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
第五百七十四章 離著還有兩百步的時候,漢軍的火炮和弩車開始同時發威,集中火力打擊契丹人的攻城塔。至于那個掛著上千斤巨木的攻城錘,反而沒有必要去關注。任憑它去撞也撞不開下了鐵閘的城門。但攻城塔不同,一旦靠近的話上面的契丹弓箭手會給城墻上的漢軍造成很大的傷害。
論箭術,漢軍士兵一點優勢都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部分攻城塔被漢軍摧毀,但還是有一架緩緩的靠近了城墻。憋足了勁兒的契丹人開始對城墻上的漢軍發動反擊,只是,六七十個弓箭手的打擊實在說不上犀利也不足以改變局面。
漢軍弓箭手在將領的指揮下,將密集如雨的羽箭潑過去,塔樓上的契丹弓箭手頃刻間就變成了刺猬。但攻城塔的主要作用還在,順著后面的斜坡,契丹武士開始往城墻上沖,他們將彎刀掄起來好像風車一樣,似乎這樣能給自己增加勇氣,似乎能嚇唬住那些該死的漢人。
該死不該死,詛咒這種事在戰場上還不如放個屁。趕得合適了,一個屁沒準能熏死一個重傷員。可就算在心里詛咒敵人一萬遍,敵人也不會被詛咒死。順著斜道頂上去的契丹武士,一個一個的被漢人弓箭手無情的射死。因為斜道太窄了一次性只能通過一個士兵,漢軍防守起來并不吃力。
攻城塔和攻城錘都失去了作用,契丹人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云梯上。
兩百步以外,城墻上的漢軍弓箭手就能有效的殺傷契丹人。契丹武士不喜歡用盾牌,在這個時候卻不得不將一切可以舉起來的東西遮擋在頭頂。他們不是步兵,沒有裝備步兵齊人高的步兵盾。騎兵盾太小,根本就擋不住羽箭的洗禮。兩百步以外成了一條死亡線,沖上來的契丹武士在這條線上一層一層被羽箭撕裂下來。
就好像被鐮刀割躺下的麥子一樣,一排一排的契丹武士被羽箭射殺。撲倒在地上的人無論是受傷還是死亡,很快就被后面擠上來的袍澤踩在腳下。為數不多的重甲士兵抬著云梯沖在最前面,羽箭打在他們身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卻一點也不悅耳。這是一種無限接近死亡的聲音,一點也不悠揚動聽。
一名重甲被腳下的尸體絆了一下撲倒在地,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身上超過三十斤的鐵甲讓他的動作變得笨拙而緩慢,才支起一條腿,他的后背上被撞了一下再次倒了下去。他大聲的咒罵著,但很快那聲音就變得微弱起來。后面的契丹士兵往前沖過去,躺在地上的重甲士兵胸口塌陷了下去,順著鐵甲的縫隙血一股一股的冒出來。
數百名重甲士兵抬著幾架云梯終于成功的搭在了城墻上,后面跟上來的契丹武士將彎刀叼在嘴里,奮力的往上攀爬。而被盾牌手掩護著擠上來的契丹弓箭手終于進入了射程,他們躲在盾牌后面開始還擊,幫攻城的袍澤分擔壓力。羽箭密集到在半空中不斷相撞,然后兩支箭一起從半空掉落下來。
契丹人的射術是一流的,雖然那些弓箭手中有一半以上的新兵,但從小就練就的箭術并不比那些老兵們差多少,他們欠缺的只是殺人的經驗和勇氣。雙方不斷有弓箭手被射死,城墻上的漢軍翻下來掉在地上,還沒有斷氣的士兵被狼群一樣的契丹人圍住亂刀剁成了肉泥。而契丹的弓箭手倒下去一個之后,后面的人便補充上來。
“弩車!對準契丹人的盾陣,把那些擋在弓箭手前面的東西給我撕開!”
鷹揚郎將徐宣大聲喝道。
靠近他的兩座弩車立刻緩緩的調轉過來,朝著那幾排盾牌瞄準。四五名士兵奮力的攪動轉盤,然后兩個人抬著一支重弩裝填進去。隨著什長的一聲令下,拉下來盤索之后,巨弩就好像一條從云端俯沖而下的怒龍一樣狠狠的撞進契丹人的盾陣里。威力巨大的重弩直接將盾陣撕開了一道口子,木制的包了一層薄薄鐵皮的盾牌根本擋不住重弩的撞擊。瞬間就碎裂開的盾牌后面,持盾的士兵直接被重弩貫胸而過!
一丈多長的弩箭帶著掛在上面的尸體又撞開了第二排的盾牌,然后將那名契丹盾牌手的一條大腿齊刷刷的切了下來,第三批的盾牌手嚇得大喊了一聲,喊聲還沒停下來那支弩箭撞在地面上翻了一個跟頭,手臂粗的箭桿狠狠的砸在他的額頭上。皮盔被直接砸的癟了下去,同時癟下去的還有他的頭骨。
剎那間,第二支弩箭又咆哮著飛了過來。
整齊的盾陣再次被撕開一條淌血的縫隙,就好像鐵犁一樣硬生生在契丹人群中犁出一道紅色的溝壑。
“再來!還不夠!”
