竅和對上境的認知。
這一層境界與往所行之路截然不同,唯得自身對此完全有所認知,才可真正踏入進去。
也即是說,你若是認知不明,或者有所偏差,那有可能去到的就是另一條岔路。不過他這里有祖師所傳那偉力長河,至少還有前人之法可做參鑒。
他稍作思索,又往布須天某處看去。
此間余下渾域還沒有與布須天挨近,不過隨著他自身功行略長,卻能感覺到其隱隱與布須天異力相合,只是時機未到,還不能望見此中內情。
好在現在內部已然是理順,就算有那些異力存在,暫時再不會出得什么問題了,下來當可全力以赴,爭取早日到得二重境之中。
在此之前,倒需先把一些瑣事處理好了。
他意念一動,又是回到了清寰宮中,在位上座定,一彈指,一道靈光去往布須天深處。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之前對玄澈道人的承諾,卻是派遣了一個化身去往其人那里。
過得片刻,那化身就已是轉了回來,已然是與玄澈道人定下了一個約期,并言明到了時候自會放了其人出來。
這約期定得較為長久,到那個時候,他絕然已是步入二重境中,不過對于煉神修士而言,只要有定期存在,那么終究是可以解脫的,故是玄澈道人對此也并無異議。
此事處置好后,他往布須天空落所在意念一注,霎時那里升起一處界天,并有宮闕自里浮出。
現下因為眾人偉力化身在虛寂之中與那位法力波蕩對抗,但凡遇得什么大事,眾人要尋他商議,都是往清寰宮中來,如此也是不便,故他索性在布須天內再是開辟一天,作為眾人集議之所。
此地須臾之間便建立完全,他擺袖步入里間,起意一轉,霎時布下了諸般禁制,再隨手點化出一個陣靈來。
那陣靈一晃,走了出來一個英姿挺拔的少年,拜揖道:“見過老爺。”
張衍頜首道:“今后此間就交由你打理,你現下持我符詔,去把三位道尊都是請到此地。”
那少年應下,便在殿前碑上領得一張符詔,分出三道化身,分別往濟源、清沉、浮漓三處投去。
未有多久,洵岳、羅湛、渺玉三人都是到來,入得大殿之中,齊齊打一個道揖。洵岳道人道:“太上召我等來此,可是又有宣諭?”
張衍在座上還得一禮,并道:“貧道已是煉合四處造化之地,不過并不會長久占據此間,待得驅逐那位存在,或是諸位道友宗門之中有人成就煉神之境,那貧道自當奉還。”
洵岳道人卻是搖頭道:“當年祖師之諭,本就是要一位后輩弟子統御四域,那位玄澈太上既然無法承擔此責,那么理應由太上來行此事。”
張衍灑然一笑,道:“這等事尚還久遠,不必眼下辨出一個結果來,便留待以后吧,今次請得四位來,乃是因為祖師曾留下一處地界,可助后輩弟子提升功行修為,并開釋疑難,貧道思之,此事諸位理當知悉,若是有意,貧道可以現下送得諸位前往此處一觀。”
為了對抗那位存在,他現在盡量拉攏更多同道,但是這等人要是出自同脈同宗,那便更好了。
只是要成煉神沒有那么簡單,完全是看天數機緣,不過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能輕易放棄,再說祖師留下那處偉力長河,本也是給后輩弟子看的,所以不管能成與否,這里面終歸是有洵岳等人的機緣在。
洵岳道人聽得有祖師遺澤落在外間,忙道:“既是祖師所留之地,我等師兄弟自當前去拜謁。”
張衍道:“既如此,我便送幾位道友一程。”
那里畢竟是祖師偉力長河,憑其等自身想要過去,那需先感應祭拜,這里頗要費不少功夫,說不定長久時日都不會有結果,故他索性幫襯一把,于是把意念一轉,就帶著三人到了那方偉力長河之上。
三人只一見面前這道滔滔長河,就覺無數法門至理紛至沓來,涌入己身之中,頓時頭暈眼花,好似有浪潮不斷沖刷心壩,不由大驚,一時不敢多看什么,只是端坐下來,守正心序,以免陷入其中。
許久之后,三人才是心神方才穩定。
張衍道:“此間偉力對每一人而言都是有數,諸位可酌情自取,現下若是太過貪求,未來便難以來至此間。”
洵岳打個稽首,道:“多謝道友提醒。”
張衍對其一個點首,就一人往那長河之內步去,只是一晃,他整個人已是沒入其中,隨即意注那道潮水,這一次想要探查的,卻是有關那二重境的玄妙。
隨著那波浪在身外旋轉,就有一重重妙理顯現出來。
只是與此同時,他可以支取的長河偉力也是在飛速消耗著。
在足足有大半偉力消散之后,他就從中退了出來。
他所擁偉力還剩下些許,照理還能繼續下去,并且還能看到更多。但他認為沒有必要了,畢竟他所修太玄真功雖也是由九數真經推演而出的,可畢竟與太冥祖師所傳已非一路了,所以祖師道法只能參鑒,未必真是適合自己,也不必將之奉為圭臬,能取則取,而該是拋卻的則一定會拋卻,自己之路還當自己去走。
他見此間已沒有自己所需之物了,就留得洵岳三人在此,自己則是心意一轉,回得那處宮闕之內。
這時那陣靈少年上來一拜,道:“老爺,塵姝太上前來拜訪。”
張衍頜首道:“讓她進來便好,你再去把諸位道友請來。”
隨他諭令傳遞下去,各個煉神同道的分身已是浮現在大殿之上。
少頃,塵姝也是走了進來,與先前不同,她神情儀態已是變得落落大方,她看向大殿之內,就對著諸人萬福一禮,道:“妾身此番承諸位道友援手了。”
這一回雖是夕梁主動將正身渡讓給她的,可若是背后沒有張衍出力,那夕梁就直接將她吞了,也就沒有這一重因果了。
而且她也十分清楚,現在自己雖成一方造化之地御主,可那一位存在若是擺脫對手,一定會攻襲類似所在,她也一樣在其目標之中。
比之這里多名同道來說,她那里可是孤懸在外的,無人可為助力,要是那位刻意來針對她,卻是獨木難支,故現渾域之間的通路必須保全,萬一她持守不住,還可設法請援,或者干脆借此躲入到布須天中。
神常道人和氣問道:“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塵姝這時把姿態放得極低,再是一禮,道:“愿同諸位道友一起切磋道法,只是親身所修之法,離不開造化寶胎,這里還需要眾位多多幫襯。”
她意識這一改,等若洗練了自身,原本夕梁是求己外求兼顧并行,這樣解真之關尤其難過,可她得了夕梁少許意識之后,卻是不敢再行此道,決定獨行外求之道,但是這個法門需要找尋寶胎,她自己比之旁人并沒有多少優勢,反而這里有不少同道可以請托,只要其等在找尋造化殘片的同時稍加留意就可,這遠比她一個人找尋來得好。
眾人也是點頭,他們自也無反對之意,塵姝背后至少也有一處造化之地,多此一人,便可就多得一條退路,交好總比得罪好,反正這等事也是順手為之。
張衍在座上言道:“道友既在此同參道法,那么我輩與那一位對敵之際,也望道友能出得一份力。”
塵姝把容色一正,提聲回應道:“此也是理所應當,若有此一日,當與諸位同心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