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姑娘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還有些飄飄然如云里霧里一般。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也不知道是嚇怕了,還是羞怕了。
反正回到自己房間之后,她坐在床頭,抱著枕頭,心還在撲騰撲騰的劇烈的跳動著,似乎能從的她的嗓子眼跳出來一樣。又好像,有一只活蹦亂跳的小鹿,正在她的心里撒著歡的跳啊跳啊,跳到心慌慌,情怯怯。
她就這么呆傻傻的坐著,覺得口干舌燥,卻不想站起來去喝水。其實此時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她是真的被嚇著了,被黑豹破敵嚇著了,也被劉凌嚇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朵朵終于從白茫茫的世界中回到了現實,后怕傳來,如山崩海嘯。說到底她才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膽子再大,也不是不會害怕。
想到之前的危險,她的臉瞬間就變得雪白。有時候事后的害怕,比危險發生時候的害怕還要強烈。花朵朵的害怕,是源于她的神智終于復蘇了。她想起了黑豹馱著自己騰云駕霧,想起來自己從那么高的樹上掉落下來。然后,自然而然想起劉凌那充滿霸氣的一抱。
再然后,她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雙寬厚大手很不恰當的位置。
于是,雪白的臉色變得艷紅。
深深的吸了口氣,花朵朵閉上眼,胸口卻還在劇烈的起伏著。不知道為什么,一種莫名其妙的心動讓她體會到了一種從不曾體會過的眩暈。是呢,幸福的眩暈。好吧,如果用三個字來形容花朵朵現在的樣子,小花癡,或許有些貼切。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而那個鉆進她心里的男人,還偏偏是那么威武帥氣。
劉凌此時可沒有時間去體會什么手感啊眩暈啊之類的事情,他在頭疼。頭疼今晚如何度過,無論他怎么說,盧玉珠和柳眉兒都堅定的站在嘉兒和熏兒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她們甚至結成了攻守同盟,那就是今晚絕對不會讓劉凌上自己的床…
其實,盧玉珠和柳眉兒這樣做也是有苦衷的。女人都是自私的,誰也不愿意將屬于自己的疼愛分給她人。但,有一件事卻如大山一般壓在這兩個女人的心里,讓她們有些自卑,有些哀怨。她們已經跟了劉凌兩年了,雖然聚少離多,但每一次相聚都會熱烈的相擁,可是,她們兩個的肚子卻不爭氣,一直沒有給劉凌懷上一個孩子。
這個時代的女子,如果不能懷孕的話,只會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不管是盧玉珠還是柳眉兒,都迫切的想給劉凌懷上一個孩子,延續劉凌的骨血。可偏偏事與愿違,她們倆在與劉凌歡好的時候總是盡力奉承,卻就是遲遲不能開花結果。雖然劉凌安慰她們說,懷孕這事就和種地一個道理。張不出秧苗,不一定是地不夠肥沃,或許是因為種子不夠優秀。
但這個道理在盧玉珠和柳眉兒這里,顯然是行不通的。劉凌越是安慰她們,她們的心里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是想辦法來彌補。于是,她們開始變得無私。開始將熏兒和嘉兒推到劉凌的面前,分乘雨露。
劉凌本想偷偷溜到大營里過一夜的,先把今晚避過去再說。只是還沒等他出門,穿著一身黑色監察院長袍,英姿颯爽又展現出一種別樣嫵媚的陳子魚將他堵在了門口。
“王爺要出去?”
陳子魚笑顏如花,成熟性感的臉上那動人心魄的笑容,讓人流連忘返。只是,劉凌卻分明看到,陳子魚的眼睛里有一點小狡猾一閃即逝。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好像一只得道成精了的小狐貍。
“呃…大營里有些事情還要處理,我今晚就住在大營里了,明天再回來。”
劉凌有些心虛的說道。
“哦…”
陳子魚哦了一聲,側身閃開道路:“王爺既然有要事,妾身就不攔著王爺了。天氣還寒冷,大營中不必王府里有人暖床,王爺多蓋一層被子,切勿著了風寒。”
暖床這兩個字是劉凌教她的,她記住了,并且“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撩人。
“放心吧,又不是沒有風餐露宿過,再冷的天野外都睡過,更何況有床有被,還怕冷?”
