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2:今天同學聚會晚上七點才回家來,玩了半天一夜,這一章是趕出來的。五千七百字的大章節,就不分成兩章發了。明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了,不知道是否有時間多碼一些出來,放假之前本打算碼好多好多字的,可惜不過是個美麗的幻想罷了。瑣事太多,抱歉了。另:求收藏。
聽到敏慧的話,劉凌的心中莫名一動。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的怒火也消除了不少。或許是因為敏慧,或許是因為她的話。
看著自己已經寫下來的軍令,劉凌心里將之前的決定又重新審視了一遍。他回頭微笑著對敏慧說道:“太晚了,先去睡,別等我了。”
敏慧露出好看的牙齒笑了笑說:“錯過了困意,睡不著了,奴婢給王爺煮茶吧。”
劉凌知道這小妮子雖然看起來溫婉,實則是個有主見的人。她若是不肯睡,不想睡,就算自己把她按到床上去,她也不見得就能睡的著。
“好吧,煮茶。只是…”
劉凌頓了一下,看著敏慧有些疑問的表情笑道:“別放藥了。”
敏慧臉一紅,不敢說話,低著頭去收拾煮茶的用具去了。劉凌看著敏慧忙碌的樣子,心里的煩躁感變得更加的淡薄起來。之前他確實很憤怒,第一次憤怒到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如今處在這個位置上,早已經不能喜怒形于色了。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是一個萬法不侵水火不進的圣人。這偶然的一怒,就算是真性情的一種流露吧。
其實,說的實在些,他的怒并不大,失望更多一些。對王半斤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敏慧的幾句話雖然簡單,和王半斤的事也沒有什么牽扯,但是卻觸及到了劉凌心中的深處,他忽然間想到,是不是自己對屬下們的要求過于苛刻了?還是自己就好像一個家長一樣,將所有事都安排的妥當,孩子們沒了自己發揮的余地,或許會生出些許的逆反心理來吧。
王半斤難道當時就沒有想到,有可能是黨項人的圈套嗎?或許,他僅僅是想表現出來什么,宣告他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劉凌笑了笑,用孩子和家長來比喻那些將軍們和自己的關系,不知道是不是很合適。不過想想也差不了許多,王半斤想要打一場漂亮的勝仗,還不是要打給自己看的,這和孩子取得了好成績在父母面前炫耀是一個道理。
總不能一棍子就把偶然不及格的孩子打死吧。
想到這里,劉凌將之前寫好的軍令揉成一團轉身塞進敏慧剛剛點起來的小小爐火里,火苗騰的一下子變得旺盛起來。
“令,三江侯程義厚率軍攻打綏州,銀州,用以緩解嵐州的壓力。”
“令,晉州通守茂元整頓兵馬,密切關注嵐州之局勢,一有不妥立刻揮軍北上,在井州石州一帶布防,萬不可讓黨項軍圍困太原。”
“令,忠義侯王半斤寫出戰敗的過程和反省派人送到趙州,爵降兩級,罰俸兩年,暫時留下鎮西軍元帥之職務,若再有不智之舉動以至全軍受損,定斬不赦!自即日起,鎮西軍凡兩萬人馬以上調動,必須由王半斤和周延公二人皆同意方可執行。”
寫完了這三點之后,劉凌提筆繼續給周延公寫信。
信只寫了一個開頭就無法再寫下去,劉凌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言辭來安慰來贊揚周延公。自從前兩年老宰相盧森因為身體的緣故漸漸淡出朝堂之后,周延公如今已經取代他成為文官之首。雖然沒有宰相之稱謂卻行使宰相職權,可以說是如今大漢朝堂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將他從朝廷里拉出來送到邊關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王半斤這樣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最后卻要靠一個文人來搭救,其實在某種意義上是軍人們的恥辱也是周延公的榮耀。
