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每次都是在山北國一個叫八里的地方靠岸,自從中山國對山北國進攻之后,那個地方現在幾乎沒有什么人煙。那個地方是個水灣,王爺的大船也能靠過去。而且從此處登陸后距離山北國的都城大稻埕只有不足百里,草民曾經偷偷到過大稻埕,那里的幾乎沒有什么防御手段,甚至連城墻都沒有,只要王爺的大軍一到,一日便可攻破大稻埕。”
孫金滿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用毛筆粗略的畫了一張圖。
雖然他繪畫的水平實在有限,但他的記憶力卻十分好,一邊畫一邊說,倒是也將路線和山北國的地形說的頗為清晰。
“山北國的皇帝叫尚振遠,據說已經五十歲左右。這個人沒什么本事,這兩年被他兄弟尚頂天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中山國的軍隊幾次進攻,占了山北國三成的疆域。若不是前陣子知道了唐國內亂三國聯手想來占些便宜,中山國停止了對山北國的進攻,只怕現在山北國已經被中山國給滅了。”
孫金滿道:“尚振遠這個人據說并不善戰,好像對琴棋書畫倒是格外的喜歡。說起來,他們尚家這三個兄弟,真要打起來,就是山南山北兩國聯手也不是中山國的對手。尚振遠癡迷于琴棋書畫,山南國的皇帝尚玄癡迷于什么算學,天象,倒是尚頂天,倒是在軍事上很有能力。據說他們三兄弟都不是流求的原住民,具體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到了流求。三個兄弟后來不和分道揚鑣,分別建立了山南,山北,中山三國。”
“據我從流求抓回來的人說,五年前,尚玄和尚振遠兩個人聯手對中山國發兵,可是卻被尚頂天打的大敗而歸。兩國的軍隊損失三萬余人,自此再也沒有與中山國抗衡的實力。尚頂天休養了兩年之后,開始發兵攻打其他兩國。這幾年來,山北,山南兩國的軍隊節節敗退,疆域已經縮小了近一半。”
“這個尚頂天很有些計謀,流求人都稱其為用兵如神。有幾次對戰山南,山北兩國的軍隊都是以少勝多。更是有一次派了六百人的勇士繞過了山北國的防線,直接沖進了大稻埕。只是因為兵力太少,燒了山北國的皇宮之后就撤了回去。”
劉凌斜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掌支著下頜問道:“這個尚頂天,多大年紀?”
孫金滿道:“尚頂天是三兄弟中最小的,大哥是尚玄,已經快六十歲了。尚振遠五十多歲,可是這尚頂天卻才不到四十歲。由此可見,他們的娘很能生養啊。生了老大之后又過了二十年,才生了尚頂天。”
孫金秤皺眉道:“大哥,別說這些沒用的!”
孫金滿撇了撇嘴道:“王爺剛才不是說了嗎,事無巨細,想起什么說什么,不要有任何疏漏。”
劉凌笑了笑道:“中山國有多少軍隊?”
孫金滿撓了撓頭發,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回王爺,這草民就真的不知道了。王爺也知道,我搶回來的都是些女人。她們根本就不關心那些事,若是問她們熬粥用多少米他們肯定清楚。不過我曾聽說,尚頂天練兵的要求是求精而不求多,中山國雖然是三國之中最大的,但兵力卻是最少的。只是打起來,另外兩國的十個人也不見得打得過中山國的三個人。山北,山南兩國損失了三萬人就已經元氣大傷,由此可見,中山國最多也就是有一萬人的軍隊。”
劉凌問道:“這次流求的軍隊襲擊泉州,不是說有數萬大軍的嗎?”
孫金滿大大咧咧的說道:“什么數萬軍隊,還不都是那些山民?流求島上高山族的男人都十分兇悍,聚在一起就是軍隊。這次流求島上派了幾萬人來泉州,只怕是把壯年男子都召集起來了也說不定呢。而且,這次流求島上的人死傷慘重,逃回去的都是中山國的人。其他兩國的烏合之眾大半都被王爺的雄兵殺了,現在山北山南兩國只怕湊不出什么能打的士兵了。”
孫金滿說的很確定。
劉凌點了點頭道:“還知道什么都說出來,尤其是關于尚頂天這個人的。”
孫金滿想了想說道:“噢!對了,我聽說流求島上的人這次逃回去之后據說他們三兄弟又是大吵起來。最后不歡而散,尚頂天發誓要將其他兩國攻滅。尚振遠和尚玄大怒而走,回自己的都城去了。王爺,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這尚頂天發誓要剿滅其他兩國,為什么不直接將他兩個哥哥抓了?這么好的機會,要是我肯定不會放過。只要將他的兩國哥哥抓了,山南山北沒有了領頭的,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滅掉的?”
劉凌笑了笑道:“倒是有意思的三兄弟,估計是尚頂天不屑用這樣的辦法吧。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滅掉其他兩國,靠這樣的手段就算滅了其他兩國他的兩個哥哥也不會服氣。不過這樣看來,他們三兄弟雖然不合,但卻沒有殺死對方的打算。”
劉凌想了想:“或許…這三兄弟只是在斗氣?”
