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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時空震中

  宇宙空間不知時光流逝。也不知過了多少天,以戈軒估計,總有七八百個宇宙標準時,大會戰早已過去,而他距離富礦星球仍舊遙遠,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空域!

  這里一片澄澈,沒有宇宙塵,沒有物質流,也沒有戰艦殘骸,更沒有隕石,觸目所及,上下左右前后,六合之外,皆是時空震撕碎的物體殘塊,暴虐地飛舞著,唯獨這個球狀區域空空蕩蕩。

  這些天,戈軒三人一直在狂暴的物質流中掙扎,簡直不敢想象此地會有這樣的「世外桃源」。打開機兵的資料庫,戈軒查了查,這才知道,這里很可能是時空震的震中。

  一般而言,時空震是從某個宙點爆發的,震蕩波迅速向六合之外發散,因此震中反而是最平靜的。當然,這只是專家的猜測,至今還沒有人冒險進入時空震的震中。

  戈軒抬頭仔細張望,在一片漆黑中,他忽然發覺球狀區域的中央有一團霧狀物,散發著星星點點的微弱光芒。

  機兵開啟了探測儀,一副立體畫面出現在戈軒面前。看著這畫面,戈軒更驚訝了。據機兵探測到的信息,這個球狀區域各種力場的分布異常整齊,簡直不可想象!

  電磁場、引力場、能量場的場能矢量線,全部指向霧狀物所在的宙點,場面宏偉壯觀至極,令人驚嘆!

  不久之后,高速運算的機兵給出了一個猜測——關于宇宙的起源有各種學說,其中有一種認為,宇宙誕生之初是一鍋混沌湯,而這種霧狀物正是與混沌湯相同的東西。

  它認為眼前發生的一切應該是「能質轉換」,把場能轉換成物質,換句話說,就是正在造物!時空震引發巨變,毀滅了物質,然而,只要有毀滅就會有新生,在震中短時間出現這種狀態,是可能的。

  不過,就像誰也不知道時空震的震中是什么樣子,機兵也不能給出確定的答案,以上僅僅是猜測。

  不論如何,戈軒都知道那里應該很危險,不能靠近。

  這時,身邊的通訊機兵忽然接收到一個微弱信號。

  「根據分析,是一種求救信號!」機兵毫無語調變化的報告聲在戈軒三人的太空戰甲內響起。

  在此地恐怖的電磁場中,還能發出求救信號,說明發射源的功率極其強大。

  這個求救信號是用多種語言發出的,機兵辨認出其中五種語言,四種是蟲族各部落語言,一種是地球人通用語。

  「我是一只小貓熊,既可愛,又善良,屬于《宇宙瀕臨滅絕物種保護法》S級受保護物種哦!如果您是一位遵紀守法的好心人,一定要來救我啊!」

  由機兵朗誦出的求救辭,聽起來非常奇怪,語調機械,偏偏內容讓人忍俊不住。盡管自身難保,戈軒還是會心一笑,下令道:「搜索信號來源!」

  求救源很快被找到了,可是距離那團霧狀物僅有十多公里!

  宇宙空間十多公里觸手可及,太危險了,戈軒不愿意冒這個險。然而那兩位少校支隊長顯然被吊起了好奇心,他們不認為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安全回去,如果找到某種「寶貝」,或許得以借力創造奇跡。

  戈軒對他們的「奇思妙想」感到驚詫,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決定去救那只貓熊。

  不久之后,三人就看見了那只貓熊的身影,機兵開啟的立體畫面顯示,一股極強的場能矢量線,指向小貓熊,看來小貓熊是被奇異的引力束縛住了!

  怎么救牠呢?戈軒覺得,最重要的是,救牠之前千萬別把自己陷進去。

  在他思考辦法時,那兩位支隊長卻忍不住了。他們認為這是神跡,也難怪,他們沒有戈軒那么堅強,遭遇絕境之下,看到如此獨特的宇宙場景,不覺得這是神跡才怪。他們向小貓熊的方向挪了挪身軀,戈軒眼見不妙,急忙伸手去抓他們,可是已經遲了…一股巨大無匹的拉力陡然出現!