高官厚爵,周延公該得到的劉凌一樣都不少的給了他。劉凌待周延公如國士,周延公以國士報之。兩個人之間其實已經不必再用那些金銀財寶之類的東西來表示什么,而周延公的追求就是輔佐劉凌成為天下至尊,輔佐大漢成為天下至強,這是他的夢想,是他的追求。
最終在那封信上劉凌只寫下了一句話,聊聊十幾個字而已。
可是當蘇醒過來的周延公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卻釋然而笑,笑而流淚。
“若是再如此輕視生死,孤絕不給你立碑。”
劉凌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之后已經是深夜時分,馬車上的燭火依然明亮,而敏慧到底還是支持不住伏在桌案上睡著了。她的一支纖纖玉手還放在硯臺上保持著研磨的姿勢,小巧的鼻翼輕輕的鼓動著,睡得卻并不踏實,眉頭稍微的皺著,看起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劉凌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身體上的關節啪啪作響。他回頭看了看敏慧笑了笑,將她抱起來放在床榻上。
敏慧睜開朦朧的睡眼歉意的看著劉凌,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劉凌的唇封住。
“乖乖睡覺,什么都不必說。”
替敏慧蓋上被子,劉凌看了看沙漏估摸著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左右。雖然感覺稍微有困乏,但想到離著天亮也沒有多久了,索性也就不必再睡。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隨手將掛在馬車門口的彎刀摘了下來。
在馬車不遠處的空地上,劉凌將長袍閃了,先慢跑了幾圈之后活動開了,然后開始練習刀法。說是刀法,其實他這般用刀卻沒有什么套路可言。他的刀法,皆是戰場之上琢磨出來的對敵之術。所以看起來動作簡潔明了,但威力卻是不可小覷。
他練刀,不是按照某一個套路走下去。而是在他開始練刀的時候,腦海里便開始幻想著敵人從某一個方向用某一種兵器以某一種招式朝自己攻過來,然后他手里的刀再去尋找對方的破綻破之。所以他練刀時候的動作并不是如何的連貫透徹,別人看他練刀的時候也很難看出他的刀法有多精湛。
前一秒他幻想著一個敵人從左側以馬槊直刺自己的咽喉,腦海里出現這個影像之后他立刻做出應對的動作。以刀破槊。下一秒,或許他就想到敵人以刀從后面偷襲砍他的后頸,然后想辦法如何破去這一刀的威脅。所以有時候他的刀正在呼呼的劈砍著卻忽然停下來不動,而他則立在那里苦苦思索。
這是一種完全靠著自己幻想而針對性極強的練刀方法,這樣的方法劉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想到的。但是毫無疑問,這方法對他的幫助很大。不好看,不連貫,不威風八面,也沒有什么秋風掃落葉的氣勢,這就是劉凌練刀的場面。
所以他手下很多將領們都搞不懂,為什么王爺練刀的時候看不出如何的高深莫測,為什么到了戰場上,王爺卻幾乎沒有遇到過什么敵手?他們不知道劉凌為了生存下去下了多大的苦功,這個時代每一種武器優劣特點他都琢磨的一清二楚,然后再去想如何用手里的刀將那些兵器的招式套路一一破去。
而為了讓自己的反應變得更加靈敏,出手的速度更加的迅捷,光是練習最簡單的劈砍動作,他一日就要練上幾百次甚至上千次。到了如今,當他的腦海里才幻想出敵人在什么位置以什么兵器出手的同時,他的身體已經能做出相應的動作了。
這就好像一個乒乓球運動員一樣,每天都要重復練習很多次抽球的動作,當對手把球打到合適的位置上時,會自然而然的去抽球一樣。
上一世他是癱瘓在床不能動彈的廢人,這一世他既然生的很健康,他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一些來保住自己的健康。
劉凌從不隱瞞自己是怕死的,也正因為怕死,他才逼著自己不斷的努力再努力。
不知何時,當劉凌一身汗水的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才發現聶攝就站在馬車邊上看著他練刀。劉凌拿起手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抓起自己的長袍走過去問道:“怎么醒來的這么早,還是根本就不曾睡過?”