劉凌笑著說道。
陳子魚嗯了一聲,等劉凌已經走過自己說身邊,她才貌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王爺是不怕冷的,只是,或許會冷了兩個火熱的可人兒,冷了兩顆火熱的心吧?已經守在床邊,卻等不到心愛的人來“暖床”,王爺,這樣的冷,是不是比天氣的冷還要可怕?”
已經出了府門的劉凌又站住,苦笑著回頭:“連你也擠兌我,難道我給她們自己選擇的權利,錯了嗎?”
陳子魚搖頭:“王爺給她們兩個選擇的權利是對她們的寵愛,怎么會錯?王爺錯在,明明已經知道了她們兩個的選擇,自己卻要逃避了。”
劉凌啞然,他確實是在逃避。不是他不喜歡嘉兒和熏兒這兩個惹人憐愛的小丫頭,只是他心里那點虛偽的自尊心在作怪。很虛偽,劉凌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虛偽。明明想得到,卻還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劉凌也不理解為什么自己會這樣拒絕。
或許,自己還是沒有把自己真正的當做這個時代的人吧?
劉凌給了一個這樣牽強的解釋。
他轉身,微笑,然后笑著說道:“如果,過了今晚她們兩個依然覺得,我還是她們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不會再推諉。或許是我偽善吧,我只是不想讓她們兩個花一樣年紀的女孩子,在以后的日子里會后悔。”
陳子魚嘆了口氣道:“王爺為什么總是這樣特別?”
劉凌想說因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卻無法說出口。他笑了笑道:“我能踏平天下,卻不能讓身邊的人委屈。她們兩個還小,又一直生活在王府里,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人。這個世界很大,一座漢王府不是整個天下,我也不是最優秀的男人。讓她們兩個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明天我回來的時候她們還沒有改變主意,我會給她們一個名分!”
說完,劉凌跨上紅獅子,喚過黑豹,就要往大營方向去。陳子魚幽幽一嘆道:“王爺且稍等,我去去就回。”
說完,陳子魚舉步進了王府大門。劉凌也不知道陳子魚要做什么,只好在門外等。過了一會兒,陳子魚婷婷裊裊的走了回來,臉上帶著醉人的笑意。
“去拿了件換洗衣服,今晚…奴家給王爺暖床…..”
她揚了揚手里的小包裹,笑的好像一只妲己。
劉凌啞然…陳子魚這話說的聲音很輕,她距離劉凌又近,倒是不必擔心被侍衛們聽了去。但是饒是如此,劉凌還是對陳子魚的“色膽包天”而欽佩…陳子魚換了一名侍衛翻身上馬,對劉凌說道:“王爺既然只需求個心安,那明日一早,王爺就會安心!”
劉凌沒明白陳子魚此話的意思,卻也沒有多想。催動紅獅子,往大營的方向馳了出去。劉凌在中軍大帳里一直待到了午夜,倒不是他刻意躲著陳子魚,因為陳子魚就坐在他身邊,原因是監察院三處的密諜送來最新的情報,成德軍與定安軍的戰事,風云突變!
監察院的密諜送來的情報,根據分析,趙鐵拐與裴戰,竟然有和談的趨勢!要知道這是很難想象的一件事,他們兩個,一個擁立明原帝柴宗訓,一個擁立顯元帝柴宗讓,而且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有仇,勢同水火,怎么可能會和談?
萬一,如果,成德軍和定安軍真的和談成功的話,那漢軍將要面對的敵人就將是超過八十萬的聯軍!
陳子魚立刻安排三處的密諜盡最大的努力打入周軍內部,務必將最詳細的情報偵察清楚!等她忙完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了。兩個人在床上相擁著躺了一會兒,便起身梳洗。劉凌要回王府召集文官武將議事,而陳子魚則要趕回監察院坐鎮。
劉凌獨自回到王府,才進書房坐下,就被接下來的事情真真正正的感動了。
一對如花少女,換了婦人發式,換去丫鬟裝束,一前一后的進了劉凌的書房,兩個人手里都捧著一杯熱茶,盈盈一拜。用行動,表心意。嘉兒和熏兒,艷如桃花。
其實,陳子魚進王府,又豈是真的只拿了一件換洗衣服?
其實,嘉兒和熏兒,心中早已經篤定了選擇。
只是,誰都沒有看到。書房,門外,垂柳下,一道瘦弱的身影,身子輕輕的顫抖著,淚眼婆娑。
敏慧,她,何嘗沒有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