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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談崩

  次日,正是西夏與大漢約定好正式會盟的日子,一早,雙方的禮部的人便聚集在會盟的平臺上布置。根據約定,雙方正使在平臺之上,只可帶副使一名,近衛一名,文職官員五名,軍士皆在平臺之下百米外,不可靠近。

  到了時辰,烈火王李守,帶著西夏副使,還有戶部,禮部,兵部的五名官員到了平臺下面,周延公帶著隨從也到了臺階下面,與李守同時到達。

  周延公微微曲身道:“大漢軍機處首政大學士周延公,見過殿下。”

  李守哈哈笑道:“周大學士已經來了多日,孤聽聞大學士身體略有不適,可還安好?”

  周延公微笑道:“遠來舟車勞頓,受了一些風,調養幾日已經痊愈,有勞殿下牽掛。”

  李守笑道:“如此甚好,本來前幾日想與大學士把酒言歡,奈何大學士微恙,今日卻才第一次見面,孤頗為遺憾。”

  周延公道:“失禮之處,還請殿下恕罪。”

  李守見周延公身后那親衛背著一個巨大的木盒,他身后的幾名官員抬著一個看起來頗為沉重的口袋,頗為怪異。于是出言問道:“大學士,這帶著的是何物?”

  周延公微笑道:“是漢王命我帶來的一些禮物,本打算是送給嵬名曩霄陛下的。既然嵬名曩霄陛下未來,稍后我就送與殿下也是一樣的。東西雖然不多,且輕薄,但卻代表了漢王一番心意,一會兒,還請殿下不要介意。”

  李守身邊的西夏副使冷冷的哼了一聲,看他趾高氣昂的樣子似乎對周延公十分的不屑。看他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倒是好像他才是正使似的。

  “這位是?”

  周延公問道。

  李守笑了笑道:“這位是我大夏這次會盟的副使,來來來,大學士請上。”

  周延公伸手道:“還是殿下先請。”

  李守也不推辭,率先上了高足有兩米多的臺子。那個西夏的副使冷冷的看了周延公一眼,隨即跟在李守后面登上平臺。周延公對這人不禮貌的行為倒也不在意,淡淡笑了笑,局部走上。

  雙方落座之后,有面貌較好的侍女站在眾人身邊,這些侍女在還帶著春寒的天氣里也只穿了一身紗衣,看起來婷婷裊裊姿態婀娜。這倒不是她們愛美,而是為了顯示她們身上沒有兇器,只有胸器。

  落座之后,李守率先說道:“大學士,之前貴國禮部的官員不是說,這次漢王會親自來的嗎?”

  周延公淡淡一笑道:“貴國的禮部官員不是也說,大夏的皇帝陛下也是要親至此處與我主會盟的嗎?”

  李守哈哈一笑道:“陛下日理萬機,我大夏之疆域不斷擴大,陛下下旨命人重新繪制了地圖,想來此時陛下正在審看我大夏新的疆域圖吧。”

  周延公笑道:“說來甚為巧合,我主漢王,此時也應該正在看新添了三個州數百里疆土的新地圖吧。”

  “哦?”

  李守的臉上微微變色,他將心里的怒火壓制了一下說道:“如此,孤倒是要先恭賀漢王了。”

  周延公道:“多謝殿下。”

  他笑著說道:“此次會盟,禮部的官員已經擬定了一份章程,殿下想來已經看過了,今日要議的便是我大漢與大夏的邊界問題。大漢,大夏兩國國界相交之處綿延數千里,這次會盟,正好將不明之處清楚的劃分一下。大漢新得的三個州,也該對殿下說明一下才是。”

  李守知道周延公要用漢軍剛剛攻克銀州等三州之事來刺激他,嵬名曩霄派來的人已經將事情說給他知道,所以對于漢軍憤然進攻銀州三州也有些無奈。一品堂在大漢境內偷偷繪制地圖這事被人家抓了個現行,如今只能是打死也不承認。還有就是那個該死并且已經死了的李虎奴,仗著他在陛下面前受寵竟然做出那么白癡的事來,漢王劉凌震怒發兵,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換了漢國的刺客明目張膽的行刺大夏皇帝,估計嵬名曩霄陛下也會一怒發兵的。

  這件事西夏理虧,雖然丟了三州之地,但李守卻沒辦法挑明了說出來。而且,他已經于耶律莫哥達成了協議,這次和周延公見面不過是為了隨了契丹人的心思罷了。他知道,若是不殺死周延公的話,契丹人還是不相信結盟的誠意。這是耶律莫哥在比自己表態而已,漢國的使臣一死,大夏與漢國是無論如何不能再談什么聯盟了。

  知道周延公此時說出邊界的事情來,就是為了羞辱自己,所以李守打斷了周延公的話道:“邊界之事卻是乃是重中之重,孤來之前,我大夏的皇帝陛下特意囑托孤,邊界之事一定要慎重。既然大學士提起,那我正好有件事要說。”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府州本來是我大夏的疆土,數月前與遼國開戰之時,我大夏皇帝陛下寬宏,將府州借給漢王做屯兵之地。如今戰事已了,大學士,漢王可曾說過,府州何時歸還我大夏?”

  周延公道:“漢王確實吩咐過。”

  他笑了笑道:“不過與殿下所說略微有些出入。”

  “哦?漢王如何說的?”

