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郎和趙二并肩騎著馬緩慢而行,后面跟著軍容嚴整的數千人馬。很驚奇的是原本應該死在西夏騎兵馬刀下的漢軍士兵們,此時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大跨步的走著。那個因為射野狗而發現西夏騎兵的漢子坐在馬背上把玩著一支羽箭,一邊看一邊嘿嘿的笑。
羽箭是真的,只是沒有鐵箭頭。
第二波阻攔西夏騎兵的一千多步兵走在隊伍的最后面,士兵們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哈氣溫暖一下已經凍僵的手。只是大家的臉上都掛著勝利的笑容,比吃上了過小年的餃子還要開心。
沒錯,他們做了一場大戲,很大很大,為了演戲雙方動用了將近五千人馬,最后的戰果只不過是射死了三十八個倒霉的契丹武士,雖然算不上什么輝煌的勝利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驕傲的笑容。
沒錯,這三十八個人是自從北漢建國之后第一批死在漢軍手里的契丹人,在北漢建國之后一直以侄皇帝自稱的漢國皇帝劉業麾下的兵馬,歷來見了契丹武士就要遠遠的躲開,甚至還要恭恭敬敬的行禮。
二十年了,憋足了怨氣的漢軍士兵終于找到了一次發泄的機會。那三十八個契丹武士簡直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而他們心里卻是感覺有些不過癮。三十八個太少了,要是三千八,三萬八,三十八萬才好呢,最好是在忠王的帶領下揮兵北伐,將那些契丹韃子殺他個斷子絕孫才爽快。
二十年了,終于能出一口惡氣了。雖然大家都沒能在家陪著父母老婆孩子過小年,而且今天的事注定了很久之內都不允許被任何人提起,但是這并不妨礙大家心里高興,因為他們知道早晚有一天在王爺的帶領下大家能光明正大的宰殺契丹仇人,再也不用這么偷偷摸摸的做事。
趙二回身對身后的騎兵命令道:“再把號角吹響亮些,咱們的蕭大人跑的不夠快呢!”
那士兵哈哈的大笑,隨即賣力的吹起了嗚嗚的號角聲,鼓鼓的腮幫子里好像塞著兩只雞蛋。
趙二笑著問花三郎道:“你怎么不射兩箭玩玩?”
花三郎裹了裹肩膀上的披風,輕笑著說道:“算了,就那么幾只小螞蚱,還是讓孩子們射著玩好了。我的箭要射就射契丹的將軍,那才來的實在。”
趙二點了點頭說道:“別急,依我看,按照王爺的性子早晚會對契丹人開戰的。到時候咱倆配合,一口氣殺到幽州去。”
花三郎看了看左右道:“別瞎說!”
趙二大大咧咧的撇了撇嘴:“怕什么,身邊的人都是王爺麾下的親信,誰也不會出賣王爺的。王爺要是不打算對遼國動手,為什么這次從玉州回來的百戰老兵都換上了建雄軍的衣服偷梁換柱的到了北邊駐扎?再說了,以咱們大漢的國力最多也就養活五六萬的人馬,可王爺為什么堅持將人馬保持在十五萬的規模?”
花三郎知道趙二說的有道理,也知道自己身邊的親兵絕對不會把這次的事泄露出去。于是他笑了笑說道:“就你聰明!”
嘆了口氣,花三郎悵然的說道:“王爺何嘗不知道養兵十五萬就猶如壓在百姓們肩膀上的一座大山?可若是不養兵,誰能保準契丹的狼騎不會再次南下?王爺曾經說過,咱們大漢要想真的翻身變得強大,百姓們還要再苦三年。”
趙二點了點頭:“這我知道,三年,只要能堅持下去,到時候王爺肯定帶著咱們躍馬幽燕,狩獵草原。我相信王爺有這個能力,也最終會讓百姓們過上富裕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人餓死,再也不會被外人欺負。我堅信大漢的紅色戰旗最終將飄揚在全天下,不管是契丹人,室韋人,還是黨項人,回鶻人都要在紅色戰旗下瑟瑟發抖!”
花三郎被他幾句話說的熱血澎湃,也不禁開始幻想王爺帶著他們縱橫天下。只是他知道,現在也只能想想而已。以北漢的國力現在自保尚且不足,更何況揮軍向北?王爺曾經說過,現在的策略是示弱臣服,然后從背后給西夏和契丹這兩只餓狼搗搗鬼。
想到王爺這次的妙計,花三郎的嘴角就勾起一抹漂亮的弧線。
收攏了沿路的“潰兵”,花三郎的隊伍越來越壯大起來。三千迎接大遼的欽差的人馬一個都沒少,路邊只多了三十八只祖先來自草原的孤魂野鬼。或許他們死的時候明白了自己中了圈套,可惜的是做個明白鬼和做個糊涂鬼是在沒有什么區別。
在太原城北二十幾里的地方隊伍停下來休息了一會,花三郎抱拳對趙二說了聲得罪,后者則表現出一臉的視死如歸,那表情讓花三郎感到很惡心。于是他抽刀,用大漢的制式橫刀狠狠的“教訓”下了一下趙二,一刀一刀割下去,很快趙二就變得“支離破碎”
看著自己一身威武的將軍服飾被花三郎割的破破爛爛,趙二狠狠的說道:“早知道要破財咱倆就得換換!臨出門時為了迎接“上國天使”換的新衣服,你就不能下手輕點?”
