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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一對妙人

  劉凌坐在椅子上,看著被趙大抓來的那人狼吞虎咽的吃著東西,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這個人叫范元山,據他自己說是白蓮教北方分教二月香堂的一個堂主,前一陣子確實就是他們幾個白蓮教的弟子伏擊刺殺刑部尚書司馬律。

  范元山一直不承認自己是受命于朝廷里的某位大人,堅持說他們白蓮教歷來是以除惡揚善為己任。說司馬律貌似忠厚實則奸詐惡毒,乃是當朝第一奸臣。所以白蓮教北方分教的掌教命令他們二月香堂找機會除掉司馬律。

  劉凌對于白蓮教有著一定的了解,這個神秘的教派在好幾個朝代中都扮演著造反派的角色。自宋朝以后,幾乎每一次規模較大的反對朝廷的運動,背后都有白蓮教在推波助瀾。其中比較著名的有北宋宣和年間宋徽宗在位的時候,白蓮教南方分支明教的首領方十三起義。

  方十三又名方臘,乃是北宋期間最大農民起義首領。

  北宋徽宗皇帝喜歡花石竹木,于是在江南設立了蘇杭應奉局。宋徽宗派了大奸臣朱勔在東南搜刮花石竹木奇珍異寶,用大船運送到東京汴梁。每十艘大船為一綱,時稱花石綱。方臘所在的清溪乃是竹木漆的產地,是蘇杭應奉局重點酷取之地。所以方臘更深切的感受到了宋王朝的剝削壓迫,于是在宣和二年聚眾起義了。

  方臘是一個很有組織能力的人,發出了東南之民,受剝削久矣的呼喊。只用了不足半月的時間就聚集了不下萬人的隊伍,接連攻克了六州五十二縣,威震東南半壁。可惜的是方臘的江山并不長遠,僅僅建立了一年多一些就被北宋王朝滅亡了。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方臘的起義對北宋王朝造成了觸動根本的打擊,在方臘起義后不久北宋王朝就滅亡了。雖然南宋依然茍延殘喘,但是不管是政治軍事還是經濟上的實力都已經下滑到了一個相當低的地步。

  這是白蓮教造反比較有名的一個例子,還有一個就是明朝時期燕王朱棣舉事,其中也有白蓮教的影子。據說當初燕王朱棣被逼無奈舉兵自保的時候,跟隨他起義的八百勇士中就有不少白蓮教北方分教的弟子。

  到了清朝的時候,白蓮教的影子更是頻繁出現在各個小的武裝實力背后。可以說,自宋朝之后白蓮教幾乎推動了一次又一次的農民起義,雖然大多數都沒有成功,但是這個教派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誰也不知道白蓮教興起于什么時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教派存在了數百年而從未凋零。有一種說法是,白蓮教興起于南宋,屬于佛教的一個分支。是南宋高宗紹興三年由茅子元創立了佛教分支白蓮宗,后來逐漸演變了成了白蓮教。白蓮教在元明清三代開始逐步登上歷史舞臺,是中國歷史上最復雜也是最神秘的宗派。

  但是劉凌來到了這個時代才得知,白蓮教遠非后世記載的那樣。根據民間的一些傳說,在唐朝時期已經有白蓮教的弟子出來活動了。

  甚至在追溯的遠一些,在隋朝時期的彌勒教,或許就是白蓮教的前身了。

  不過,在唐朝和宋朝初期,白蓮教還沒有被官方認定為邪教。直到方臘舉事起義后,才被官方認定為邪教。一旦發現有白蓮教的弟子出來活動,官府立刻就會派人捉拿。

  所以,劉凌所生活的這個時代,白蓮教的弟子自報身份還不是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這要是放在南宋后期,甚至明清時期,若是有人敢說自己是白蓮教的人,只怕這個人不是活膩了就是失心瘋了。

  既然范元山堅持不肯承認自己是朝廷中某位大人的屬下,劉凌也不好逼他太急。畢竟這個人忠心護主,算得上是個合格的屬下。對這樣的人劉凌是很有好感的,既然不是對手,而是對手的敵人,劉凌覺得有必要將他視作朋友。

  一只熟雞,二斤牛肉,一壺老酒。范元山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就消滅的一干二凈,由此可見趙大所說的非常手段是包含不給飯吃的…

  劉凌也不著急,一邊看書一邊靜靜的等待范元山吃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時候,忽然外面敏慧稟報說周延公求見。

  自從那日早朝上周延公驚艷滿堂之后,孝帝對這個人十分的賞識。雖然沒有給他什么實質性的官職,但是居然卻讓他破格進入了軍機處!

  這意味著什么?這是一份天大的榮耀!

  雖然沒有官職,但是進入軍機處的人都被外界視為宰相一樣的存在。那是可以和皇帝整日朝夕相處的人物,隨時隨地接受皇帝的傳喚。

  也就是說,周延公雖然沒有官爵,但是可以被看做布衣宰相!

  連劉凌都沒有想到,孝帝會給周延公這樣一份恩惠。看看軍機處里的五個人吧,他自己不必說了。左丞相盧森,中書令歐陽仁合,柱國將軍蘇虎咆,大學士蘇秀,這四個人哪一個不是位極人臣的角色?

