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岸早把那只六字秀衣鳥視作自家之物,眼見就要追上,卻被他人斬殺在地,不覺又是心疼又是可惜,現下被元景清言語一刺,更是光火。⊙四⊙五⊙中⊙文n∈,
不過對方看去與他修為仿佛,可為腳力的鷂鷹又不在自家身側,知道不是發作時候,哼了一聲,卻是生生忍了下來。
元景清他根本不去理會對方,彈了一枚丹藥下來,到那斷臂村民身邊,道:“服下可保性命。”
那村民家人忙助其服下,果然不一會兒,就止了失血,人也可站立穩當,一家人感激涕零,都是跪謝不止。
方心岸嗤聲道:“螻蟻之輩,死便死了,也當得你這般看重?”
元景清淡然道:“生而為人,自當為天地之主,萬靈之長,你以妖為貴,以人為賤,分明自甘禽獸。”
“你!”
方心岸自入道之后,在門中師兄弟都捧著他,師長無不夸贊,哪有人這般說他,不覺惱怒異常。
這時忽然一聲嘯叫,原來是前方鷂鷹轉了回來,他頓時精神一振,自覺底氣足了幾分,喝道:“慢著,你殺我靈禽,不能就此算了。”
元景清本待欲走,聞言站定道:“你待如何?”
方心岸道:“你也是修道中人,你我就比過一場,你若輸了,便需還我一只靈禽,若是賠不了,便以命相抵,我若輸了,需要何物。隨你開口,你敢是不敢?”
元景清自幼長大,耳濡目染就是斗爭殺伐,自是不忌與人搏殺,他瞥了那鷂鷹一眼,有這靈禽為座駕。顯然要追上他很是容易,若不在此解決此事,糾纏上來,必增麻煩,便道:“此處不是斗法之地,換個所在。”
方心岸一揮手。故示大方道:“依你。”
實則這里樹木稠密,不利于鷂鷹旋飛,他倒是巴不得換個斗法之地。
元景清腳踩玄光,一道光虹飛去天穹。
方心岸也是一拍鷂鷹,騰空追去。
兩人連過數個山頭,很快遁去百多里。元景清目光向下一看,下方有一沿江高崖,江水過去,分出兩道支流。不過因水流湍急,并無什么人蹤,只有猿猴在崖壁上攀跳,是一處人跡罕至之地。
思忖這里動手不會波及無辜,便把遁光穩住,回身一拱手,道:“領教。”
他入道四十余年來身歷上百戰陣,親手斬殺妖魔不萬數。一旦操起劍戈,便置生死于度外。此時臨陣將戰,眼中自然泛出一股漠然冰冷之色。
然這副平靜之像一入方心岸眼中,卻是惹得他心頭一凜,知面前這人不好對付,神色慎重了幾分,也是一拱手。隨后駕御靈禽往后一退。騰飛而起,繞著元景清飛轉,似在找尋上風。
元景清自不會讓他得勢,腳下一踏,橫移開來。
兩人飛轉片刻之后。便以玄光相互擊撞拼斗,迸開無數飛星山芒,數十息后,已去出去十余里。
元景清知曉對方有飛禽可以代步,不但可少損一些法力,自己也無法與之游斗,只能找尋對手的破綻漏洞,才可制勝,故他表現得很是沉穩,見招拆招,出手時很是謹慎,一副不求有功,先求無過的做派,暗地里則在冷靜觀察對手。
如此斗有半刻,方心岸似嫌不耐,玄光一展,展開十數丈,往下刷來。
元景清看得出來,此是對手集力來攻,若是躲閃,不但輸了氣勢,也定處于被動之中,他也有心一試東華同輩修士法力,故也毫不示弱,引動玄光,往上一迎。
兩人皆是渾身一震,方心岸座下鷂鷹長嘯一聲,退去丈許,堪堪穩住。
而元景清只是向后稍稍一仰,便就站直,
這一擊下來,法力高下立見分明。
元景清自修煉伊始,就在東萊洲那等靈機匱乏之地修行,連丹藥也未服過多少,可以說一身法力是這修道數十年中一點一滴打磨出來的,沒有半分取巧。
而方心岸卻有不同,資質雖佳,但吞服助長功行的靈藥也是不少,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修道途中,往往先以人一步,就占據上手,就如他一干同輩,被他遠遠甩在身后,但遇到元景清這等功行相近,修道年月又遠在他之上的對手,便就稍稍有所不及了。
看到自身法力落在下風,方心岸盡管有些不甘,但也知曉硬拼實屬下策,只能看誰人手段厲害了。
他身軀微晃,背后玄光一化,分出二十余道,如羽片片,或重或輕,或快或疾,往前擊來,這回卻是想以變化之道取勝。
元景清一甩袖,飛出六枚神梭,布在上下四方,無論哪一方玄光襲來,神梭一顫,立知底細,于是同起玄光招架,落去所在,無不恰到好處,片刻就將之逐一擊散。
方心岸自始至終,也曾不開口動問元景清身份,非是他疏忽,而是怕知曉了對方來歷,兩家上代有那交情,就無法下手泄憤。不過這卻不礙他通過對方所用法器猜測其來歷。
天下間用神梭對敵的修士著實不少,最為出名的自然是溟滄派的“感神經”上部了,不過尋常弟子所習,只是梭法,并不知下半部通神辯機之法。
而元景清在靈機感應一道上天生過人,又恰是與功法心性相合,對他而言,入此門徑并無太大難處,故用法也與他人截然不同。是以方心岸看了下來,覺得這不是十六派弟子的路數,以為只是哪家散修門下,許還是修道上百年還滯在此境的人物,這等人法力高些也不奇怪,于是他膽子是大了許多,不斷分化玄光殺去。
不過任憑他怎么施展虛實變化的手段,對方都總能提前知曉,一望那些對付同門無往而不利的招數,到了此人面前,卻無半分效用,著實令他沮喪不已。連長久以來積累起來的信心也有所動搖,心下驚疑道:“同輩之中,怎有這般人物?我怎從未聽說?”
