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劉凌搖頭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就認為我有那個實力幫助達成心愿?大遼幅員萬里,百姓千萬,帶甲之士何止百萬,且有名將不計其數,更何況…你的父親,遼國的皇帝陛下被稱為一帶雄主,在遼國百姓們心中,在軍中,你的父親都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他一句話就能將你的一切努力都抹除掉。”
劉凌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就算還有雄兵數十萬,可那卻不是你的兵,你的父親只需一道旨意下來說你謀反,誰敢幫你?誰能幫你?更何況,你如今麾下兵馬雖然號稱二十萬,卻不過是殘兵敗將而已。士氣低下,也無心隨你起事,我反正是看不到你有一分勝算的。所以,我為什么要幫你去跟你的父親死磕?”
耶律極不生氣,也不著急:“漢王,就算你不肯幫我,可是你現在已經在跟我父皇在死磕了。反正你和大遼都是水紅不容的局面,若是助我成事的話,以后大遼和大漢永為兄弟之邦,永世不會刀兵相見,這豈不是很好的結果?再者,以漢王之宏圖大志,必然不會容許黨項人在漢王身側虎視眈眈吧?若是漢王日后與西夏兵戎相向的時候,我揮軍從北方協助漢王攻夏,難道以大遼和大漢之力,還打不敗嵬名曩霄不成?”
劉凌笑了笑:“很好的設想,很好的憧憬。”
他指著玉杯中琥珀色的酒漿說道:“就如這美酒一樣漂亮。”
耶律極皺眉道:“漢王不信我?”
劉凌輕笑道:“信?你我之間還是沒有必要說信任這兩個字的。太子殿下想讓我信任你,可是太子殿下何嘗會信任我?”
耶律極肅容道:“我若是不信任漢王,又怎么會在此與漢王商議如此大事?”
劉凌道:“一個落水的人,掙扎求生,看不到一絲光明,在他即將溺水身亡的那一刻,就算是看到一根稻草都會拼命的抓住。”
劉凌看了耶律極一眼道:“如今,太子殿下就是那溺水的人,而在你眼里,好像也只有我這一根恰好漂過來的稻草了。你若是不抓住,只怕耶律雄機的大軍一到,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將大遼國臉面都丟光了太子廢掉吧?”
耶律極臉色變了變,長出了一口氣道:“誠如漢王所說,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事。我已經為太子五年,父皇春秋鼎盛,就算我不出錯,就算我一如既往的優秀,難道父皇就會輕而易舉的將那把椅子交給我?父皇心里,其實從沒有將我看做繼承人。他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他眷戀那把椅子,我為太子,即便沒有今日之敗父皇也會找個由頭將我廢了。然后立老二為太子,若是父皇的身體一直好下去的話,老二持久也會如我這般遲早被廢掉罷了。老三才不滿一歲,父皇廢了老二之后可以再立老三,等老三成年還要十幾年,這樣父皇就還有十幾年的龍椅好坐。”
耶律極嘆道:“父皇太優秀,太出色,所以注定了我也好,老二也好,都不過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他若是不愿意,何須找什么借口,誠如漢王所說,以父皇在大遼至高無上神一般的地位,他只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廢去我。”
他真誠的說道:“而且,漢王殿下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如今沒有實力抗衡父皇,不只是現在,就算再過五年,十年,即便我在太子的位子上一直安穩的坐著,我依然沒有對抗父皇的實力。在大遼,他的話如同神靈的旨意一樣,絕對不會有敢反對。”
“大遼是父皇的大遼,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只要父皇還健康,哪怕我是他的兒子,大遼也注定了跟我沒有什么關系。有父皇在,大遼就如同一整塊鐵板一樣牢不可破。你也好,嵬名曩霄也好,都無法擊敗我父皇。而你們這兩個人都絕對不是甘于蟄伏的人,早晚會與我大遼交戰,現在有一個不戰而勝的機會,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不能放棄的機會嗎?”
劉凌認真的聽耶律極說完后道:“太子殿下說的沒錯,大遼的百姓和軍隊是團結的,因為耶律雄機強大的影響力。”
他想了想說道:“也正因為這樣,太子殿下如今要將無將,要兵無兵,全靠我大漢幫你奪那把椅子,為了幫你坐上皇位,我大漢將面臨多大的損失?”
耶律極道:“不然,雖然父皇的影響力無人可及,但這些年我在幽州也不是整日游手好閑的混日子過。別的地方不敢說,在幽州忠于我的人還是不少的。將領中,如耶律真這樣大將軍都為我所用,更有韓知古這樣的智謀之士輔佐,效忠我的軍隊不會少于十萬人,難道這樣的實力在漢王眼里都什么都不算嗎?”
劉凌攤了攤手道:“算!但籌碼還是太低,而受益太少,我不覺得有什么大的利益值得我為你而改變早就已經制定的策略。”
耶律極咬了咬牙道:“漢王支持我舉事,大遼必然內亂,這不是漢王想看到的事嗎?”
劉凌笑了笑道:“說到現在為止,這是太子殿下你唯一能些許打動我的話。”
他自信的說道:“至于太子殿下將來與我聯手對付嵬名曩霄,這話難道太子以為我會當真?只怕就算我耗盡全力幫太子坐上那把椅子,太子殿下立刻就會聯手黨項人給我致命一擊才對吧?”
