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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身關易行心生障

  方自如這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前行去,常載身處其中,一路聽著他們說些修道界中的“傳聞秘辛”,也是津津有味,

  其等所說傳聞有些在瑤陰派中是是詳實記載,并非是其等口中所言的那般,不過他怎么覺的,反而聽著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更是有趣呢?

  不久之后,眾人就到了三派第一個設下的關隘之前。

  不過這些障礙都不是真正用來阻人的,此就如同凡間燈謎一般,只是增加一些樂趣,或者令一些自認有實力修士與同輩之間小小較量一番,不用彼此針鋒相對,也免得傷了和氣。

  要是你不愿意由此而關,大可飛遁過去,也沒人會來阻攔于你,不過人人都在下面,你卻遁走,那分明就是承認自己不能過關,難免會遭人看輕。

  此來觀摩斗法盛會的以低輩弟子為多數,年歲哪怕放在尋常人都是不大,自然都不肯做這等丟臉面之事。

  常載看了看,這里所出題目,大多數是考驗功行還運轉法力之能,倒也沒什么難的,不論是宗門弟子還是散修,只要你根底不是太差,花些時間,都能過去。

  只是有些則需數人齊心,比如有一關乃是攔海石,一人是撞不開的,需得幾人同時發力才能破關。這里結伴同行自然好過,單來獨往之輩就只能耽擱些許,另行找人合力施為了。

  方自如因為早前參加過三派斗法盛會,心中有數,故是他們這一行人輕松連過數關,來到一處廊屋之內,出了這里,再過去就是通海大山,這等時候,每人得了三派執事遞來的一枚玉牌,正面有三派篆文符章,背面是龍紋繞云圖,龍身鱗須俱全,看著頗是精致。

  方自如關照眾人道:“諸位萬勿把此物弄丟了,我等非是宗門弟子,又無長輩帶領,全憑此物才能入得大海山觀摩那斗法比量,而待此場盛會一了,還有另一面玉盤賜下,這兩物相合,里間就會現出一篇法門,若是有機緣的,不定能得一篇上乘法訣。”

  眾人一聽此物這般重要,并且可能還有法訣在內,都是驚呼一聲,十分鄭重小心地收好。

  散修現在最缺的倒不是修道外物了,而是功法要訣,這些東西可不是能隨意到手的。

  常載也是將此收好,雖他不需法訣,可此物顯是一個憑證,卻是不能遺失了。

  下來他跟著眾人往前行,順利到了廊屋之外的海灘之上,這時一抬頭,不覺呼吸一滯。

  站在這里,他才覺得那通海大山之宏偉,上連天隙,下駐海壑,那巨大青影仿佛隨時會朝他所之地傾倒過來。

  忽然眼前一花,只覺山中有成片白點飄蕩過來,仔細一些,卻見是成群仙鶴到來,個個都有丈許之大,并在眾人面前翩躚落下。

  當即有修士翻身坐了上去,那大鶴一聲長唳,就振翅騰起。

  方自如也道:“諸位,這仙鶴會帶我去往山壁之內,我等就在山中再會了。”

  常載眼見一個個都是乘鶴飛去,也是走向了一頭仙鶴,只是他感覺其格外有靈性,不是到了面前,沒有立刻翻身上去,而是拱了拱手,客氣道了一句,道:“有勞道友了。”

  那仙鶴注視他片刻,傳出一個溫和女聲,道:“尊客請上座。”

  常載也不覺奇怪,瑤陰派中就經常用這些靈禽往來,似這等開了靈智也是不少,他上得鶴背,便覺身下一輕,隨后拔地升空,往那通海大山而去。

  仙鶴如箭飛掠,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后,方才接近了那大山,并到了一處自山壁外挑出的平臺之上落下,那仙鶴道:“尊客往里走就是了,里間自有侍從接引。”

  常載道了聲謝,見山壁上開辟出一個開闊甬道,兩邊都石人捧燈,腳下鋪設玉石大磚,十分平整,他走入進去,只是一刻之后,就過去石壁,來到一處山谷之中,此是山中之山,億萬明珠如星辰照下,耀及諸角,恍見晴日,閣樓宮觀沿山壁鑿建,如階而攀,層層而上。

  這時他袖中牌符一亮,卻是自行飛出,而后懸在一處樓臺之上一動不動。

  他當即飛縱而上,到得其中,發現是一處足可容十余人的寬敞閣室,內處有玉珠簾石屏風相隔,案榻席座,盤盞漆器,皆是描摹有魚鳥花枝,無不精麗華美。

  閣中早有侍女等候,見他進來,上來一福,道:“尊客,可要換一套擺設么?”

  “換擺設?”常載一問,才知此回來觀法之人來自不同地界,有些可能是異類,有些則有不同癖好,若對此間所用不滿意,大可撤了換過。

  他瑤陰派中雖也是用度不愁,可卻從來沒這么講究過,便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欠身道:“尊客有事喚我等便好。”說著,就一起告退出去。

  常載先去那地火暖池中沐浴了一番,出來后在那舒適軟榻之上坐下,只覺閣內幾盆鮮艷花卉香氣盈鼻,熏人欲醉,心里卻是暗暗心驚,感覺此處十分消磨意志,要是長久沉醉此中,自己還能剩下幾分修道之心?