聶攝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你的刀法很雜亂,我看不懂。”
他一邊一根一根的伸出手指一邊說道:“第一式你應該是以刀破槊,你應該練習的是馬上戰斗的刀術,所以動作看起來很別扭,但是毫無疑問從那個方向攻過來的槊路線都被你封死了。第二式,你卻變成了用刀破刀,而且忽然間從剛猛霸氣的刀式變作輕靈飄逸,轉換的太突兀,看起來更別扭。第三式你是以刀破槍,閃身避讓之后以刀身壓在槍桿上橫掃敵人的雙臂,這一招很狠很辣,以你的出刀速度敵人的雙手必然是保不住了。明明接下來你能一刀將敵人的腦袋砍了,為什么下一招卻忽然變了動作,以刀向后突刺?”
劉凌笑道:“看著很奇怪?你能看出這么多已然牛逼的一塌糊涂了。有些地方你看不懂有疑惑,那是因為我練的根本就沒有什么章法可言。”
聶攝皺眉道:“還有一個疑問,你明明是怕死的,這一點我清楚的知道,可是為什么你的刀法中那么多一命搏命的招數?”
劉凌解釋道:“戰場之上,就算我再怕死,有時候也要把命看的很淡。”
“你是一個奇怪的人。”
聶攝道。
劉凌擦了擦汗水說道:“我一直就是個奇怪的人,這一點難道你現在才發現?”
聶攝道:“不是,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以你的身手修為,雨小樓未必就傷得了你,既然你已經算準雨小樓會上船偷襲,算準了他的后路退路,你為什么還要費盡心思的把我找了去?”
劉凌誠懇的說道:“因為我怕死。”
他笑得很真誠:“我沒有和雨小樓交手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擋得住他。就算我明知道雨小樓和我在伯仲之間,我還是不會放松下來。沒有你的話,我只有五五之分的把握。而有你,我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說我會放棄必勝而選擇險勝嗎?”
聶攝忽然說道:“當日在大船上,我以雨小樓的血珠殺死他手下那人,后來我不曾看過那人的尸體,現在倒是想去看看了。”
“人早就燒成了灰,你是看不到的了。”
劉凌笑了笑道:“我可以告訴你,被你殺的那個人是雨小樓手下最能打的那個,他叫凰翰。他確實是被你以指彈射的一滴血擊穿了額頭而死的,在他的腦門上有著一個屁眼大小的洞。”
他頓了下說道:“他心口上也有一個洞。”
看著聶攝嚴肅的表情,劉凌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用手腕上的腕弩射的。”
他揚起自己的手臂說道:“就是這種東西,可以三株連發,威力小了些,但殺人還是足夠的。你是知道的,我很怕死,所以身上保命的東西總是不會少的。像腕弩啊,毒針啊,毒砂啊,迷魂藥啊,霹靂彈這些東西一樣都不能少帶著。”
聶攝嘆道:“我現在終于知道,即便你和雨小樓正面對戰,他也不可能殺的了你。或許,他還會被你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逼的手忙腳亂。可是,既然我已經殺了他,為什么你還要再補上那一弩?”
劉凌道:“雙保險,這樣我才放心一些。”
“貪生怕死的人,總是很小心很小心的。”
聶攝道:“你那么快就讓人把凰翰的尸體燒了,是不是怕人發現,其實你出手比起天下無雙的聶公子來就慢了那么一點點?也是不想讓人知道,你身上有那么多防身的利器?”
劉凌道:“都有,還有就是,那弩箭有毒,若是把他的尸體丟入河道里的話,不知道會毒死多少魚兒蝦兒。監察院五處研制出來的毒藥,總是很厲害的。”
“你是個怪胎!”
聶攝道:“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卻還會想到不要毒死那些魚蝦?”
劉凌攤了攤手說道:“我的心確實挺狠的,殺人也不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活的人更多。有時候為了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為了讓更多的人好好活下去,殺人總是難免的。”
聶攝道:“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劉凌笑著問道:“所以打算在我身邊多留一陣子?”