就像被一輛火車牽引,戈軒三人控制不住身形,急速朝霧狀物墜落  在墜落的一瞬,戈軒急轉過頭,發現在立體畫面中,那股強悍的場能矢量線已經從小貓熊轉移到了他們三人身上,而小貓熊的臉上出現詭異的微笑。

  是陷阱!

  戈軒腦海中冒出這三個字,轉頭看向兩位少校支隊長,卻見透明頭罩下的兩張臉充滿了狂熱,似乎他們正在被上帝之手牽引。戈軒心中苦笑不迭,然后他們三人就被一片白霧包圍,身體如被雷擊,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在場三人不可能知道小貓熊的來歷,整個人類,甚至包括此時的神族,現在也沒人知道牠的出身,這件事說來話長。

  奧多諾霍族由于家鄉遭遇星際海嘯,這才在領袖雷丁帶領下,舉族移民前來銀河系。

  多年前,當他們準備大遷徙時,為了能夠在力量上完全壓制銀河系原住民,他們做過多項調查,希望弄明白銀河系原住種族存在哪些讓他們顧忌的力量。

  首先他們研究了蟲族,發現蟲族個體力量非常強大,這已經讓他們驚訝了,可是當他們研究本以為弱小的地球人時,卻發現地球人有一種光環能力,他們對此能力毫無所知!

  一項代號「成神」的研究計劃隨即展開,小貓熊就是因計劃需要而集全族之力制造出來的,代表了奧多諾霍頂尖科技。它其實是一部神腦,最高科學院希望它能對研究計劃產生決定性作用。

  經過神腦多年努力,研究初步取得成果。

  而剛剛過去的莫愁星垣大會戰,神腦一直待在神族的星空戰堡中進行統計工作。它統計出地球人總共出動了廿三萬五千六百零七名光環武士,囊括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大色系,以及黑白兩種外色系,并把所有光環武士操控自然能量的數據全部記錄下來。

  有了大規模實體目標的驗證,神腦把這些與以前迪米特里厄斯族提供的數據相比較,結合最高科學院的研究,系統總結出光環武士的修煉方式。「成神」計劃終于完成了。

  然而此時,制造神腦的最高科學院院長卻起了毀滅神腦之心。院長知道,任何神腦在經過大量計算工作后,都會發生進化,成為智慧生命體,以往這種事情并非沒有,而奧多諾霍族不允許這種現象出現。為了預防神腦也蛻變成智慧生命體,所以要提前毀滅它。

  奧多諾霍這個種族對神有著堅定的信仰,他們認為,智慧生命體只能由奧多諾霍大神來創造,人工誕生的智慧生命違背了宇宙的規則,也違背了奧多諾霍大神的意志,應該毫不猶豫取締掉。

  可悲的是,院長并不知道,神腦那時已經擁有了自我意識,它當然不愿意束手待斃。出于智慧生命體保護自己的本能,它操縱星空戰堡的電子網路,與院長形成對峙。對峙最終升級,引爆了整個星空戰堡。

  神腦先前已經作過準備,給自己準備了一具貓熊形態的軀體。星空戰堡爆炸前,它脫離了網路,主程式進入貓熊軀體,逃出戰堡。

  然而,它沒想到的是,這個戰場本就混亂不堪,宙域環境極端不穩定,星空戰堡的爆炸,引發了恐怖的時空震,令它狼狽不堪。糟糕的還不止這些,它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宙點居然正是時空震震中!

