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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走一圈

第六百零四章  “遼東的局面,現在徹底亂了。”

  趙大坐在劉凌的下首第一個位子上,對在座的眾位將軍欠了欠身子說道:“一個月前,黑水靺鞨部的都勃極烈烏骨趥率領七萬士兵攻打遼東京遼陽府,遼陽留守耶律正死守遼陽,同時調集遼東各郡兵馬反攻。”

  “二月初一,烏骨趥率領大軍攻打遼陽時,被從最近處趕來的契丹援軍抄了后路,耶律正率軍從遼陽城中殺出,靺鞨大軍腹背受敵,大敗,退兵五十里,死傷兵馬近兩萬。契丹的援軍其實只有七千人馬,殺退了烏骨趥后,援軍進入了遼陽城內。”

  “二月初五,烏骨趥猛攻遼陽,數度攻克城門,數次被耶律正親自帶兵頂回去。雙方從清晨血戰至日落,晚上烏骨趥派人夜襲,卻中了耶律正的埋伏,再次大敗一陣。不過烏骨趥從室韋部請來的援軍恰好在當夜趕到,室韋部首領拖烈該率軍從側翼突入契丹軍陣,殺退耶律正的伏兵,救出了烏骨趥。”

  “室韋部其實與契丹算是世仇,當初耶律勻德實為契丹族夷離堇的時候就數次率軍征伐室韋部,室韋人不得不俯首稱臣。到了耶律雄機稱帝之前,更是一口氣滅了小黃室韋等室韋三部,殺人過十萬。契丹的騎兵曾經數次逼迫室韋人北遷,室韋人被迫遷徙到了塞北極苦寒之地。那個地方四季飄雪,經年不化。”

  趙大解釋了一下室韋人為什么要來幫助烏骨趥,然后繼續說道:“二月初九,拖烈該率領室韋所部兩萬多人猛攻遼陽北門,烏骨趥率軍猛攻西門,當日,雖然靺鞨人和室韋人的聯軍沒有攻克遼陽,但卻數次攻上遼陽城頭,遼軍損失慘重,若不是耶律正親自率軍拼死反攻,甚至發動百姓協助守城,遼陽未見得就能守住。”

  “二月十六,遼東諸郡兵馬陸續趕到遼陽,與室韋人和靺鞨人的聯軍激戰。拖烈該帶著三千室韋勇士將契丹援軍大陣殺透三次,契丹援軍大敗,向后退走二十里。這一戰,室韋所部僅戰死兩千余人,卻殺傷契丹士兵一萬三千余。”

  “二月二十一,耶律正率軍出城偷襲拖烈該營地,卻中了拖烈該的埋伏,耶律正所率四千精兵死傷殆盡,耶律正身受重傷被親兵搶回城內,室韋人趁機殺入遼陽,室韋人進城之后卻封閉城門,將烏骨趥的人馬關在了外面。烏骨趥不得不獨自抵抗契丹援軍,三日內雙方血戰六場,烏骨趥的人馬損失慘重。”

  “室韋人進城三日,盡屠城中降兵和百姓,十幾萬人被殺光,血流成河。”

  趙大放下手里的一個小冊子,揉了揉眉角笑道:“這室韋人的怨氣看來真的不小,三日屠城,竟然將好好的一座大城屠成了地獄。遼國五京之一的遼陽府,就這么被人變成了一座鬼城。只是拖烈該畢竟人少,烏骨趥堅持不住率先撤走之后他也不得不棄城退走,一路往室韋所部駐地且戰且退。”

  劉凌笑了笑,對室韋人的殘忍沒發表什么看法。

  室韋人是蒙古族的先民,成吉思汗和他的后代屠城這種事干的多了。黨項一族被成吉思汗一怒圖滅,中原漢人被蒙古人殺了上千萬,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在蒙古族稱雄的時候,屠殺了近一億人口。有人曾開玩笑說鐵木真和他的子孫成功解決了那個時代數千萬百姓的吃飯問題,只是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其實按照從根源上來說,契丹人和室韋人還是同宗同源的。

  當初柔然被突厥人擊敗之后分裂成兩部,一部逃到了遼河的上游,也就是契丹人的祖先。另一部逃到了雅布洛諾夫山脈,也就是室韋人的祖先。室韋這個名詞,另一個意思其實就是鮮卑。

  室韋人被契丹人在近百年壓著打,尤其是耶律雄機稱帝之后,室韋人被迫遷徙到了極北之地,生活的極為困苦。即便這樣,迫于耶律雄機的淫威,室韋人每年都要進貢大量的財物,只要有所拖延就會招致契丹人的屠殺。

  劉凌因為想起來,忽然發現柔然確實很了不起。雖然這個民族被突厥擊敗,但柔然的子孫先后稱霸。尤其是蒙古人,靠著快馬屠刀打下了一片大的令人震驚的疆域。

  “契丹人還在追擊?”

