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定毅拿出幾面陣旗布置在了四周,因無地脈靈機借用,所以只能將自己法力灌入進去,好在他也不需要用得多久。
待得禁制一起,內外隔絕,他就將一只瓷瓶拿了出來。
拿手一晃,便見這里有一團精血滾動來去。
此是龍蛟之血,乃是韓佐成轉生之前費勁萬般辛苦煉化的,可以說,為了此物用盡了一生所學。
傳聞當初祭煉此物之時,瑤陰派掌門魏子宏,清羽門掌門陶真宏,歸靈派掌門審峒,還有幾位不知名的同道大能,都曾于其中出過力。
此物當初共是煉有百數滴,因他是韓氏之中較為出色的子孫,故是傳有一滴在手,而他自小以精血祭煉,所以此物早已與他相融契合,若別人得去,并無用處。
這精血一旦吞服下去,他就可以變化蛟龍,且能借用龍蛟所具備的一切神通本事,若是不用,還可再吐了出來。
其神異之處在于,御主若能小心蘊藏祭煉,這精血的威能還能繼續提升,并且能融匯其余生靈的神通異力,這就相當于是一件法器了。
因為此方天地內便連妖物也有血裔傳承,而人、妖界限也并不明確,所以他所打得主意,就是在煉合此物入體之后,再融入一頭此間生靈,并將這血脈刻印下來。
血脈傳承只要符合一定規序的,不是憑空造出就行了,所以他才不得不如此做。至于對方能否認出,卻不用考慮這些,假設不妥,他直接離開就是,先前表現出來的能耐,還不值得此間之人興師動眾。
并且他先前一直留了一手,出外從來都是乘坐青鷂,可實際他卻是能縱玄光飛遁的,此間除了那些真正神怪血裔,可以自如飛遁的其實不多,所以他要走,幾乎沒人攔得住。
唯一顧慮,因為這是龍蛟精血從山海界帶來的,卻不知能否融入此間生靈血脈。
他一招手,自遠處挪來一只丈許大的琉璃盆,內中有一條游魚,其不過小兒巴掌大小,通體透明,頭上生有短短小角。
此是“玲瓏魚”,雖也珍貴少見,但眾人平常只是用來賞玩,可傳聞其也是龍種之一,韓定毅詳研下來,發現確實如此。并且由此可以肯定,這方天地之中亦有真龍存在,也是由于這個緣故,他才有此信心。
他按照法訣一運,再伸手一指,那玲瓏魚倏爾失去生機,所有血液飛了出來,霎時聚為一滴血珠,并匯入那團龍蛟精血之中,隨即此物便沸騰滾動起來。
現階段他若融入神通太過厲害的龍種血裔,不見得成功不說,動靜反而可能極大,而這玲瓏魚卻正是合適。
過去好一會兒,那精血漸漸變成了淡金色,并且平息了躁動,靜靜懸浮在了那里。
韓定毅心下一松,知是成功了,于是不再遲疑,一張口,就將這枚精血吞服下去。
傳脈玉碟他形制他未曾見過,只是融入琉璃魚的血脈之后,稍作探究,心中卻自然而然多了許多以往不曾知曉的東西,可偏偏又覺此是與身俱來的本事。
他將自身血液逼出,隨后順著冥冥之中某種感應推動,就在事先準備好的玉碟之上寫下了許多彎曲文字。
他認得這些文字,此是龍文,尋常人未必能夠認出,不過若是龍種見到,卻是可以識得,這般其實更好,可以方便他瞞過那些鑒師。
做過這些之后,他自覺法力耗損不少,于是自袖中取拿了一只玉匣出來,將盒蓋掀開,底下錦帕之上,襯著一枚核桃般大小,形如琥珀的晶玉。
這是被此世之人稱為玉砂子的東西,有取暖明神,提聚精力之效,可若是服用了多了,被里間雜質所染,又不懂化解之道,卻是極有可能上了癮頭。
但此物對他來說卻是不可或缺。
因為此方天地不存靈機,所以方才來時,他是依靠吞服丹藥保持功行法力的。
可丹藥終是有用盡一日,所以他一直在找尋其他辦法。
最后他便發現了此物。
這東西其實靈華凝精,只要稍加祭煉,就可代替那丹藥之用。
將此物取出,在丹爐之中煉有片刻,就將之煉化成氣煙,再徐徐收入全身竅穴之中,過去片刻,那失去法力又填補了回去。
他心意一轉,將四周陣旗收起,將那玉碟放入錦盒之中,而后找來了門外等候侍從,指著此物道:“你將此物送去覃少宗處,他當知我的意思。”
侍從小心上前拿過,躬身一禮,就退了出去。
韓定毅站了起來,看著外間絢爛燈火,他要想深入了解這個世界一切,就需要加入大宗大派,然而非是血裔大族,根本不可能加入這等宗派,除非有大族推舉。
在與覃氏聯姻之后,就可得其舉薦,入得離明血宗,不但能達成原來目的,還能借此獲取更多玉砂子,可謂是一舉兩得。
覃氏莊園之中,覃陌很快收到了韓定毅遣人送來的玉碟,他立刻明白,后者這是答應了聯姻之舉,心中十分高興,但是首先,他要確認韓定毅身上血脈源流,下來才決定拿什么態度去對待其人。
他立刻命人道:“去把惲鑒師請來。”
不久,一名雄健老者昂首闊步而入,上了見了一禮,道:“見過少宗。”
覃陌與他客氣打過招呼,隨后道:“惲老,來看一看這枚傳脈玉碟。”
惲老沉穩應下,他知半夜將自己請來,所鑒血脈定不簡單,然而拿起,卻仍是吃驚,道:“這是…”
覃陌急切問道:“如何?”