  李守問道。

  周延公道:“我臨行之前,漢王對我說,若是大夏使者問起府州之事,一定要好生作答,不可怠慢。”

  這句話說的很客氣,但周延公的下一句話卻讓李守氣得險些吐血。

  “漢王說,請殿下死了那條心吧,既然城墻上插上了我大漢的火龍旗,就斷然沒有再摘下來的道理。”

  “大學士…若是如此說,漢王并無會盟的誠意了?”

  李守冷聲問道。

  讓身邊的西夏副使忽然冷冷笑了笑,其中的意味帶著濃濃的不屑,還有更濃的憤怒。聽到這一聲冷笑,李守咳嗽了一下說道:“府州之事,我大夏皇帝陛下也有旨意,陛下說,府州若是不歸還,那就不必再談。”

  周延公攤了攤手道:“如此說來,今日會盟就要提前結束了。”

  他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還是先把漢王的禮物交給殿下吧,一會兒各自散去,若是忘記了豈不遺憾?”

  李守忍著氣問道:“不知漢王有什么禮物送給我大夏皇帝陛下?”

  周延公微笑道:“都是些不金貴的小玩意,不過料來大夏的皇帝陛下,還有殿下你都會很感興趣的。寧歡,將禮物給烈火王送過去。”

  烈火王李守不知道寧歡是什么人,就算他是監察院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叫寧歡的看起來相貌清秀甚至還帶著點書卷氣的年輕人,就是大漢監察院赫赫有名的十二金衣之一。寧歡在周延公身邊,息自言卻不在。

  寧歡本來在遼國西京大同府,因為監察院事先就探知了契丹皇帝耶律雄機派了遼國大于越耶律莫哥南下接觸黨項人,所以劉凌下令將寧歡就近掉了過來,以備不時只需。或許是因為息自言是個女子,周延公選擇唯一能帶在身邊的親衛的時候,選擇了寧歡而不是息自言。

  李守周延公看了身邊那親衛一眼,對這個看起來秀氣的青年并不怎么在意。黨項人和契丹人都尊崇勇士,只是在他們的概念里,寧歡這有秀氣的外表絕對不能稱之為勇士。李守發現那親衛一直背著那個寬大的木盒,就是到了臺子上面也沒有解下來。那盒子也是漢王送給嵬名曩霄的禮物之一,李守看了看那盒子的大小,倒是能裝下一張古琴。

  寧歡背負著長足有一米六的寬大木盒,將放在桌案邊上的口袋提了起來。他緩步走向西夏烈火王李守,李守身邊的親衛立刻走出來走到平臺中間攔住寧歡,伸手將那口袋接了過來。也不知道這口袋裝的是什么,竟然頗為沉重。

  周延公笑道:“漢王知道嵬名曩霄陛下正在繪制地圖,所以尋了些有所幫助的東西送給嵬名曩霄陛下,還請殿下查收一下。”

  李守的親衛乃是西夏一品堂的一流高手,是驃騎兩個提督之一。這人名叫春驚雷,修為極高。西夏一方的五個人中,只有他一直盯著寧歡,臉上都是凝重之色。

  春驚雷接過口袋走回李守身邊,看了李守一眼。李守對那口袋里的東西也很好奇,他對春驚雷說道:“打開看看。”

  春驚雷沉默了一會兒道:“殿下,還是不要看了…是人頭。”

  李守一驚,猛的站起來指著周延公問道:“大學士你這是何意?!送我一袋人頭,這是在威脅孤嗎?”

  周延公搖了搖頭道:“怎么會是威脅呢?雙方會盟與此,就算話不投機,我大漢乃是禮儀之邦,也不會做威脅這種事的。這口袋立卻是是十幾顆人頭,其中有幾人是從大夏來我大漢疆域內善于繪圖的人,漢王的意思是,既然嵬名曩霄陛下正在繪圖,還是將這些人送還回去的好。不過這些人都是小人物,倒也不值一提。還有一顆人頭…想來烈火王看了定然會大吃一驚的。”

  他頓了一下說道:“都說這天下沒有完全相同的東西,哪怕就算是一棵樹木上生長的葉子,大小脈略紋路也是不相同的。可是前幾日在我大漢洛陽之地,有一名打家劫舍的獨行強盜,被我大漢的官府緝拿歸案后砍了腦袋。恰好有軍中老兵在場,竟然說什么此獨行賊寇竟然與大夏大將軍李虎奴一摸一樣,絲毫不差。漢王不信,所以命我帶來讓烈火王你看一看,這時間難道真的有兩片相同的葉子?真的有兩顆一摸一樣的人頭?”

  李守怒道:“夠了!”

  周延公淡淡道:“還不夠,禮物三件,如今才拿出來一件而已。”

  他站起來,揮了揮手。

  平臺百米之外嚴陣以待的數千漢軍忽然左右分開,數百名士兵押著不下三百名蓬頭垢面的囚徒走到陣前。漢軍士兵們將那些囚徒按著跪倒在地,那些囚徒知道厄難將臨,哀求者有,大罵者有,場面一時混亂起來。周延公將舉著的手往下一壓,數百名漢軍抽出橫刀猛的砍了下去,場間立刻多了三百多具無頭的尸體,血流成河。

  周延公笑道:“這是第二件,據說大夏建立了一個一品堂的衙門,正缺人手,所以漢王大度,將這些人都送還給嵬名曩霄陛下。”

  李守臉色煞白,他指著周延公嘶吼道:“周延公!你若是再欺人太甚,休怪孤王手下軍卒刀下無情!漢王莫非以為,他在這天下間真的就無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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