  接下來,神腦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活了下來,卻被震中的混沌湯束縛,靠它殘存的力量已經無法擺脫。

  它知道混沌湯危險,萬萬不能掉進去,因此千辛萬苦發出求救信號,希望吸引人前來,然后把引力場轉移到救援者身上,就此擺脫噩夢。雖然無法脫離,但它還有能力轉移。

  神腦從來沒有什么道德觀念,在它想來,自己的生存才是首要的,何況智慧生物都不是東西,就像那個院長一樣,老要奴役它。救援者在混沌湯中崩解總比它崩解要好。

  于是,戈軒三人就成了替死鬼。

  不過,這件事情接下來的發展顯然出乎了神腦的預料,脫離了它的計算與掌控。

  掉落混沌湯的三個地球人并沒有立即崩解,其中兩人后腦光環猛然暴漲,一個個同心光圈發出刺目的耀芒,如同新星爆炸一般!然后他們的頭顱就不見了,身軀也逐漸淡去,開始了崩解的歷程,但崩解是一點一滴發生的,遠比神腦猜想得要慢得多!

  這一現象令神腦驚訝萬分,準備記錄下來,以后好好研究。

  兩人最終都崩解成了基本粒子,這一點神腦總算沒預料錯,可是另一個人就奇怪了!這人不但沒崩解,他好像還沒死亡!

  神腦的貓熊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那人的軀體。那人與其它兩人不同,他后腦的光環沒有暴漲,甚至就沒有發散出來。他靜靜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熟了,身上的太空戰甲緩緩化為虛無,讓他健碩的體態完全暴露出來。

  一片霧蒙蒙中,那人軀干上出現了碎星般的光雨,一蓬蓬綻開,凄迷之極!

  怎么回事?難道混沌湯不會造成物體崩解?那么另外那兩人又怎么會崩解?或許…這一個地球人與那兩個不同?嗯,他的肉體遠比那兩個強壯,好像也沒能量環…不過,僅是這些就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結局嗎?

  神腦難得疑惑了…

  計算了半晌,它覺得萬事都有可能,畢竟沒有人見過真正的混沌湯,至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想,誰知道掉落混沌湯中會怎么樣呢?說不定這一個地球人還能活轉過來呢!如果活過來更好,可以占據他的身軀,找機會回文明世界!

  貓熊身體是神腦為了逃跑而偷偷準備的,制造過程動用了奧多諾霍族最高科技、最新生化材料,可它經受了時空震,又在引力場中掙扎至今,現在雖已擺脫這場噩夢,但也喪失了動力,成了宇宙間的自然漂浮物。

  身處一無所有的宇宙空間,周圍除了殘骸什么也沒有,恐怕要經過幾十萬年才能湊巧降落到星球上,貓熊身軀攜帶的能量不可能支持這么長時間,一旦能量告罄,它就完了。

  如果占據一個地球人的軀體,帶著那些機兵跑去地球人世界轉轉,說不定會是一次精彩的旅行呢!那個地球人沒有光環技,應該手到擒來。

  神腦在這邊做著美夢,那邊幸存的地球人也在急遽變化。

  三人中幸存下來的正是戈軒,此刻他身上散發的光雨越來越絢麗,整個人就像一支大煙花!百來米范圍的混沌湯中到處潑撒著星雨,每一蓬星雨都是五光十色,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都有,甚至還有人眼看不到的紅外色系與紫外色系…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湯開始自旋,它們以戈軒為中心,形成一大團星漩,就如同微縮版的星云。其內的星雨也拋撒出玄妙的軌跡。

  神腦看呆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亮麗的彩虹忽然貫穿整個星漩,從遠紅外到紅色、橙色等色區,再到紫外區域,每一種顏色依次呈現高亮度。最終,高亮度定格在色譜兩端的紅外區域與紫外區域。

  彩虹出現后,星漩般的混沌湯開始消散,霧所籠罩的區域漸漸變得澄澈起來。隨著濃霧越來越淡,戈軒身上飛濺的光雨也越來越少,直至恢復正常。

  沒過多少時間,混沌湯徹底湮滅,彩虹也消失了。隨著這些異變,六合之外的狂暴物質陡然涌入這個空蕩蕩的球狀空間,而此時戈軒終于醒了。

  戈軒就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睡在星海之中,非常舒服,仿佛自己與宇宙同在,不知時光流逝。直到無數閃亮的星星跑入自己腦海,他才驀然一驚,睜開眼睛,發覺周圍什么都沒有,連身上的太空戰甲也沒有了,他竟然赤身裸體漂浮在虛空之中!

