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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昔日蓮花攀心蝶

  張衍一彈指,一道飛書飛去寒玉海洲,隨后在玄武背上盤膝坐下。

  玄武要全力鎮壓煥明妖祖,無法靠自己遁行回去,而他也要在旁看顧,防備煥明妖祖逃脫出來,這便需用門中之力相助了。

  他握動龍魂精魄,身上有細碎雷光一閃,卻是小界之門洞開,將方才放出的涵淵重水又都收了回去。

  做完此事后,他在周圍布下數百面陣旗,而后自袖中飄出了一縷紫清靈機,往眉心之中飄入進去。

  各派洞天真人所得靈機多是靠秦、岳兩位掌門賜下,而他不同,身俱力道六轉修為,自可親去天外采攝。

  隨著他逐漸煉化去這一縷氣機,已是能清楚感覺到,距離破開第八重障關的時日當是不遠了。

  在此修煉有三月之后,忽感在極遠之處,正有數道氣機朝著此處過來。

  他知道自己與煥明妖祖斗戰的動靜,當會引來北天寒淵之中一些土著生靈注意,不過只要來者不破開旗陣,便也無需去理會。

  十數萬里外,正有三只彩蝶往此飛來,翅翼撲扇遁行之際,身影忽明忽暗,其后更是閃出靈光道道,蝶身之上,則坐有三名身著彩裝的女子。

  左右兩名女子皆作侍女打扮,肌膚白嫩,容貌甜美,而正中一女,二十許人,豐容靚飾,衣物華麗,只是衣袖薄如蟬翼,其眼角之處涂抹著青色影妝,臉頰之上繪一團三色相間的彩花,烏發長垂至腳踝之處,看去既妖且媚。

  她本來神容寧靜,可是忽然之間,卻是感到一股使人壓抑無比的強橫氣機,不由一驚,豎起玉手,道:“停下。”

  三只大蝶一停,左側那侍女問道:“淑女,怎么了?”

  那女子張望了兩眼,神色嚴肅道:“與煥明妖祖斗戰的那人恐怕還未離去。”

  那侍女眼前一亮,道:“那說不定是受傷了,煥明妖祖可是滅明氏血脈族源,身具無數神通,怕是無人可以毫無損折得敗了它。”

  琚淑女想了一想,道:“有此可能。”

  煥明妖祖沉眠之地對于北天寒淵的各大妖部來說非是什么秘密,故而那日天中異象一出,她就知是有人驚動了這位妖祖。

  只是她心下有些疑惑,那激烈碰撞只持續了百多息就平息下來,怎么看也不像是分出勝負的樣子。

  那侍女道:“淑女,與煥明妖祖交手之人,在那些天外修士之中身份定也尊貴,既然此行要去與他們打交道,不如送一枚蓮實。”

  那女子想了一想,道:“既然到了此處,那便過去看上一看,只是你等要小心。”

  雖然她此行身負族命,要設法與這些天外修士交好,但她們對九洲各派的了解也僅限于傳聞,究竟真實情況如何,卻是無從得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女子催動身下大蝶,十分謹慎地往那氣機所在方向行去。

  這彩蝶有遁空神通,數個時辰之后,就逐漸接近了原來煥明妖祖沉眠之地,遠遠見得有一頭半蛇半龜的巨大妖物趴伏在海上,只是古怪得是,其氣機純正異常,似與先天相合,毫無半分妖魔異類的穢氣,而在此物背上,卻坐有一名器宇軒昂的玄袍道人,氣機宏大浩瀚,身上那龐大氣血更是直沖云霄。

  那女子心凜不已,她上前幾步,行一個族中拜禮,道:“心蝶部虞瓊琚見過高士。”

  張衍睜開雙目,往天中瞧去。

  聽此女自稱,其等當是來自與滅明、山陽二氏并稱的心蝶部族。

  此部之中皆是寄附草木的妖物,因所寄草木不同,部族之名也各是有異,蓮心蝶這一部族多是寄宿在蓮花之上,故才以此花名做為部族首稱。

  此部之民生誕出來后,會有數度蛻變,到了三蛻之后,自然而然接近先天靈長之相,除了眼瞳略與凡人有些不同外,其余皆是相似。

  三女所乘坐的彩蝶,實則便是其等數度蛻下的身軀,只是如人之衣物一般,可蛻了下來,亦可再度化入身軀之中。

  而這蛻衣只要有一具尚存,便是損身在外,族人也能貢獻精元血氣,使之再轉活了過來,這三女敢到他面前來,恐怕就是因為這等神通給了她們底氣。

  看有片刻之后,他點首道:“原來是心蝶部族的道友,貧道溟滄派張衍。”

  心蝶部族在東荒百國及山陽氏中都安插有耳目,虞瓊琚也是近日才收得消息,這些天外修士似是來自于不同勢力,其中溟滄、少清兩家最是強大,她聽得張衍是來自溟滄派,神情更是鄭重了幾分,又是一禮,道:“瓊琚此行,是奉族中之命,前方訪拜貴部,只是半途見得沉眠萬載的煥明妖祖似是醒來,唯恐于我部不利,故來此處查看,若有相擾,還望高士勿怪。”

  張衍笑了笑,道:“我曾聽曲蓮大圣說起,心蝶部族是被滅明氏所逼迫,才不得不遁去了西地。”

  虞瓊琚訝道:“高士與曲蓮大圣有往來?”