“斗氣?”
孫金滿想不明白:“三兄弟斗什么氣?每個人建立一個國家,看看最后是誰滅了誰?”
劉凌眼前一亮道:“孫金滿,你說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實了。這三兄弟不是流求本地人,他們是從什么地方來的,你聽說過嗎?”
“有人說就是從泉州到流求島上去的,但草民也算是世居泉州了,從沒聽說過哪個尚家出了這么厲害的三兄弟。還有一種說法是從吳越之地的杭州來的,說這三人還是吳越王的遠親。還有一種說法,說這三兄弟是從滕州不遠千里一路到了流求島上的,據說三個人是滕州大戶出身。”
劉凌嗯了一聲,轉頭吩咐狄扶舟道:“回去之后吩咐院子里的人,去查一查。吳越王錢镠就在金陵,問一問就知道了。至于滕州…派人仔細的查!”
劉凌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所以才會吩咐狄扶舟讓監察院的人仔細查一查滕州。這樣的三兄弟,一個擅長琴棋書畫,一個擅長星象算學,另一個擅長武功謀略,說起來很讓人感興趣啊。到底是家學淵源,還是師從名門?可無論是哪一樣,劉凌都覺得一查到底了。若是真如自己靈光一現想到的那樣,這尚家的三兄弟只怕來頭不小啊。
想了想,劉凌說道:“息自言和欒影正好去了河東地界,讓她們兩個也多留意一下。”
狄扶舟躬身道:“屬下遵命。”
劉凌又問孫金滿道:“照你的說法,大稻埕臉城墻都沒有修建,難道尚振遠在大稻埕布置了重兵?”
“大稻埕的軍隊也沒有多少吧?”
孫金滿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草民到了大稻埕之后混進城里去,只是偶爾能看到有巡邏的軍士經過。對過往的人也不盤查,防御十分松懈。不然也不會被中山國六百人就沖進去一把火燒了皇宮。草民見過那個新建的皇宮,其實就是一片比較高一點的房子罷了,比咱們泉州的府衙還不如許多。”
劉凌也想不出,山北國就算再小,修建一座都城,哪怕在大稻埕圍建一圈土墻應該也是能夠辦到的。為什么連防御的城墻都不建?如果真的如孫金滿胡亂說的那樣,這三兄弟不過是在用這種有些瘋狂和玩笑的方式賭氣的話,那么大稻埕不建圍墻是不是和賭注有關?
總之,不到流求是不會清楚這些事的。到了現在劉凌對這兄弟三人的興趣,已經遠比流求島要大上許多了。
“今天你把你手下的兄弟們和家眷都召集起來,問問大家的意見。若是他們都不想離開大嶼島的話,孤不會為難你們。明日一早到孤的水師大寨來,有件事要你去做。”
劉凌看了看那些恐懼已經漸漸消散平靜下來的海盜家眷說道。
孫金滿連忙說道:“草民謝王爺的恩典,明日一早,日出之前草民就到大寨。”
劉凌嗯了一聲,回身對孫金秤問道:“你是留下還是跟孤回去?”
孫金秤道:“草民明日一早,和大哥一塊去大寨覲見王爺。”
劉凌點了點頭,隨即帶著狄扶舟等人登上了大海鰍。隨著昭先的一聲令下,瞭望塔上的棋手揮舞手中的令旗,幾十艘大船緩緩的離開了大嶼島。
等大船消失在水面上之后,孫金滿瞪著孫金秤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看看給我招來多大一個禍害!老子在大嶼島上悠閑快樂,這下倒好,漢王來了,你看看那些大船,你看看漢王的那些兵!老子的兄弟們就算一個頂倆的使也不是對手啊。”
孫金秤回瞪道:“別叫我小兔崽子!我比你小不了兩歲!再說,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若不是因為我帶漢王前來,你能有幾天這番機遇?漢王是什么人?那是統一中原的大豪杰!你以為你在大嶼島上能藏得住嗎?若是我不帶漢王來,日后被大漢的水師發現你們,難道你們還有活路?今天你也看到了,就你那些家底,還禁不住漢王水師大船一撞的!”
“放屁!老子打不過還不能逃?”
“逃?你今天難道沒逃?”
孫金秤反唇相譏道。
孫金滿愣了一下道:“無論如何,我是不能跟著那個漢王的。老子才不想戰死在流求島上,讓那些蠻子殺了,老子虧不虧?我就問你一句話,今晚我要逃走,你跟不跟我?”
“逃走?你想逃到什么地方去?”
孫金秤急急的問道。
孫金滿擺手道:“那你別管,只要讓老子再尋一處島嶼,老子還是大嶼國的百勝王!”
孫金秤冷笑道:“遠來你也是個想做皇帝想瘋了的白癡!”
“你才是白癡!老子不過是想帶著老子的兄弟安安穩穩的過生活罷了。今晚我就帶人走,漢王托大都沒派人留下來監視老子,老子若是不跑才是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