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絳在把樓旦學府來人擒下后,就把人扔在了后院。
這等習練秘武之人,便是不吃不喝幾日也是無事,至多只是虛弱一些,無法發揮出來原來的本事罷了,不過若是樓旦學府之人來得太晚,那就只能令其自生自滅了。
這日,他正在指點寒武演練秘武,忽然心下生出一絲感應,便吩咐寒武回去屋舍,隨手布下幾面陣旗,而后自屋舍之中出來。
目光看去,就見天空之中有一道燦燦星光朝著這里過來,并可望見那光芒之中裹著一個人影。
他心下尋思道:“接應星光,駕力飛渡,那應該就是此界之人口中的天脈武士了。”
山海界大妖雖也有接應星光之能,可那是修行到了一定境地,而秘武士卻能在這等層次做到,雖是威能差得太多,可不能否認這其中頗有一些獨到之處。
那星光很快接近,但見其向下一墜,重重砸落在地,頓時將屋舍之前砸開一個大坑。
崢山長收去身上涌動星芒,身軀自里懸浮而出。
弄出這么大動靜,倒非他有意示威,而是借星力飛騰起來容易,降下卻難,那股力量可不太容易收斂,好在身軀堅韌,足夠抵擋這等沖撞。
他看著云絳,眼底微現驚意,自己居然無法看出對面這人的實力,心下更是肯定之前那判斷,也只有那里會出得這般人物。上前一拱手,道:“可是云先生?”
云絳同樣回得一禮,并道:“正是云某。”
崢山長臉上露出歉意,道:“我學府中之人不知好歹,得罪了先生,老朽特來給先生賠罪,先生若有什么要求,盡可提出,老朽只要能辦到得,都是可以做主依從。”
云絳沒有多言,想了一想,道:“三個條件,”
崢山長正容道:“請說。”
云絳道:“其一,云某不管你們推何人出來,為難我弟子之事必要有個妥善結果。”
他是知道的,這件事背后牽扯不小,他若是不想把樓旦學府推平,或者干脆和安國開戰,便不可能把幕后之人都找了出來,最終能處罰得,定然也只是幾個替死鬼而已。
既然如此,他也無需窮追不放,待得寒武日后成長起來,若是還耿耿于懷,大可親手去算這筆賬。
崢山長微微松一口氣,他就怕提出無法答應的條件,那樣鬧到最后便只能選擇一戰,這條件他還可接受,道:“老朽應下了。”
云絳又道:“第二,第一件事若是辦妥,寒武重回你們學府,至于如何安排,你等自己商定。”
崢山長道:“尊駕放心,寒武此回得了試比第一,我當收他為學生,只要我這張老臉還在,今后必不會再發生這等事,卻不知那第三個條件又是什么?”
云絳抬眼看來,道:“云某要一觀學府經閣。”
崢山長一怔,不過天脈武士幾乎站在了此界,樓旦學府之中藏書雖多,縱是看了去也至多只是借鑒,沒有什么大用,至于流傳散播出去,一個天脈武士若要這么做,完全沒必要去看他人的典藏,他心下反而琢磨,學府藏書之中可能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對方特意過來尋找,于是心下決定多多留意一下。
而表面之上,他爽快道:“這條件,老朽也可答應。不過去經書觀冊,這需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名分,可否請云先生為我府中學師,云先生放心,這只是給學府上下一個交代,不會有任何拘束。”
云絳考慮了一下,他本來就是要設法從背后走到人前來,有這么一個身份倒是便于自己行事,便道:“你們自行安排便可。”
事情談到這里已是差不多了,然而崢山長卻是未走,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敢問云先生,尊駕可是從那處來得?”