若說是先前他是泄憤居多,此刻卻是真正起了殺心,知平常手段收拾不了對手,便抖手扔出兩枚牌符。牌上火鶴立刻顯形,各起火華一團,自左右包夾而來。
這兩只火鶴精魄,戰力皆不下玄光一重境修士,雖施展一次之后,便就消散,但他師乃是洞天真人,自是不在乎這些。
元景清只一瞬間就判斷出來,身處在這三面夾攻之中。他就算能辨得每一分靈機變化,也是必敗無疑,對方分明就是想要以勢壓人。
到了這個時候,他愈發冷靜,先是將單慧晶所贈明珠祭了出來,化一團靈光遮蔽自身,而后一抖袖,取了兩只長矛在手。
再起另一手一指。又是三枚神梭飛出,直奔方心岸殺去。同時身旁六枚神梭遙遙一指,似也要同時飛射過來。
方心岸眼皮一跳,以為對手情急拼命,連忙先行躲閃,他也是甚少臨陣搏殺,又少決絕之心。要是換一個斗戰經驗豐富的修士在此,這等難得機會,哪怕拼著受創,也要上去圍攻,將對手斬殺當場。
而他這一讓。立時讓元景清得了機會,他執矛而起,對準沖來一只火鶴,放其到得極近之處,這才揚手一擲!
他因常去戰陣誅妖,格外喜好用矛,故此回來至東華洲,隨身也是帶得百余根,在蓬遠派中也是祭煉過一番,算不上是真正法器,但在他法力催使之下,同輩修士若一個不提防,被其戳中,不死亦傷。
而這一矛刺去,又快又狠,那頭火鶴不及躲閃,霎時被貫穿身軀,頓時炸散開來,化為一團熊熊火焰。
而與此同時,另一頭火鶴撞在了護身靈光之上,光華頓時一黯,似要裂開。
元景清這時腳下玄光一伸,將那火鶴裹住,而后一掐法訣,鏘得一聲,腰間法劍飛出,一道劍虹橫掠而過,已是將鶴首斬下。同時法力轉動,踩動玄光,向上一拔,就自爆開火芒之中沖出。
方心岸避開神梭威脅之后,見其并未追來,他也是心思靈通之人,立時想明白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但機會錯過,已是悔之不及。懊惱之下,也是起祭了一只玉如意在空,垂下光霞護住周身,正待回來出手,可不妨只這片刻間,兩頭火鶴已先后被破。
還未等他如何動作,就見那九枚飛梭不再待在原地,而是自不同方向射來,忙駕鷂鷹閃躲,只是避得三四枚,余下幾枚就無法讓開,被接二連三戳中,好在有護身靈光,倒也不曾受傷。
不過被壓在下風,他卻很是羞惱,伸手入袖,想要再取法寶出來對敵時,上方陡得一暗,抬頭看去,卻見元景清不知何時已到上方,手持短矛,陡然乍喝一聲,“殺!”
這一聲喊出,殺氣四溢,仿佛晴空雷震!
方心岸被他氣勢所懾,不覺心神一顫,而后便見那長矛如電,直落而下,轟的一聲,那枚玉如意竟與那短矛一起炸裂,身上靈光也是隨之散去。
元景清見得破綻,神意一引,那本是圍在四處的神梭霎時齊沖而上。
面對此景,方心岸登時駭得面無人色,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就要被取去性命時,忽然一片白羽自他胸前飛出,瞬間長至一丈來丈,將他身軀與鷂鷹一起裹住,化光一道,就帶去云巔,再是一閃,已然b沒入青空。
元景清看了看,確認對方已是遁走,暗道:“此人駕馭飛禽,縱不是南華弟子,也與此派有牽扯,既未能除他,卻要防備他追來報復,此處不可久留。”
他想了想,起光一道,就往密林深處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