  而周延公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既然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賞識,那就必須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來盡心做事。雖然劉凌跟他說過,凡事使八分力,出十分成績,給自己留兩分的余地,不至于心力交瘁。但是周延公這個人是屬于清朝雍正年間河南總督田文鏡一個類型的人物,因為皇帝陛下的賞識而嘔心瀝血的忠臣典范。

  自從進了軍機處這些天,周延公吃住都在那幾間小房子里。他做事嚴謹認真的態度,就連一向對人苛刻的大學士蘇秀都十分的贊賞。蘇秀曾經這樣評價周延公其人,他說:“若我大漢官吏有五人如延公這般,那朝政將清明安穩。若有十人如延公,則強國易矣!”

  這還是周延公進了軍機處后,第一次回到忠親王府里。

  劉凌對敏慧說道:“讓他進來吧,在準備一些好吃的東西來。剛填飽了一個橡皮肚子,這馬上就又來了一個。”

  敏慧哦了一聲,不情愿的退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著:“王爺自己都三天才吃一次熟雞火腿,招待這些閑人倒是大方…..”

  劉凌尷尬的笑了笑,而那范元山卻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王爺?”

  他直視著劉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真的是王爺?”

  劉凌見他反應這么大,也沒在意他的失禮之處。只是淡淡的點頭笑著說道:“王爺這個身份可不是隨便就能冒充的,搞不好要砍頭的。”

  范元山身子往后一退,神情立刻變的戒備起來。他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膩,看著劉凌問道:“難道…你便是忠親王劉凌?”

  劉凌道:“這太原城里王爺有好幾個,你怎么就覺得我是忠親王?”

  他說著這話,其實就已經默認了范元山的猜測。

  范元山哼了一聲說道:“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殺要刮隨你的便就是,憑白搞這么一處,你是想羞辱我嗎?”

  劉凌笑道:“本王若是想要殺你,何必費這么多的事,還浪費了一壺好酒,一只肥雞?想來你們家大人對本王是十分失望的,認為本王和朝廷里的那些兩面三刀的人是一丘之貉。他是不是覺得,本王不是一個可以共事的人,更不相信本王會對那些朝廷里的蛀蟲下手,所以就連你們都認為我是一個奸詐的小人,對嗎?”

  范元山愣住,喃喃的說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猛的抬頭看向劉凌問道:“你真的知道是我家大人要對司馬律下手?”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也意識到說漏了什么,隨即傻在那里。

  劉凌哈哈一笑,說道:“范元山啊,你是一個有骨氣的硬漢子,可是偏偏心眼也是那么直。不過你這樣的人,本王喜歡!”

  正說著,周延公撩簾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撩衣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周延公見過王爺!”

  劉凌走過去扶著他說道:“延公啊,怎么進了軍機處幾天,也學了這么多虛頭八腦的禮數?”

  周延公感慨道:“王爺恩同再造,延公時時刻刻銘感于心。”

  劉凌上去一腳踢在周延公的屁股上說道:“滿嘴的酸腐氣,滾起來說話!”

  周延公被踢了一腳,罵了一句,卻偏偏好像喝了蜜水一樣的舒服。他眉開眼笑的站了起來,一臉諂媚笑意的說道:“王爺啊,這幾天沒見您,實在是想念的緊啊。王爺的身子是否安康?一日不見王爺,延公這心里是沒著沒落的。”

  這周延公是個大近視眼,劉凌明明已經走回去坐下,他還對著劉凌之前站立的位置拍了一通的馬屁。引的劉凌哈哈大笑起來。劉凌笑著罵道:“你這個家伙啊!我已經吩咐敏慧去給你準備吃的了,別這么假惺惺的恭維我!”

  周延公嘿嘿笑道:“還是王爺了解延公,軍機處里的幾位大人飯量小的還不如一只貓兒,而且飯菜看著漂亮吃起來卻沒什么滋味。怎么也不如當初在王府里的時候,大口吃肉來的舒服自在。這幾天著實是把我餓壞了,這不才回王府來求王爺賞一口肉吃…”

  他說了實話,居然也不臉紅。

  忽然,周延公鼻子動了動說道:“王爺你又誑我,這書房里明明有酒有肉,莫不是您猜到我要回來了不成?”

  這時,一個聲音在周延公不遠處響起,將他嚇了好大一跳。

  “那些東西…都被我吃了…”

  周延公近視,一直沒看見劉凌的書房里還有一個人。而范元山防范劉凌身子退后了幾步,靠著一個衣架站著,所以周延公根本就將他無視了。

  范元山看著周延公,憨厚的說道:“要是你想吃,還有半只雞腿,若是你不嫌棄就吃了吧…”

  劉凌噗的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說這當世最可愛的兩個人,怎么都聚到我劉凌的書房里來了?一個憨直,卻有著幾分小心眼。一個狡猾,其實骨子里憨直的要命。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或許真能碰發出幾點火星出來呢。

  劉凌眼神一亮,心說讓這個大近視小狡猾的周延公,去跟那個看似傻乎乎其實確實傻乎乎的范元山套話,或許真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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