聶攝道:“再留幾天吧,等再開戰之后我就離開。”
“為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習慣戰爭。”
聶攝道:“你說的都不錯,我,終究還是適應不了血腥味。你也不想我阻撓你前進的腳步吧,若是為了震懾敵人,你像在淶和縣的時候那樣一口氣斬了萬余顆人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勇氣去看能堆成一座山的腦袋。若是你用火攻一口氣燒死敵軍幾千幾萬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時不忍心就壞了你的大計。若是你最終勝了的時候,一口氣屠了契丹人的種族,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拿劍指著你的咽喉逼你不要那么做。”
劉凌道:“或許…看的多了,你也就沒有那么在意了。”
聶攝道:“你我終究還是不同,雖然,在這個世界上你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雖然你打算改變我,但我卻一直不曾打算改變你什么。你的前路輝煌,我還是只做一個旁觀者好了。能見證,足以。”
劉凌想了想說道:“給我幾年時間吧,過幾年,或許我自己都會改變一些了。”
聶攝笑道:“你正在改變這個世界,如果到了最后你依然沒有變,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
劉凌道:“不說這個了,我在想的是你離開之后打算去什么地方?”
聶攝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過了很久之后才說道:“金陵。”
“我想在金陵等著你,那里…我曾經看到過那里,舉著膏藥旗的拿著奇怪火器的兵屠殺了數十萬人。我曾經去過一次,但那個時候沒有認識你,對于殺戮的理解還不算很透徹,現在既然想正面對待了,還是打算再去看一次的。而金陵你早晚都是要去的,我先在那里等你。我希望,你在那里不會做出我看到那種事。”
劉凌點頭道:“你放心吧,你在金陵看到的一切,我都會在大海的另一邊做一遍。我已經暗中集結了大量的工匠正在滑州建造船廠,等北方的事情了結了之后,大海那邊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此生已經殺人無數了,也不在乎再多背上幾分殺孽。屠一個族,只要過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其實也不算很難。”
“那些兵,來自大海的另一邊?”
聶攝問。
“是的。”
劉凌答道:“據說是先秦時期過去的移民,只是后來忘了祖宗根本。既然是一個畸形了的分支,就算日后再輝煌強大,終究還是惹人厭的東西。我這個人做事向來以喜好來做依據,我喜歡的他若是錯了可以給他機會改正。我若是不喜歡的,就算他對了我還是不喜歡。”
聶攝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聽你說要屠戮一個民族我心里沒有太大的抵觸。”
“到時候帶你去看看?”
劉凌笑著問道。
聶攝問:“你的船會不會造的很大?”
“很大。”
“有多大?”
“那種能在船上騎馬飛馳的大行不行?”
“那好,我就去看看。”
劉凌以為聶攝的話里有什么深意,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卻聽聶攝有些靦腆的說道:“因為我暈船,坐船會吐。”
他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劍仙也是人,也是會吐的。”
兩個人漫無邊際的說著話,話題天馬行空一般。一會兒從海洋說到高山,一會兒從航空母艦說到怪獸哥斯拉。反正聶攝將自己能想到的問題都問出來,而劉凌則把自己知道的都講出來。那個很久很久之后的遙遠的時代,讓聶攝十分的向往。
“我在金陵的時候,幻象中曾經看到一種會吐火的鐵鳥在天上飛,巨大而恐怖,那是不是真的?那是什么怪物?”
“那叫飛機,就是一種能在天空中飛翔的機械。”
“人造出來的?”
“嗯,沒錯。”
“能飛多高?”
“最高的,能飛出這個世界,飛到天穹外面去。”
“能不能借了時空,飛到這個世界來?”
“貌似…不能,除非是那些無聊的網絡作者們想出來的橋段,穿越這種事,如今已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希望可以登上你說的那種飛雞,然后到你來的那個世界去看一看。”
劉凌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道:“按照概率來說,挨雷劈去的快一些,不過不保證一定會到達你預期的目的地,或許你會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里,沒有花哨艷麗的魔法,只有繁衍到巔峰的斗氣!”
(哈哈,一順手就這么寫出來了。不改了不改了,就這樣吧。這句話是今天劉凌和聶攝對話中最沒有意義的一句,一點意義都沒有。但是其他的話,看起來像是聊天打屁的話,都是伏筆哦,以后聶公子何去何從或許都在這話里藏著呢。)
說完這句之后,劉凌笑了。
跟聶攝聊天,總是能勾起太多太多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