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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一章 千重萬山亦難阻

  方舜同這九具分身因是心意相通,同出一源,故而出手更見章法,其等所發血芒陰雷才一出來,幾乎是立刻匯聚成一道侵占半天的浩浩血河,向上沖來!

  因那濃稠血氣侵染四邊,兩邊洞天修士不愿被卷入其中,又各自退開了一些。◇↓,

  張衍雖未曾祭出乾坤葉,但并不意味著他就放棄了守御,背后可見有五色光華一閃,頓時有一道黃芒環璧而升。

  這層土行真光可謂厚實無比,但被血河一撞,卻也未能支撐多久,只三四呼吸便告崩散。

  不過經這一番沖擊,那血河也不是無有損失,看去也是被削弱了幾分。

  張衍再是心意一引,那五光之中,又有一道烈烈火光橫空殺至,與那血河一對,天穹盡染赤色。

  血穢陰毒,最忌這等雷火之法,頓被刷去四成之多,只是余下那些,仍在過來。

  而在這時,有一層恍若琉璃的璧障自他身上放出,卻是把那“玄轉天羅璧”祭了出來。

  那血河一頭沖入其中,便不斷被轉挪而去,好似落至另一處界空之中。

  可便算如此,因其勢委實過大,縱然前面被削去不少,也仍是超出了天羅璧所能容納的極限,轉不過數息,便就破碎開來,化為點點光屑。

  張衍神色從容,經過重重阻隔之后,整道血河已是到了強弩之末,他把法力一運,周身上下,頓有一層精煞浮出,任憑其沖撞上來,只是才到他身軀之上,卻是如墜虛無。紛紛消逝不見。

  方舜同見九具分身合力一擊,對面竟是不用任何至寶,純憑神通道術就將之擋下了,立知自己策略用得不對。

  他暗忖道:“這卻是我思慮不周了,這般壓過去,對付他人或許無往而不利。但此人法力強橫,又是身經百戰,根本難以撼動,需當施之以分合變化,方有勝望。”

  許多分身力合一處發動攻勢,威能著實不小,但因為手段太過單一,缺乏變化,再加對手法力強橫。這才被從容破解了去,

  知道錯誤所在,他立刻改換了方法。

  在他催令之下,九具分身一晃,再度出手,這一次與上回不同,雖仍是血光陰雷揚空擊來,但卻分作數股。有前有后,有虛有實。更有強弱之別。

  至于他真身法體,卻是安坐不動,并未參與其中。

  那北冥都天劍此刻正遙遙指向他,相信若得機會,定會第一時間落下,那時免不得要祭動雙刀上去迎戰。但這等拼殺并無法直接決定勝負,還白白牽制了他一份手段,是故唯有按壓不動,好隨時應對突發異變。

  張衍見對手這一次攻勢雖是分散,但要應付起來。卻反比上回更是麻煩,若堅持不撤法力回來,勢必會牽扯住他更多精力。不過那是在他僅止一人情形下,此刻有顯陽靈身與化相分身在,自然容易對付。

  他于心下一喚,兩具分身一同步出,各自展動神通道術,將襲來攻勢一一接下,此次卻是比上回更是輕松。

  方舜同見到此景,非但不見失望,反而神色略振,心下暗道:“此人畢竟未曾煉就元胎,其中一具應是顯陽靈身,能做到這般地步,至少要動用五成甚或五成以上法力顯化,此是一個機會,若能破去,必可廢去此人半數實力,那下來再怎么較量,也不是我對手了。”

  找到敵方一個破綻,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只是要想做到,卻并不容易。

  他目光一抬,快速判斷下來,距離那大手落至頭頂,不過還有兩三息功夫,那自己至多只有一次出手機會了,

  但一次攻擊,那是決計無法對對手造成威脅的,是故要還要稍作延阻。

  心念微動,天中一具分身拿動法訣,再伸手一點,一道血虹自天劃過,望去似天地之間多了一道傷口。

  而那大手下落之速,陡然緩了數分。

  實則這并非是其變得緩慢,而是在神通之下,兩者之間的間隔被放大了,以至于要經行更多路途。

  這門神通名為“千山萬重”,血魄宗中唯有掌門方可修習,是一門護身保命的上乘之法,若配合以化血遁法,只要時機拿捏準確,幾乎無人可以傷得。

  只眼下礙于血神瀑,方舜同也只是用此來爭取時間,從而贏得更多出手機會。

  他再次估算了一下,眼下自己足可出手三四次。

  若無法在這幾次內將張衍迫退或是擊殺,那便需正面承受那威勢滔天的一掌了。好在有九道分身替死,便是失敗,也當能捱了過去。

  只是這一回,他還未曾動手,張衍那具化相分身卻先一蕩袖,就見迷霧四起,一滴滴玄色重水滾落出來,隨后一個個向下墜來。

  這其中既有玄冥重水,亦有涵淵重水,本來已是難以分辨,若是一同落下,更是無從判斷,若被涵淵重水打中,也不需多,只是數滴,就可將那血神瀑連帶方舜同一并轟碎,任何法術都抵擋不住。