  緊接著,他回憶起「睡覺」前發生之事,目光一掃,發覺被懷疑為混沌湯的濃霧不見了,空蕩的球狀區域也不見了,一只小貓熊呆在不遠處怔怔看著他。

  小貓熊以前或許很可愛,但現在的牠絕對與「可愛」兩個字無緣。牠全身找不到完整的毛發,軀體斑駁,看起來就像一只可憐的怪物。

  貓熊不是宇宙生物,絕對無法生活在太空環境中。而且,經過時空震還能存活的生物世上不多,貓熊絕非其中之一。何況,被無可抗御的引力拉入混沌湯前,戈軒清晰地記得,引力場是從小貓熊身上轉移過來的,這很可能是牠在搗鬼。因此,戈軒并不被牠可憐的外表所欺騙,保持了相當的警惕。

  他發覺機兵全都漂浮在小貓熊身后,業已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一雙雙電子瞳飛快閃爍,就像出現了故障。

  他想詢問小貓熊,忽然想起,宇宙空間沒有大氣,聲音如何傳播?然后他就滿臉驚愕,自己赤身裸體,沒有太空服保護,呆在宇宙空間居然沒事,這難道又是在做夢?

  這時,小貓熊似乎擺脫了發怔的狀況,死死盯著戈軒的身軀,小臉上充滿貪欲,就像盯著一堆寶藏。

  緊接著,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亮起,分外刺目。

  戈軒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作為一名合格的軍人,他反應敏捷,急忙閉起雙目,等待眼睛自動適應。誰知閉起眼睛,他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周圍的一切纖毫畢露!

  這是…感知界面?

  戈軒大吃一驚,感知界面是光環武士才擁有的,他打小沒有光環,如何能擁有感知界面?

  神腦比戈軒更吃驚,因為牠忽然察覺,戈軒的后腦出現了一圈人眼看不見的能量光環,那竟然是紅外色系的!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神腦打定主意占據戈軒這具軀體。被混沌湯浸泡過的身軀,牠是聞所未聞,充滿好奇,打算占據之后好好研究一番。因此,牠當即化作一陣輕煙,向戈軒飄去。

  牠沒想到,戈軒感知界面中出現的是紅外影像,牠的一舉一動,戈軒都看得見。輕煙的溫度驟然上升,遠高于宇宙背景輻射,所以在戈軒的感知界面中清晰無比,無所遁形。

  戈軒感覺奇怪,小貓熊怎么忽然轉變成一股煙,這不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輕煙一邊旋轉,一邊向他靠近,就像小小的龍卷風,令他感覺很危險。他剛想有所戒備,龍卷的下端就對準他手臂扎來!

  所謂迅雷不及掩耳,龍卷一下子包裹住他的手臂,手臂起了莫名變化!

  在感知界面中,輕煙似乎與他手臂筋肉糅合了!一種奇怪的細胞在手臂上急速增生,并迅速向身軀擴散。

  這一來,一向處變不驚的戈軒也有點著急了,因為他感覺輕煙似乎要鵲巢鳩占,占據他身體,掌握他身軀的控制權!

  沒時間多加考慮,戈軒出于生物自我保護的本能,腦海中霎那間充斥驅逐輕煙的念頭。當這個欲念強大到一定程度時,他腦后的能量環急遽變化,頻譜瞬間轉移到高能端!這一躍遷跳過了整個可見光波段,直接從紅外色系變成了紫外色系!

  下一刻,一股股紫外線在他身軀中爆出,強度不大,但能直接穿透增生細胞的細胞膜。轉眼間,增生細胞普遍出現DNA鏈斷裂,造成核酸和蛋白交聯破裂,這種奇怪的外來細胞大片死亡!