花三郎一邊割一邊說道:“輕點?得了便宜你還賣乖!為了保護上國天使浴血奮戰,殺敵破百,一身鎧甲都被刀砍沒了,你說這是多大的功勞?”
趙二咧嘴笑道:“你要是羨慕咱倆現在就換,一會兒你還得潑我一身黑豬血,回到太原城里還不得凍成冰疙瘩?再說了那黑豬血一股子的哄臭味兒,別說潑身上,就是聞著都惡心。”
花三郎不理他,從馬背上摘下一個皮囊子看了看,然后舉過趙二的頭頂開始往下倒,只一會趙二就徹底變成了一個血葫蘆。整理好了戲服,趙二在花三郎的“攙扶”下上馬,然后奄奄一息的趴在馬背上任由親兵牽著馬走。花三郎命人打出鮮紅色的北漢戰旗,然后裝模作樣的回到了太原城里。
此時的上國天使蕭欒大人正在太原府的皇宮里裹著被子瑟瑟發抖,出于歉意,孝帝親自來安慰了他。只是不管孝帝說什么,還陷在如深淵般恐懼中的蕭欒都只是茫然的點頭。孝帝安慰了幾句,見蕭欒也聽不進去也就先回承先殿去了。
劉凌穿了一身親王的常服,深藍色的衣服上繡著張牙舞爪的金龍,讓他看上去顯得十分的英俊威嚴。劉凌坐在屋子里看著蕭欒丘在床上打擺子一樣瑟瑟發抖。他臉上的表情很肅穆,似乎還夾雜著很強烈的氣憤。伺候在旁邊的小太監看著王爺臉色,再看看床角里縮著的上國天使,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劉凌也不說話,只是看著蕭欒臉色越來越難看。而經過長時間的休息在加上裹著厚厚的棉被,從心里冷到外面的蕭欒漸漸的感覺到了溫暖。小太監機靈,順勢將熱了兩遍的姜湯遞過去。蕭欒迷迷糊糊的接過來仰著脖子灌進去,隨著一股暖流下去他的臉上也恢復了幾分生氣。
“太過分了!”
就在蕭欒剛恢復了幾分神智的時候,劉凌啪的一下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的臉色氣的煞白,因為激動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
“太過分了!黨項李家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在我大漢的境內行兇!不但驚嚇了上國天使蕭大人,還重傷了本王麾下的將軍趙二!本王這就去面見陛下,請求發兵西夏!”
說完,劉凌轉身就要往外走。
被劉凌這幾聲大喝嚇了一跳,蕭欒的神智倒是徹底恢復了過來。聽面前這個英俊男子的話語猜測,這個英氣勃勃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漢忠王劉凌了。他聽說北漢的劉姓皇族其實是匈奴的后裔,而現在的草原民族多多少少都帶著點匈奴血統。契丹人本來就敬重英雄,劉凌久負盛名,再加上一點若有若無的血脈關系,蕭欒第一眼看清劉凌就覺得這個人就好像自己的同族一般。
其實他只不過是被西夏騎兵嚇壞了胡思亂想而已,北漢的劉姓皇族跟五胡亂華時期的劉姓匈奴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八竿子都打不著。北漢皇族劉姓是徹徹底底的漢人,至于牽強附會的把他們和匈奴劉姓聯系在一起,那是北漢開國皇帝劉業編出來的故事,為了取悅契丹人而已。
“這位就是忠王殿下吧?”
蕭欒緊了緊被子,身子輕顫著說道:“贖我無禮不能下床給王爺見禮了。”
聽到身后有人說話,已經快要走出屋子的劉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即很快的將笑容隱藏,臉上變成一幅關切的表情急急的轉身說道:“蕭大人醒過來了?太好了!”
他快走幾步到了床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蕭欒兩眼后說道:“蕭大人受驚了,本王實在想不到西夏人竟然明目張膽的敢在我大漢境內為非作歹,早知道有那么大規模一支騎兵潛伏境內,我說什么也要多派些人馬去接你。蕭大人不要氣惱,本王這就去面見陛下,然后點起我大漢的全部人馬向西征伐西夏,替蕭大人報仇!”
蕭欒見劉凌的表情不似作偽,又知道這是一個好戰的王爺,于是開口勸道:“王爺息怒,征西之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的。”
劉凌詫異道:“怎么,蕭大人難道打算忍了這口惡氣?”
蕭欒苦笑道:“自然是不能,只是我觀那黨項騎兵來去如風,比之我大遼的鐵騎也不遑多讓。且西夏擁兵百萬,王爺切勿輕舉妄動。”
劉凌怒道:“那嵬名曩霄小兒欺人太甚,若是就此忍了豈不讓他笑話?蕭大人回去之后當稟明大遼皇帝陛下,盡發大遼鐵騎,本王自帶領漢國十萬勇士與陛下一道伐夏,咱們兩家聯手定然讓那嵬名曩霄嚇得渾身發抖!”
蕭欒嘆了口氣,在心里暗道都說這漢忠王文韜武略足智多謀,卻原來不過是個魯莽的武夫而已。
下午七點下班后開始碼字,今天的這兩章更新用了將近五個小時才碼出來,不知道怎么了,頸椎疼的厲害,抱歉了,今天只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