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諸位真人都很清醒,想要對陣山海界上妖魔,首先必須要做到知己知彼。
還未曾了解對手,便急吼吼沖上前去,那是不智之舉,最好是將這些異類里里外外弄個通透明白,做好一切準備之后,再與之動手。
伍威毅言道:“張真人,那殿外所囚禁的,可就是此等妖物么?”
張衍言道:“山海界中同道,稱此妖為古妖,這些妖魔與我九洲萬年之前肆虐天下的天妖有些相似,但亦有不同之處。”
他目光一轉,望去臺下一個方向,“溫真人,此中差別,可由你來道與諸位真人知曉。”
溫青象打個稽首,立起身來,便將他探得古妖詳情一一道出。
他所言十分詳盡,基本將古妖強弱長短說了個清楚,殿上眾真都是聽得頻頻點頭。不過他們心下也都是有數,古妖有強有弱,神通又各是不同,現下接觸的也只是幾頭而已,而且也僅是出自溫青象一人所得,只能作為一時參照,不能奉之為圭臬。
九靈宗東槿子這時出聲言道:“聽溫真人之言,這古妖之間也有貴賤之分?”
溫青象道:“正是,殿外那頭自稱掖揚大圣的妖魔,便乃是四域之中北天寒淵一名妖王之女,其之血脈源流,可追至一名妖祖身上。”
東槿子不解問道:“何為妖祖?”
溫青象道:“關于妖族,此方傳言眾多,不過溫某探究下來,其與我九洲之上姬龍君,吞日青蝗等輩當有些相似。”
眾真聞言,都是大起警惕之心。
龍君,妖蝗都是上古天妖,西洲全盛之時,也只與其分庭抗禮,并不將之剿滅,后來若不是地根被掘,又得太冥、鴻翮、曜漢等天外修士之助,也不會去主動招惹其等。
更為重要的是,此輩通常得天地之眷顧,最是難以殺死。
龐蕓襄問道:“敢問張真人,此界之中,還有妖祖么?”
張衍笑了笑,言道:“自此界人道有史載以來,就未曾有其等現身的記述,只此輩壽元悠長,不可因此斷言必然不存。”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不過便有此等妖魔現身,諸位也無需戒懼,貧道與兩位掌門真人自會出面應付。”
孟真人沉聲言道:“諸位也不用把妖祖看得太重,萬載之前,西洲修士與妖魔爭鋒,也不單只靠自身法力,還有諸多法器相助,此界煉器一道,粗糙淺顯,便那妖族有大神通,無有護身之寶,本事也不比九洲天妖。”
眾真都是點頭贊同。
龍君、妖蝗之所以難對付,首先是其本身實力強橫,其次這些天妖都是祭煉有護身法寶的,對各派神通功法也很是熟悉,但沒有法寶,就如同牙爪殘缺的兇獸,縱然兇猛,但威脅已是少了大半。
張衍這時一笑,道:“說起法寶,貧道請諸位真人觀看一物。”他一抬手,道:“陶掌門,可以拿出冇來了。”
陶真人打個稽首,站了起來,他自袖中拿出一物,有半尺大小,看去像是一圈,但那圈沿似有若無。
他將此圈一擲,其落下位置,正好是殿內一只青銅大鼎,所圈身過去,眼見這大鼎自上端開始消失,而后蔓延向下,待那圈落至地面后,便徹底不見了影蹤,好似被生生從世上抹去了。
“好生古怪的法寶,這到底是何物?”
眾真能夠感覺到,此圈能夠威脅到自己,通常能傷得洞天真人的只有真器,但此寶偏偏靈機波蕩并不強烈,甚至玄器都不是。
陶真人言道:“此物之所以厲害,并非后天祭煉手段,而是所用寶材。”
“諸位當知,月前貧道與寧真人、溫真人二位前去剿殺古妖,此寶便是由一頭名喚‘吞云’古妖大圣祭煉而成。”
溫青象笑言道:“這吞云大圣原本便有吞吃諸物之能,便是我輩入其腹中,怕也難以得活,這法寶卻是再現了此寶本事。”
陶真人道:“正是如此。”
實則他法寶祭煉也是不易,乃是參詳了補天閣中一些秘傳手段,再加南華派中自玄游宮流傳下來的法門,才僥幸煉制而成。
“竟是這般…”
在座真人不由思索起來,他們皆能看出,此物雖非真寶,但卻有對敵洞天真人之能,要是運使好了,也不失為一件利器。
溫青象又道:“以溫某觀之,每一頭古妖,皆有一門不凡神通,若能將之一個個捉來煉成法寶,必可使我實力大增。”
冉秀書一樂,笑言道:“如此說來,這妖怪對諸位同輩來說非是禍害,反倒是寶貝了。”
沈柏霜在座上言道:“這般說倒也不算錯,便是龍君、青蝗等妖物,還不是一樣被我輩煉成了法寶。”
甘守廷這時立起身來,稽首言道:“敢問張真人,若我輩要斬殺妖魔,祭煉這般法寶,不知該往何處去?”