  方舜同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上方分身陡然分開,其中八名不斷施展手段,給予張衍以壓力,而一具卻是回得血瀑之中,抓拿了一把血水出來,往天中一灑,化為赤紅氣焰,縷縷飄去,很快到了天穹之中,在兩人之間結成一團血霧赤云。

  那些重水不可避免的從那血霧之中穿過,頓有許多玄冥重水被血濁之氣污穢侵蝕,微微縮小了一圈,但涵淵重水卻不再此列,居然半分未曾受得損傷。

  方舜同冷笑一聲,果然有古怪,不過還是被他察覺了出來,不過等他仔細一辨,卻是忍不住臉上變色,幾乎下意識就有一種閃身遁逃的沖動。

  居然是涵淵重水!

  此水可是能拿來鎮壓天妖的,可謂滯重無比,他毫不懷疑,此水一旦打落在自己法體之上,足可將渾身精氣靈機全數絞碎,縱然有替死之法,可身下這血神瀑卻是挪移不開的,便是不散,也必受得重創。

  他吁了一口氣,幸好發現得及時,不然必是要吃一個大虧,以張衍的本事,一旦占據勝勢,那根本不再會給他任何反敗為勝的機會。

  此刻他十分慶幸方才施展了“千山萬重”之術,使得自己有時間去解決這個威脅。

  目光一掃之下,至少有三滴涵淵重水向自己這處沖來。

  想要擋開那是絕無可能的,但是使之稍稍偏離,倒是不難做到,只這里面需要顧慮的,卻是張衍及可能從中作梗,破壞他施展神通,故需得提前做好防備。

  他雖在轉念思索,但動作并未因此耽擱,九具分身之中,頓有一具沖出,接連祭動了數個“換對無量”之術。

  此法可將兩物互換,本是用來搬山挪岳,移栽水土,營造洞府的,完全不是什么斗戰神通,但被他用在此處,卻是收得奇效,雖是還換動不得涵淵重水這等奇物,但卻可借其彼此之力相互影響,從而偏去遠處,最為重要的,是并不耗費多少法力。

  眼見那重水微微偏開,方舜同也覺滿意,他向來認為神通道術無有高下之分,要在斗戰時運用妥當,一樣可以克敵制勝。

  張衍見他如此輕易破去此術,卻也不以為意,他并沒有指望能靠幾滴重水就殺得方舜同,他真正殺招,卻只在這一掌之中。

  此一擊并沒有表面看去那么簡單,乃是氣、力兩法相合,只要挨到一定距離內,就可生出無邊牽扯之力,將敵手身形牢牢壓住,想逃也是不能,任他多少有替死之術,多少具分身,俱可一掌壓碎!

  他方才不斷給對手機會攻襲,甚至主動露出破綻,便是要將對方牢牢吸引住,而等到真正發力之時,其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此刻溟滄、玉霄兩方之人都被戰局所吸引。

  表面看去,只是張衍簡簡單單一掌落下,但圍繞著一擊,雙方卻是互相做出了數種針對變化,每一回都有手段被破,每一回皆有反制之法,而表面上看到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暗中看不見布置應對卻是更多。

  這里雖有許多洞天修士,但在今番相遇之前,真正有過與同輩捉對斗法經歷的,只是極少數,設身處地著想,要是他們換到其中任何一人對面,怕是幾個呼吸就會敗下陣來,甚至落敗身死。

  方舜同又連續發動了兩次攻襲之后,終是被他抓住了一個機會,卻正是大手落下的前一瞬,他相信這等時候張衍若不收手,便有八成以上把握除去那具顯陽分身。于是一聲低喝,將法力轉動,這一回,非但是九具分身發動起來,連他自身也是一并出手。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張衍那大手之上法力也已是醞釀到了極點。

  此時他生出一股莫名感應,什么神通,什么道術,在這無可比擬的力量之下,俱是虛妄!

  他自入得二重境后,少有對手能讓他全力出手的,因為用不到如此便可將對方壓下了,而屈如意算是一個,眼前方舜同也能算一個。

  這刻大手已是十分挨近了對方,他再無任何遲疑,鼓足全身法力,一掌壓下!

  霎時間,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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