惲老放下玉碟,道:“少宗,恕老朽冒昧問上一句,不知這是何人血脈玉碟?”
覃陌神情一動,道:“有何問題么?”
惲老鄭重道:“看著血譜,此人母族很可能是一位龍女。”
“什么?龍女?”
覃陌不由睜大眼,吃驚不已。
通常上族王室,都是神怪血裔,其中龍種血裔也是不少,但龍女卻只可能是真龍之后。
也就是說,若從韓定毅母系往上溯源,很可能就是一頭真龍。
他忍不住心緒激蕩,“可能確認么?”
惲老肯定道:“有此龍文為證,當是不假,只是老朽限于學識,難以辨明龍種具體譜源,也不敢如此做,否則恐怕觸怒那位龍君,少宗最好呈送至離明血宗。”
覃陌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之中不斷盤算得失。
原來他以為韓定毅是雙脈,現在看來竟然是龍種血裔,不過價值卻是更高,他一時有些拿不準該如何對待后者了。
惲老看他模樣,勸說道:“其實少宗不必太過驚訝,血脈是血脈,但不見得定能開覺。”
覃陌冷靜下來,一拍桌案,道:“有理。”
龍種血裔一旦開覺,確實威能神通不小,可甚少有人能做到,因為煉化過程中所需要的血藥簡直是海量,他們族中可供應不起,唯有送去離明血宗才有前途可言,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攔著。
他現在佩服自己有先見之名,只要韓定毅與族中聯姻,那么就將能這一份極有價值的血脈留在族中。
他想了一想,喚了一個親信進來,道:“代我送百份血膏到韓先生居處。”
那親信嚇了一跳,道:“百份?”
血藥能夠為血裔助長血脈之力,通常一份能用三四十日,若是百份,卻能用上十年了。
覃陌十分確定道:“就是百份,你照做便是。”他敲了敲桌案,又道:“你再告訴韓先生,我當會舉薦他去離明血宗。”
親信只得奉令,忐忑不安地下去了。
韓定毅那里,很快也是收得消息,他得知沒有露餡,便放心下來等候。
大概半月之后,覃氏族遞上的薦書得了離明血宗允準,韓定毅便就整理啟程,與覃陌一同乘舟出海,離了岳鏃海城,往此宗派山門馳去、
昆始洲陸。
就在韓定毅失蹤之地,一名三十上下,神貌沉毅肅嚴的道人正憑空站在那里,周身自有龍蛟之相盤旋,身后則恭立著幾名老道。
此是碧羽軒掌門韓孝德,他無論資質心性,都是遠遠勝過自己父親韓佐成,乃是溟滄派諸多下宗之中,唯一一個成就洞天之人。
韓定毅失蹤之后,門中弟子怎么也找尋不到其下落,韓孝德這才親來查看。
他經過仔細查看,發現韓定毅最后氣機就是在此處消散,然而對面只有一片山壁,其上空空蕩蕩,什么都是沒有,就算往山中望去,也只是尋常巖石而已。
經過推算之后,他發現那等情形極不尋常,韓定毅不像被什么妖魔兇怪擄掠了去,倒似是進入洞天小界之中一般。
他沉吟許久,若真是像他猜測一般,說不定是哪位前輩大能所做布置,卻不是一個碧羽軒可以處置得了了。
他對身后長老言道:“此事不簡單,我稍候會去求見璇霄上真,看能否請得上真出面,你等在此看好此處,不要讓人壞了此處。
諸長老諾諾稱是。
韓孝德交代過后,就化一道清光,往白芒山水府而來,不久到了地界之上,他打個稽首,道:“璇霄上真可在?小侄韓孝德請見上真。”
片刻之后,聽得一清美悅耳之聲傳出,“原來是韓師侄到訪,師侄入府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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