徐宣大聲的喊著,命令不遠處的另外兩架弩車也轉動方向轟擊契丹人的盾陣。徐宣是杭州節度使徐勝的弟弟,但做到鷹揚郎將這個位置上卻不是靠著他哥哥的照顧。兄弟兩個骨子里都帶著嗜血的野性,在征伐南唐的時候,攻克南昌之戰徐宣就是第一個沖上城墻的。在幾十名南唐士兵的圍困下,靠著一把橫刀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狠人帶著一身傷痕一刀將南唐守將砍下頭顱,然后仰天咆哮,硬是嚇得其他唐兵不敢上前!
“李連!你他娘的再干什么!讓你的人把那些弓箭手給老子轟了!老子的弓箭手傷亡太大,你他娘的就眼睜睜的看著啊!”
徐宣對遠處指揮火藥拋石車的郎將李連大聲喊道。
“放你媽的屁!距離太近,根本就打不著!”
李連抹了一把汗水后大聲的辯駁著。
確實,火藥拋石車在城墻上安置,本來基點就太高了,一百步之外的契丹弓箭手是拋石車的死角,火藥包拋出去也是落在遠處根本傷不了那些契丹弓箭手。
“媽的!早知道多修幾個馬臉!”
徐宣大聲的罵了一句:“弩車,接著轟!”
戰爭進行了一個時辰之后,契丹人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卻依然沒有一個人爬上城墻。重甲士兵好不容易豎起來的云梯被城墻上的漢軍用撓鉤推到,掛在云梯上的契丹武士嗷嗷的叫著摔下去,被沉重的云梯直接砸成了肉泥。不少士兵沖到了城墻下面,卻找不到上城的辦法。他們擁擠在城墻下面反而成了漢軍的靶子,狼牙拍每一次放下來都會砸死四五個契丹武士。當漢軍將狼牙拍拉起來的時候,往往上面還掛著契丹人血肉模糊的尸體。
“潑油!潑油!”
李連命令拋石車繼續打擊遠處的契丹人,他跑過去大聲命令士兵將燒沸的菜油從城墻上潑下去。滾燙的菜油一鍋一鍋的倒下去,淋在那些契丹人的身上發出嗤嗤的響聲。有人被滾燙的菜油當頭潑下,他打著滾捂著臉哀號著,有士兵去救他想把他拉起來,可是伸手一拉,就從那傷兵的手臂上撕下來一層肉片。
城墻下一片哀鳴,被燙死的士兵是幸運的。被燙傷的士兵滿地打滾試圖減輕痛苦,有人捂著臉往回跑,等松開手的時候卻發現眼皮粘在手上被帶了下來。
終于,契丹人的盾陣被弩車接二連三的打擊后逐漸崩潰。失去了掩護的契丹弓箭手成了漢軍主要殺傷的對象,重弩,羽箭不要錢一樣潑出去。契丹弓箭手實在扛不住壓力開始后撤,卻被后面的人擋住根本就退不回去。
漢軍的尸體從城墻上翻下來,和契丹人尸體落在一起。血和血逐漸融合,不分敵我。
最后一架攻城塔在被兩門火炮同時命中后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即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攻城塔上面的契丹士兵恐懼的大喊著死死的抱著木頭卻無法改變被砸死的結局。轟然倒塌的龐然大物將四周的契丹士兵砸死了一片,還有人從高空落下后后背狠狠的砸在半截木頭上,巨大的撞擊力讓二十厘米粗的木頭從胸口直接穿過來,心臟,肺葉,胃還有血糊糊的腸子被直接撞了出去。
耶律德光眼睛赤紅的看著麾下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戰死在城墻下面,他的手緊緊的攥著,因為用力,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攻城開始到現在兩個多時辰,至少有六千人戰死。
所有的遠程武器和攻城塔都被漢軍摧毀,再打下去也不過是妄送更多的性命罷了。南下的時候,他站在點將臺上大聲對士兵們說的話他自己還記得,將那些年輕的士兵們士氣鼓舞起來的壯闊話語,也感動了他自己,也讓他自己的血液沸騰。
“被狼神祝福過的勇士們!用你們的彎刀去殺死每一個不服從的敵人。你們是戰無不勝的大遼狼騎!當你們的馬蹄踏上漢國土地的時候,每一個漢人都將匍匐在你們的馬蹄下瑟瑟發抖,獻出他們的金銀,糧食,還有女人!你們每個人的所得都將屬于你們自己,我保證!你們繳獲的所有東西都不用上繳!去吧,讓那些孱弱的兩腳羊嘗嘗彎刀的味道,讓他們知道,什么才是戰士!”
“當你們凱旋回來的時候,不僅會帶回家無數的財寶和奴隸,也將為大遼打下中原的繁華江山!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會成為大遼國的驕傲!”
“讓漢人顫抖!”
“像羊一樣顫抖!”
這些話就在耶律德光的腦海里不斷的盤旋著,一句一句釘子一樣扎著他的神經。
“鳴金!讓士兵們撤回來!”
耶律德光咬著牙下令,面沉似水。
他抬起頭看向那座潑了一層血的城池,似乎看到,那些漢人們高昂著的下頜,看到他們輕蔑的眼神和嘴角上的嘲笑,似乎看到,那面火紅色的戰旗驕傲的飄揚著。那風中呼啦呼啦抖動著的旗幟,飛揚的旗角似乎抽打在耶律德光的臉上,啪啪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