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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重騎

  一百二十步之外,這樣的距離就算是普通的弓箭射到了,也已經輕飄飄的沒了力度。可是這一箭,卻帶著一股凜然的威勢直接將那名周軍的千總從馬背上撞了下去!

  那箭正中他的咽喉,一瞬間,他的嗓子被卡住,難以呼吸的憋悶感讓他恐慌無比。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嗓子里一松,一股帶著血腥味的空氣進入了身體,他滿足的笑了笑。帶著血花的尸體摔落在地上,生命已經不再屬于他。

  千總身亡,他麾下的步卒頓時慌亂了起來,他的親兵沖上去將自己的主將尸體拉起來,拖拽著退入還沒有結成的方陣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主將身亡親兵就要拼命搶回他的尸體,然后集體自殺已經成了一條軍律。這個千總的親兵在這一刻,看著主將的尸體,忽然發現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顏色。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越來越近了!

  甚至已經看清楚漢軍那飄揚的紅色戰旗。周軍負責指揮弓箭手的將領緊緊的鉆著拳頭,只要再靠近十步,他就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放箭!周軍的方陣還沒有組成,目前唯一能阻止漢軍騎兵速度的就是弓箭手了,只要跨入七十步,周軍的步弓就能對騎兵進行覆蓋式的射擊!

  “放箭!”

  指揮弓箭手的周軍將領猛地往下一揮手,大聲的吼道。

  一片羽箭飛出,密集的程度甚至遮擋住了照耀萬物的陽光。這樣密度的羽箭根本就不需要瞄準,只要覆蓋式的射過去,就會對高速沖近的騎兵造成致命的打擊!

  忽然!遠處的漢軍騎兵如同一道奔騰的河流撞擊上了一塊河道中間的巨石一般,驟然的往兩邊分開!兩道洪峰并沒有再繼續筆直的前進沖向周軍的箭陣,而是變成了和周軍防御平行!

  兩道洪流的變向速度,超乎了周軍所有人的預料!這樣的機動性,若不是足夠精銳的騎兵絕對無法做到!

  迂回著接近周軍還沒有成型的方陣,大部分的羽箭都落在了漢軍騎兵的身后,斜刺里殺過來的騎兵卻在這個時候開始用騎弓對周軍的步兵發動攻擊了。騎弓的射程比步弓要近,為了最大限度的打擊敵人而降低損失,花三郎指揮騎兵這種變向沖擊繞擊敵陣的方式對于周軍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在快速機動的騎兵面前,大部分的周軍弓箭手都無法瞄準。羽箭明明瞄著人射過去,卻總是落在對方騎兵的身后。而漢軍騎兵裝備的連弩,騎弓,卻在機動中根本不需要如何瞄著,只需將弩箭射向周軍的隊列!

  排列在方陣最前面為了迎接漢軍騎兵沖擊的長矛手,成了最大的犧牲品。長矛手并不裝備鐵甲,薄薄的皮甲對于羽箭的防御來說基本上相當于零。尤其是在不足五十步的距離,騎兵在慣性中發射出來的羽箭,更是能輕而易舉的穿透皮甲鉆進士兵的身體里。

  順著周軍方陣平行方向沖過去的漢軍騎兵,釋放出來的弩箭立刻就將周軍排列在最前面的長矛手放到了一層。周軍的弓箭手雖然猛烈的還擊著,但是對騎兵傷害卻微乎其微。若是騎兵吃直面而來的,弓箭手攻擊對于他們來說同樣是不可阻擋的索命閻羅。而現在的周軍弓箭手,則很難抓住側身快速沖過的騎兵!

  騎兵每一次在周軍方陣外圍環繞著沖過,就會將方陣撕下來一層。當漢軍的騎兵第二次呼嘯著從方陣前面五十步遠的距離沖過之后,長矛手已經再也站不住了。

  孫玄道也無法坐視這樣的損失,他命令長矛手撤回到方陣里,盾牌手頂到外圍,弓箭手隨之向前對敵人射殺敵人的騎兵。

  孫玄道被數十個親兵團團護住,從人縫隙里指揮著部下作戰。漢軍指揮騎兵的將領絕對是一個人才,這種近乎于騷擾式的攻擊雖然不能一舉將周軍擊敗,但是卻能保護自己的同時最大限度的殺傷防御的步兵!

  照這樣下去,漢軍的騎兵只需再跑上一個來回,最外面的長矛手就會被他們一層一層的撕扯干凈。這樣的消耗,無論誰為主帥都是無法承受的。這樣的戰法,讓孫玄道想起了北方數千里外的草原人。

  他知道最早使用這種戰術的正是突厥狼騎,依靠騎兵的機動性繞著步兵的防御陣地用弓箭射擊,一層一層的將防御的步兵殺死。靠著這樣的戰術不知道有多少次突厥狼騎以少勝多,鑄造了騎兵的傳奇。

  而現在北方的契丹人,更是將騎兵的戰術發揮到了近乎極致。這樣的戰法,契丹人運用的比突厥人還要熟練!