  他一想到這里,頓時坐不住了,起得身來,照著閣樓之后的一條通道而行,沿著廊橋過一條棧道,再穿一簾瀑布,過去之后,眼界頓時大為開闊,這里是一個無比廣闊的洞廳,看去似是整座通海大山都被鑿空了,內壁卻是形成一層層盤旋而上的環壁,無論你身處哪一個位置,都可將洞廳中央發生的一切事看得清清楚楚。

  他暗暗點頭,,看去這里就應當是斗法觀臺了,也只有如此廣闊的地界才能容納可飛天遁地的修士比斗了,要是逼仄地界,難以往來縱馳不說,一些手段也施展不開。

  此刻還未斗法,這里也并沒什么好看的,正要離去,這時忽然聽得一聲悅耳聲響,循聲一看,卻見幾個年輕男女在那里席地而坐,身前擺著酒杯盤盞,而一頭梳飛仙髻女子正在那里撥弄箜篌,那音聲如珠玉滾盤,滴水落澗。

  他不懂音律,靜靜聽了一會兒,便就轉身回去了。

  此間人尚稀少,他未曾打招呼,那些人卻是留意到他。

  “觀那位同道氣度不凡,與我等境界也是相當,也不知是否是此回前來與我等比斗的?”

  有人猜測道:”不會是哪個大派弟子吧?”

  “哈哈,道兄怕是走眼了,此人是從土戌位出入的,應該只是散修罷了。”

  那人不服氣道:“那又如何?散修之中不乏出類拔萃之事,尤其我等功行尚淺,若不仰仗師門所賜法寶,只憑功行可不見得能勝過杰出之士。”

  有人不在意道:“管他如何,平日清修辛苦,難得這般盛會,抓緊享樂才是。”

  眾人皆是拍掌稱是,過有一會兒,妙音又是響起。

  常載把四周轉了一圈下來,到了傍晚時分,才是轉了回去,卻正好撞見方自如等人,由于幾人牌符乃是一起得來的,所以居處彼此挨著。

  方自如見他一派悠閑模樣,有些發懵,道:“常道兄莫非早就到了,你路上未曾遇得阻礙么?”

  原來諸人上來時可并不順利,同樣遇得關隘,到處是阻人藤蔓不說,還有些微元磁之力,難作飛遁,只得自己尋路攀越上來,因路上還有迷陣相擾,雖不算什么危險,可仍是費了好一陣勁才到了此間,可以說得上甚是狼狽。

  眾人在得知常載居然什么事都未曾遇上也是吃驚羨慕,最后只能歸咎于他運氣好了。

  常載心中明白,應該是那仙鶴接引直接把自己帶上來了,這才繞開了那些屏障。

  此刻已是晚宴之時,方自如出言邀他同飲。

  常載也沒有拒絕,來至飲宴所在,方才坐下,只聽得輕鼓一響,一盞盞寶蓮瓷盆隨云氣飄來,落至花瓣流淌的溪水之中,再至眾人臺座之前徘徊,只是這些寶蓮瓷盆未曾打開之前,誰也不知里面盛放的是什么珍饈美味,

  這時有人一伸手,拿了一碗上來,方才打開,就有陣陣香味溢出,往里一看,卻是一碗濃稠香粥,谷粒粒粒飽滿晶瑩,散發玉色光澤,上面還有一絲絲熱氣氤氳散開,未曾食用,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軟糯香滑。

  方自如眼前放光,道:“費道兄好運氣啊,這可是英谷穗實,有補氣增功之效,聽聞此谷乃是太昊派幾位元嬰長老親手栽種的,好似每年也不過得也不過百來缸,除了自己門下弟子食用,流傳到外間的更是少了。”

  眾人一聽,頓時羨慕無比,也是自去取了一只蓮花盤上來,紛紛將之打開,看是否一樣有驚喜。

  說來有些修士玄光之境已然可以辟谷,不過這些可不單單是美味,服食還有莫大好處,自然人人趨之若鶩。

  足足一個多時辰,眾人才興盡罷宴散去。

  常載離宴之后,卻是沒有回得宿出,而是去了外間石臺上打坐了一夜。

  距離正式比斗還有半月時日,下來一連十余天,他都是如此渡過。

  這一日,他用功回來,卻見魏子宏坐于蒲團之上,訝道:“魏掌門?”趕忙上前一禮。

  魏子宏笑道:“這幾日住下來如何?

  常載搖頭道:“這里多是盡情享樂之人,不像我輩修道所在。”

  魏子宏看他一會兒,笑道:“師弟能如此想,卻是過得這一關了。”

  常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莫非…這也是一關?”

  魏子宏淡笑道:“我輩修行,不進則退,若是被這些聲色之娛消磨了道心,耽于逸樂,那只會越來越習慣于此,進而荒疏了功行。”

  常載一想,卻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雖然對此有所警惕,可近兩天功課卻是不如先前那么勤勉了,有些敷衍了事,這也是周圍所有人都是這般悠閑疏懶,所以他才跟著有所松懈了。

  魏子宏感嘆道:“師弟,海上多風浪,你等這些時日所見諸物,無不在三派修士遮護之下,其等靠得什么?靠得乃是自身神通法力!若無這些,眼前一切,不過沙壘之塔,一推便倒。”他看著常載道:“想必你已是明白了,下來幾日,好好觀摩比斗吧。”言畢,他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常載也是跟著站起,隨手兩手抬起相合,對著魏子宏離去身影深深一揖,“多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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