云絳心下一動,隱約覺的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什么,不過他并沒有故作神秘去答應,若真是此界背后有什么隱藏,他自能尋了出來,不必去扮作他人,搖頭道:“我不知你所言之地為何,我非是自那處而來。”
崢山長卻仿佛認定了一般,十分理解言道:“我知道尊駕的難處,”
實則不管云絳到底是不是那里來的,他都必須要把其當成那處之人來對待,如此在武烈帝面前就有話可說,樓旦學府也能從此事之中摘了出去。
云絳也不去強辯,他人怎么看與自己無關,只道:“我擒下貴府之人就在柴房之中,你可帶了回去。”
半月之后,樓旦學府之中下了詔告,十余名學子因殘害同窗之罪,被開革學籍,趕了出去,其中英叔玉身為執教,居然帶頭欺凌學子,更是罪加一等,被化去一身血脈,從此再也不得修煉。再有十來天,崢山長收試比第一的寒門弟子寒武為門下學生,一時傳為美談。
而此時云絳,卻是出現在了經閣之內,前方有一名臺長引路,“云學師,請這邊走,下面那些藏書只是學子所觀,頂閣之上那些,方才是秘學。”
他沿著可供七人并行的寬敞木樓往上走,最后九層之頂,發現這里足可容下千人,入目所見,俱是一排排大書架。
那臺長指著面前這些書冊,自豪言道:“我樓旦學府雖立府只有三十來載,但前身乃是衡觀學府,此座學府可是有兩千載傳承,這里古書也大多是從那處得來,只可惜當初被十余座學府參與此事,如今所得,也不過將將其中一成而已。”
說到最后,他甚是唏噓。
云絳點了下頭,這倒是一個意外收獲,這邊藏書看完,想來可以去別處設法翻覽。
他走出去幾步,忽然間,感應之中卻覺異樣,轉首往一側看去,卻見書架橫擺著二十來本大書,只承載之物非是紙張玉竹,而用得是打磨光滑的骨片。
臺長隨著他目光望去,。贊道:“云先生好眼力,這些骨書乃是乾朝傳下,據說當年為方便保存,都是以骨板雕鑿,上面文字如今也少有人認得了。”
云絳走上前去,取了一塊骨片下來,用手一撫,卻是眼瞳一凝,他能認得出來,這些承載文字的骨片皆是得自于云鯨身上,說不定其中就有云曇部的前輩先長。
這么說來,這所謂乾朝能收得此物,那即便和“律呂”沒有關系,也多半是知其下落的,順著這條線索,說不定就能找到此界變化的真正緣由。
下來兩日,他皆是在經閣之中翻看這些骨片,上面文字雖然艱澀,但經過一番推斷,再有許多其余古籍從旁佐證,也能看個出大概來,上面大多只是宗祀之類的記載,并無他所要找尋的東西。
不過樓旦學府有數座經閣,還有一些骨書并沒有放在這里。于是他又轉去別處,細心尋找之下,卻是有了一些發現,此處同樣是和祭祀有關,但祭品之中,卻是屢屢有獻上若干猿妖頭顱記述,而且數目動輒成千上萬。
這令人他精神大振,試著感應了一下,發現眼前刻字比之前所見那些當是更為古老。
“那樣所謂猿妖,很可能就是律呂了,這么說來,乾朝當是與之敵對,可角華界中并無人種,這一股勢力又是哪里來得呢?”
乾朝若是能和律呂相斗,那么實力定然不會差了,至少不是他所見得這些所謂秘武士能比,想到崢山長與所言“那處”之人,不禁若有所思。
正當他想著是否要去探些口風時,崢山長卻是主動找了上門來了,在攀談幾句后,其人便言道:“云先生,北地有一頭上古妖鯨現身,故是老朽這幾日就要北上,恐不能在學府之中待著了,老朽已是把寒武安排好,便老朽不在,也少不了人指教他。”
云絳聽得這事,卻是心下一震,故作不解問道:“上古妖鯨?如今還有這等大妖么?”
崢山長道:“這也是運氣,那妖鯨本是躲藏在一處乾朝大宮之內,我等推斷其當是因故沉眠其中,故是得以從上古存身到如今,只是近日不知什么緣故才醒來,后來此妖察覺到危險,又躲了回去,如今各國不少化真關的天脈修士都在往那處前去,試圖抓捕,我安國也有人前往,本來老朽亦在其中,只是學府有事,才不得不趕了回來。”
云絳頓時意識到,這一位同族很可能就是因為與自己的血脈牽引才醒了過來。他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個同族落入這些秘武士手中,想了一想,便問道:“崢山長,不知那妖鯨是何模樣,可否帶云某前去一觀?”
崢山長道:“哦,莫非云先生對此妖鯨也敢興趣?這有何不可,云先生如今是樓旦學府的學師,自可去那里爭上一爭。”
聽得云絳愿去,他心下卻是大喜。
一頭上古妖鯨可以造就許多融血關得高手,而且個個潛力無限,是以引得各國爭奪。
安國天脈武士數量比不得甘、夏兩國,他又因學府中事不得不回來,少了一人,情況更是不利。兩天前就有來書,說那遺宮之外的上古鎖道已快要打開,那妖鯨已是無處可逃,催促他事情解決后快速北上,于是他就動起了拉攏云絳的心思。
云絳看了看外面,道:“既是事情頗急,那也無需耽擱了,我與寒武交代幾句,便與崢山長一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