  張衍道:“曲蓮大圣被青瓔大圣囚禁千載,此回覆亡滅明氏,也是將他解救了出來,現下正為我溟滄派看護山門。”

  虞瓊琚又驚又喜,驚得是曲蓮大圣居然也投靠了這些天外修士,喜得是心蝶部族與這位妖圣頗有淵源,要是能利用起來,或許此行能比想象中更為順利。

  她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發現煥明妖祖,正想試著打聽,忽見遠處天中數十道遁光飛來,后方更有大團氣光云霧跟隨,望去聲勢極大,神情不由微微一緊,身旁兩名侍女也露出警惕戒備之色。

  張衍笑言道:“貴使勿驚,此是我溟滄派中門人,得我之命來此。”

  虞瓊琚這才放松,她一陣張望,見來人個個羽衣星冠,器宇不凡,身上并沒有氣血橫溢之象,但偏偏氣機極是強大,分明是另一種修煉之法,她對此十分感興趣。

  心蝶部族不似滅明氏有強橫身軀,也無有山陽氏虛實變化之法,往往數十上百族人合在一處,才有斗戰之能,若此回能將這等法門學得一些回去,不定可彌補自身不足。

  周宣自云頭落下,來自張衍身前,稽首道:“師叔,師侄此回自云族主調了一百六十位族人到此,相信合力之下可把師叔與玄武真人一同送了回去。”

  張衍立起身來,道:“一百六十頭云鯨,倒是夠了,你去關照其等,現下便可施法。”

  周宣應一聲,便就下去安排了。

  那六十頭云鯨此時來至玄武身側,紛紛自口中吐出一團團云氣,這些氣霧很快融合到了一處。

  張衍轉過目光,對虞瓊琚言道:“貴使不妨與我等一同回返寒玉海洲。”

  虞瓊琚行一個拜禮,道:“多謝高士。”

  這時她猶豫一下,終是忍不住問道:“敢問高士,不知那煥明妖祖去了何處?”

  張衍淡聲道:“世上已再無煥明妖祖。”言畢,一抖衣袍,一步踏入云霧之中。

  虞瓊琚盡管心下已有所準備,可是乍然聽到這消息,仍是免不了一陣震動,直到侍女上來拉了拉她衣角,才回過神來,她看著前方云霧,目中生出明亮光彩,道:“走吧。”

  待所有人都入了云霧之中后,百余頭云鯨一同施展挪動之術,眾人只覺眼前一晃,就已出現了寒玉海州之上。

  張衍吩咐周宣道:“方才那三位是心蝶部族來的使者,此部或可引為盟友,你你可好生招待。”

  周宣躬身道:“師侄領命。”

  張衍行步出來,心意一轉,便化清光浮游天空遁去,到了渡真殿前,卻見陶真宏候在那處,問道:“陶掌門可是有事?”

  陶真宏打個稽首道:“聽聞真人擒獲了一頭妖祖,特意來此,想要向道友討要一點妖祖氣血。”

  張衍一轉念,問道:“可為祭煉那兇物?”

  陶真人言道:“正是為此,眼下所用寶材,多是妖魔尸骸,便能煉了出來,或許也與那截妖一般,生氣有所欠缺,可若得妖族氣血,非但可補上這個缺陷,不定還可試著煉出另一物來。”

  說到這里,他送上一副圖卷,“請真人一觀。”

  張衍將圖卷接過,展開一看,見其上畫著一個無頭無尾,四肢著地,身軀渾圓的古怪之物,其渾身上下,坑坑洼洼,如同披了一層蟾衣,很是丑陋,便問道:“這是何物?”

  陶真人道:“此物名為‘太囊’,此圖是從南華派中得來,得傳自上古西洲玄游宮,當年此派有一位掌門雄心勃勃,想要把天下億萬妖魔血流融合一處,造出一頭前所未有的兇妖來,此物并非僅是拿來斗戰,而是能為門下弟子誕出與自身精血契合的妖物。”

  張衍思索片刻,道:“這等設想倒是膽大,若能真正做成,只需這一物尚在,就足以撐起一個大派。”

  陶真人點頭贊同,又用略帶惋惜的語氣道:“只可惜后來地根被掘,玄游宮也是遭劫,西洲東渡之后,便被南華派替代了,后來之人,再無這等雄心魄力了。”

  張衍一思,言道:“可按陶道友所言,便得了那妖祖氣血,怕也難以煉造出此物來。”

  陶真人打個稽首,道:“陶某有自知之明,眼下功行不夠,前人之法,非我可以企及,但卻可從中參鑒一二,轉煉另一物,若得成功,我九洲修士,或許都可從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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