  花翎問道。

  趙大點了點頭道:“東京遼陽被人屠殺成了死城,契丹人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的。從二月末契丹從各郡趕來的援軍就在追殺室韋人,這會已經過了弱洛水。另外,渤海郡的契丹軍殺入黑水靺鞨所部,趁著烏骨趥的大軍尚未返回,一口氣將黑水靺鞨部族中的婦孺和老人殺了近十萬,靺鞨族這次算是要一蹶不振了。”

  劉凌笑了笑問道:“季承云到哪兒了?”

  趙大回答道:“已經到了漁陽,再有幾天就會到幽州。”

  劉凌點了點頭道:“遼東隨便打,只是別傷了我的愛將。這些年季承云一直在你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做事,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你們風光,實則比你們的功勞一點也不小。季承云也是從我最初領兵就跟在我身邊的老人了,這么多年,連個正經的官爵都沒給他,每每想起,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不向契丹交歲貢,季承云將糧草押回太原,剿歐陽專,季承云燒了歐陽專的糧道,打左祤衛…”

  劉凌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下面坐著的鄭超,他是當初大周左祤衛的大將軍。鄭超很坦蕩的笑了笑,示意劉凌自己并不介意。

  劉凌笑了笑繼續說道:“打左祤衛,燒了鄭超將軍的清風山大寨。打晉州,偷襲了蒙虎的后路,平定江南,季承云一直走在你們前面。做最苦的工,拿最少的俸祿。”

  劉凌站起來,想了想說道:“所以,季承云回來之后我打算讓他就在幽州當官吧,也挪到明面上來,畢竟監察院現在已經能他做的事都接過來了。”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王爺是要給季承云個大官來當當了。這是在告訴眾人,不要嫉妒他,也不要有什么風言風語。雖然幽州是羅旭,楊業,花翎等人打下來的,但顯然,幽州這座重鎮的高官要交給季承云了。其實劉凌不說大家也不會有什么怨言,在座的都是大漢軍方的最高層,是劉凌的親信。這些年季承云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里。而到了現在,季承云身上掛著的不過是個先鋒營郎將的五品官,更是連爵位還沒有。

  “幽州定都,這是無需再議的。”

  劉凌停頓了一下說道:“將來朝廷要遷過來,兵部自從何坤卸任之后兵部尚書的職位一直懸著,侯申舉薦上來的人倒是個西夏的探子,幸好院子里發現的及時,不然讓西夏奸細做了我大漢的兵部尚書,笑話不笑話的放在一邊,那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

  說到這里,眾人不由得想到那次西夏密諜大舉潛入大漢的事,從中還揪出了那個隱藏的最深的密諜。后來侯申在劉凌的駕前長跪不起,自己脫去衣冠以求死罪。軍機處的另一位大學士,周延公也是自請卸任,以贖大罪。

  好在劉凌知道他們的為人,且那個人確實表現出了很強的才能。周延公和侯申都是舉賢不問出身的人,所以劉凌倒也沒有怎么怪罪他們。

  周延公和侯申同是降一級,罰俸祿三年。

  三年白干,也算讓他們長點教訓吧。

  “就讓季承云把兵部的事先接下來。不過,把他從正五品直接提到正二品,那些文官只怕又要聒噪了。”

  劉凌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的說道。

  羅旭笑了笑道:“那是他們的戰場啊。”

  這話將大家逗得笑了起來,他們都很少參加朝會,因為劉凌很少主持朝政,可是每次上朝那些文官都能因為些小事吵起來,吵的不亦樂乎。花翎,羅旭他們這樣的武將,對那些滿嘴之乎者也引經據典的文人實在有些懼怕,所以王爺讓他們在地方上任職,從這一點上來說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從正五品跳到正二品,看起來是有些離譜,可是若是讓他們知道季將軍做的事,立的那些功勞,只怕能嚇壞了他們。”

  楊業皺著眉頭說道。他對那些文官一直很看不起,因為當初王爺任命他為滄州節度使,掌握十萬大軍的時候,那些文官就劇烈的反對過。說他是什么周國的降將,怎么能委以重任?掌控十萬大軍,那是何等榮耀和信任怎么能交給一個叛徒?

  軍中高層都知道楊業到大周臥底的事,偏偏那些文官們拿這件事來糾纏。楊業那些年吃的苦太多,擔驚受怕的日子幾乎讓他崩潰,所以他對那些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文官沒有一絲好感。

  “正二品,呵呵。”

  劉凌笑了笑,還差了些。

  “反正他們也是要鬧一次的,與其以后還要鬧,就讓他們一次鬧夠算了。再加個一等侯爵吧,就這樣了。”

  一等侯爵,在座的眾位將領,都是一等侯爵。

  “大軍已經休整了一個月,也是該動一動的時候了,趁著遼軍在上京臨潢府自顧不暇,遼東的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劉凌轉變了話題,他轉過身子問趙大:“那個李秀,跟烏骨趥有些交情?”

  趙大點頭道:“遼東的生意,都是李秀的門路。烏骨趥想要籌集軍費,急于出手的貨物太多,除了李秀之外別人也吞不下去。所以,他們兩個頗為熟悉。建立在利益上的交情,反而比較可靠。”

  劉凌笑了笑:“既然烏骨趥相信李秀,就讓他跟著往遼東走一趟吧。你們…誰想去白山黑水走一圈?”

  他笑著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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