張衍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言道:“甘真人不必急切,眼下有一處地界,因其水陸地貌與我溟滄派龍淵大澤有些相似,與兩位掌門商議下來,已是決定征伐此處,到時自有諸位真人一展身手的余地。”
眾真聽聞,先是一怔,隨即心下生出一股振奮之意。
眼下他們雖已在山海界中落腳,但畢竟未曾開門立宗,便不算真正站住了,只因此界情形未明,他們也知需等待恰當時機,可未想到,這三位真人這么快便打開了局面,尋到了合適之地。
一旦有一個宗派在此立足,那距離其余門派重開山門也是不遠了。
而諸派之中,以溟滄派實力最強,九洲修士有三大凡蛻戰力,若再算上那一頭玄武,便有三個落在溟滄派中,由溟滄派先自立門,眾人皆以為此是理所應當,并無什么不妥。
戚宏禪出聲言道:“張真人,不知那地界位在何處?”
張衍對他一點首,隨后言道:“諸位且看那輿圖。”
隨他言語,只見那輿圖之北便有一個團亮光閃起,籠罩了有一片地域,看去乃是一片內海,在圖上顯得不大,但比較下來,比之那北海六洲,竟也不讓分毫。
張衍言道:“此處所在,名為寒玉海洲,這地界之上有一名名喚青瓔大圣的妖王盤踞,正是那殿外掖揚大圣生父,東荒那幾位同道曾言,此妖麾下,有不下數十頭古妖,若是打下此處,古妖尸骸,我溟滄派門下一概不取,全由得各派同道支配。”
戚宏禪言道:“張真人,戚某以為不必如此,究竟能取多少寶材,各憑各家手段就是。”
張衍微微一笑,道:“戚掌門,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待我溟滄派立穩山門后,也會襄助各派開山立派,到時可不會空手而回,說起來也并不吃虧。”
聽他如此說,臺下諸真不禁都是露出笑意。
還真觀掌門濮玄升這時起得身來,打個稽首,朗聲問道:“張真人,不知那征伐之日,定在何時?”
殿中頓時一靜。
張衍目光投下,看向眾人,緩緩言道:“那青瓔妖王之女被我拘禁,按東荒國道友所言,其聞知消息之后,許會聚集部眾來犯,我等也無需坐等這班妖魔上門,可先一步殺了過去,若是順利,或可將其一網打盡,故這時日,無需早也無需晚,便先定在一月之后,諸位真人回去之后,可冇先做一番準備。”
眾真一聽,都是肅聲應下。此一戰關系到九洲修士能否立足此界,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
張衍抬眼望去殿外,眼前正是一個最好時機,九洲修士初到山海界,北天寒淵那些妖魔對他們同一無所知,也不知他們即將動手,可以說主動之勢把握在己方這處,
下來殿上所議,便是此回出戰各派修士該如何配合,不過這并不是什么繁難之事,不過一個時辰之后,就有了結果,隨后見已無事,諸真便一個個告退離去。
甘守廷、吉襄平二人正想離開,卻聽耳邊有聲音道:“兩位請留步。”
二人聽出是張衍聲音,忙是站定。
張衍待殿上再無他人之后,便把二人請至座前。
甘守廷小心問道:“不知張真人有何吩咐?”
張衍道:“方才諸位真人言議之時,為何二位在旁不言不語。”
甘守廷嘆一聲,道:“真人當是知曉的,我等本是東勝洲修士,對各派神通不甚了然,與諸位真人也無任何交情,自然插不進話去。”
張衍笑了一笑,道:“既如此,貧道有一事交托兩位去做,若是做好了,自當給兩位記上一大功。”
甘守廷小心問道:“不知何事?”
張衍言道:“此方天地,除那古妖之外,還需防備的,便是那些精怪異族,其與妖魔不同,與東荒諸國攻殺數千載,也是漸漸有了一些氣象,不但建國稱邦,還立有法度禮器,更有尊卑上下之分,其中不乏境界高深之輩,但若有與那青瓔大圣交好的,不定會趁我攻伐寒玉海洲時出手施援,故我需兩位到時牢牢看住此輩。”
甘守廷有些躊躇,道:“若是來敵眾人,只我二人怕是抵擋不住。”
張衍笑言道:“兩位不必擔心,異類精怪彼此各不統屬,便有動靜,來者也絕然不多,真便遇上萬一,準你二位退走。”
甘、吉二人對視一眼,便齊齊打一個道躬,道:“我等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