耶律極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漢王說笑了,就算我最終登基為帝,大遼也必然元氣大傷,自保尚且艱難,哪里還有余力與漢王為敵?”
劉凌道:“若是太子殿下只有這些條件的話,今日之會談也該結束了。”
他指了指耶律極身后的幽州城說道:“這座雄城,就算太子殿下不讓給我,難道我真的就取不了?我近百萬大軍云集此處,若是真的發力不惜代價狂攻,幽州真的如太子殿下想的那般固若金湯?”
耶律極道:“漢王不是還沒有攻下嗎?”
劉凌笑了笑道:“幽州之所以還在你手里,是因為我還不想取。”
他淡淡的笑意讓耶律極有些憤怒,而他接下來的話讓耶律極更是從心里升騰起一股難以壓制的怒火。
劉凌微笑著說道:“即便我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難道就不反了?如太子殿下所說,你有忠于你的將領,大臣,還有十萬大軍。這股實力雖然不至于威脅到耶律雄機的位子,但絕對會讓遼國變的很亂很亂。既然我不出手也是這樣的結局,我為什么不作壁上觀呢?喝著香茶,躺在椅子上坐山觀虎斗,看你們父子相殘,這對于我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很舒服很愜意的事嗎?我又….何苦陷進那泥潭里?”
耶律極怒道:“漢王是想逼我魚死網破嗎?”
劉凌淡然到:“魚可以死,但網絕對破不了。”
他端起玉杯將那西域佳釀一飲而盡:“因為魚兒不是被網困死的,而是被另一條更強壯更大的魚咬死的。”
劉凌邪惡的笑了笑:“而且,我絕對相信,殿下這條小魚兒必然會被吞的尸骨無存。而我,剛好留著網去捕那條更大的魚,這樣豈不更好?”
耶律極怒極反笑:“漢王竟然如此自信?”
劉凌昂首道:“因為…我有自信的資本。正如此刻,是太子殿下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太子殿下你。”
劉凌道:“幽州也好,大同也好,只要我想,將來我必然能親手一個一個的拿回來,有何須太子殿下假惺惺的來讓?”
耶律極猛的站起來道:“不要忘了,幽州還是我的,城里還有二十萬善戰之兵。若是漢王如此打算的話,就算拼著那把椅子不去坐了,我也要與漢王分個勝負高低!我大遼狼騎從不懼怕任何敵人,從不會畏懼不戰,大遼…終歸還是天下第一的大遼!”
劉凌嗯了一聲道:“太子現在就可以回去動員三軍了,可以不惜命的來撞網,看看…到底能不能撞的出去?”
耶律極怒道:“你到底憑什么如此自負?”
劉凌緩緩的站起來道:“憑什么?或許…憑的只是….我為漢王!”
耶律極被氣的臉色發白,下意識的去摸腰畔的彎刀。他身后的四個家將見主子震怒,紛紛抽刀指向劉凌。四個身手不俗的人才將刀子抽出來,猛然間眼前一花,然后都感覺手里一輕,低頭看時,卻發現手里的彎刀竟然被劉凌身后那個穿著一件繡著金線的黑衣之人給奪了去。然后在他們驚恐莫名的視線里,那個看起來并不如何魁梧彪悍的黑衣人將那四柄彎刀,如同撅斷筷子一樣,一柄接著一柄的撅成兩段。
“太慢了…”
東方不亂語氣平淡的問劉凌:“王爺,可需都殺了?”
這是赤裸裸的目中無人吧。
劉凌搖了搖頭道:“過幾日就要上演一處父子君臣斗的大戲,你若是將其中一個主角殺了,這戲還怎么演?另一位主角會生氣的,氣憤之下什么事都做的出來。這灘狗屎我還是不想踩的,就留著他惡心別人好了。”
他掃了耶律極那四個家將一眼道:“至于其他人,你身為監察院金衣,難道對冒犯自己的人只會容忍?”
東方不亂眼神一亮,隨即嘿嘿笑道:“自然是不能的。”
耶律極大驚失色道:“劉凌!你敢!”
劉凌攤了攤手道:“不是我,是他敢。”
這話說完的時候,東方不亂的身形已經撲了出去。也不見他的動作如何迅疾,又或是磅礴。好像很簡單的出手一拳,那四個家將卻偏偏無法避閃。在他們看來,這一拳都是對著自己打過來的。而且無論往什么地方躲避,這拳頭似乎都等在那里。
只一個猶豫,耶律極的一名家將就被東方不亂一拳轟碎了喉骨。那咔嚓的一聲響傳出來,其他的三個人竟然同時錯覺那聲音是從自己嗓子里發出的。
一見這邊動手,契丹和大漢兩邊的騎兵在將領的指揮下紛紛發力,朝著劉凌他們這邊殺了過來。
可是,他們才跑出去幾步遠,這邊的戰斗就結束了。
劉凌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現在你應該明白,就連談判…你的實力都不足以跟我平起平坐。所以…無論是在你的父親眼里,還是在我眼里,太子殿下…你都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笑話,還是很不好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