  不能再這么消耗下去了,周軍的弓箭手對漢軍騎兵的殺傷力太低。相對于漢軍騎兵的攻擊,雙方的傷亡比例保持在一比五上下。照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方陣就會被騎兵撕碎。

  必須主動出擊!

  孫玄道狠了狠心,他下令將周軍現在全部的騎兵集合起來,沖過去阻斷漢軍騎兵的攻擊路線。只要將漢軍騎兵的攻擊大亂,以精銳的鐵甲步兵沖上去攔截混戰,以長矛手輔助攻擊,弓箭手自行殺敵,孫玄道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現在周軍全部的騎兵集合起來都不足五百人,不過這些騎兵都是各將領的親兵,論戰斗力絕對要比漢軍那些普通騎兵高。只要這五百人打亂了漢軍騎兵的攻擊部署,勝算就控制在周軍手里了。

  孫玄道果斷的下令,在偏將孟先敵的率領下集結近五百騎精銳迅速的組成攻擊陣型,錐子一樣朝著漢軍環繞周軍奔襲的騎兵殺了過去!以孟先敵為鋒利的矛尖,錐形的騎兵隊伍呼嘯著直沖漢軍隊伍。

  眼看著就要和漢軍的輕騎兵撞在一起,孟先敵甚至已經聽到了對方士兵被自己長刀割斷咽喉的呻吟聲。他猛地大呼一聲,揚起長刀驟然再次加速!

  忽然,漢軍騎兵的隊伍猛地分開,將周軍錐子一樣的騎兵隊伍讓了過去。而在漢軍輕騎兵的身后,一支二百人的具甲騎兵在緩緩的加速之后朝著周軍的騎兵隊伍迎頭撞了過來!

  二百名具甲騎兵,穿戴著全身的鐵甲,就連脖子上和臉上都被鐵鏈甲護住,只露出一雙充滿了殺氣的眼睛。就連他們胯下的戰馬都披蓋鐵甲,厚重的鐵甲將人和馬牢牢的保護住。而這并不是具甲騎兵的全部裝備,在他們的手里,每個人都平端著一桿長達三米的騎兵重槊!

  揚起的槊鋒,在陽光下閃耀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戰馬打著響鼻,四蹄刨開泥土,如同一個一個的裝甲猛獸一般殺了上來。在護住臉的面具上,描繪出了血腥眼眸和鋒利獠牙的魔鬼圖案,猙獰恐怖。

  兩支騎兵就好像兩條對頭沖過去的浪潮,轟的一聲撞在一起。

  裝備了重槊的具甲騎兵在這樣面對面的硬捍中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三米長的重槊在兩隊交鋒的一剎那就將對面的騎士撞飛了出去。一個有一個周軍的騎兵被長槊挑起,甩上了半空。

  鋒利的槊在周軍的身體上切出了深深的傷口,皮甲被割裂,血瀑布一樣噴射出來。才一接觸,就有五六十名周軍騎兵被漢軍具甲騎兵的重槊挑落馬下。

  孟先敵一刀磕開對著自己迎面次來的重槊,長刀壓在槊桿上順著方向劃了過去!鋒利的刀鋒將這名具甲騎兵的手指齊根切斷,然后斬在他的身體上。刀鋒切開了厚重的鐵甲,一股血花猛地噴出來濺了孟先敵一臉。

  他的長刀重大六十斤,借助慣性劈開了一名具甲騎兵的鐵甲,在殺死對方的同時孟先敵也感到身子猛地一震,戶口上傳來一陣劇痛。他的一條手臂半邊身子都被撞的酸麻了,躲過了迎面而來的第二個具甲騎兵的攻擊,他才將刀第二次舉了起來。

  看準了一名具甲騎兵的破綻,孟先敵一刀砍在那騎兵的脖子上,鐵環做成的鏈甲是具甲騎兵防御最薄弱的地方,鐵環被斬斷的同時這名騎兵的脖子也被刀鋒割斷。血在一瞬間就冒了出來,噴濺在孟先敵的眼睛里。

  他迅速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視線依然是一片紅色。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下意識的往后一仰躺倒在馬背上,躲過了一桿穿過來的重槊。再次磕開一桿槊之后,孟憲的猛地眼前一亮,原來他已經從漢軍二百名具甲騎兵組成的陣型中穿了過去。

  再次抹了一把迷蒙了眼睛的血水,孟憲的拉馬,調轉方向準備殺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此時跟在他身邊的竟然只有七八個人!

  一次沖擊,對方的具甲騎兵就將至少一百三十名周軍騎兵用長長的馬槊殺死。而被具甲騎兵組攔住的周軍騎兵,立刻就被左右涌過來的漢軍輕騎兵圍住。一陣羽箭過后,還坐在馬背上的周軍騎兵連一百人都不足了。

  漢軍輕騎兵的弓箭絲毫都不必在意誤殺了自己的同伴,他們射出的羽箭能輕易的奪走敵人的生命,但是擊打在覆蓋了鐵甲的重騎兵身上只不過彈起一溜火星。羽箭對于具甲騎兵來說,幾乎沒有一點殺傷力。

  而最讓人恐懼的是,一次沖擊只損失了六個人的具甲騎兵卻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再一次揚起馬槊,朝著周軍的方陣狠狠的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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