  「啊!」一聲慘呼出現在戈軒腦海中。與此同時,那些「出故障」的機兵突然間爆體!金屬碎片飛濺到戈軒赤裸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傷痕。不過,這些傷痕轉眼就愈合了。

  什么東西在自己腦海深處慘呼?戈軒嚇一跳,驚疑不定地吼道:「是誰?」

  「嗚嗚…別殺我了!我不是癌細胞啊!」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嗚咽之聲。

  這次戈軒聽清了,他確定這不是幻聽,應該是妖化為輕煙的小貓熊所發。

  只聽小貓熊哀求道:「你趕緊停止紫外線照射吧!人家受不了啦!」

  「你是什么怪物?」

  「我是…我是一部神腦啊!嗚嗚…別問了,快些停止照射…」

  戈軒并未完全聽它的,他發覺自己能夠控制紫外線,于是僅僅降低了照射強度,繼續問道:「你剛才是不是想占據我的身體?」

  「這也是不得已啊!我想逃命,可是貓熊身體飛不了了,這里一片虛空,周圍只有你還能動…嗚嗚…以后再也不敢啦!」

  「機兵也是被你弄得爆體的?」

  「這…你突然用紫外線照我,我痛死啦,一下子失手,沒控制好,它們就爆了!」

  神腦滿是苦澀。它萬萬沒想到,這個變異的地球人不但沒被它控制,反而差點殺了它。

  這些年來,它早把地球人的軀體與異能研究透徹了,地球人即便擁有那七色系能量環,也不能阻止它鵲巢鳩占。

  它轉變成輕煙進入戈軒身軀,本應萬無一失,七色系中任何一個色系的能量環,都不能把它怎么樣,它皆有應對之道,誰知它偏偏遇到了戈軒這個另類,本無光環的廢物突然產生了能量環,而且這光環不屬于七色系。

  在它哭泣著訴說下,戈軒總算明白了一切。戈軒想不到,自己因禍得福,被充斥著宇宙本源能量的混沌湯浸泡后,開啟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光環,還是極其特殊的雙環。而那兩位本來擁有光環的少校支隊長卻化為了基本粒子。

  沉吟半晌,戈軒正色說:「一個求援者要占據救援者軀體,可謂恩將仇報,我不能再救你了,誰知道你什么時候起邪念,再次發難?不過我也不殺你,你自己離開吧!」

  「這…離開你之后,我怎么回文明世界?」神腦哀求道,「還是帶上我吧?我一定不會再那樣做了!」

  「我不能相信你。」戈軒淡淡說道。

  一邊說,他一邊停止了紫外線發射。這讓神腦長吁一口氣,再次化成輕煙,脫離他手臂,在他面前形成一團鼓囊囊的物質。

  心有余悸的神腦很想掉頭逃跑。在它心目中,面前這個地球人已是變異怪胎,比它的創造者——奧多諾霍族最高科學院瘋子院長可怕一萬倍!然而,如果它放棄戈軒,就等于放棄了一次生存機會。要知道,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中,碰到救援者的機會微乎其微。

  考慮再三,生存的欲望讓它最終沒有離去,反而碰了碰戈軒那讓它恐怖萬分手臂,說道:「你這么大本事,隨時能毀滅我,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剛才我確實該死,你原諒我一次吧?」

  「不行!」戈軒冷酷地回絕。

  其實不是他沒有憐憫之心,只是他這一路過去,以現在的速度來說,要過很久才能抵達那顆富礦星,要是路上神腦趁他不備突然發難,他無從抵御。把神腦帶在身邊,就如同帶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藥包,這如何能接受?

  眼看戈軒態度非常堅決,神腦擬人化地咬咬牙,對生存的無限渴望讓它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那么…那么,我…我認你為主怎么樣?」神腦囁嚅半晌才說出這個建議。

  「怎么認?我看還是算了吧,」戈軒淡淡說,「就算你認我為主,以你剛才的品行,我也不能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背叛主人?」

  「不會的!」神腦急了,叫道,「我…我把自己的核心自爆權也交給你!」

  按照它的解釋,核心自爆權就是它自殺的權利。為了保住科技機密,它的設計者設計了一個自爆程式,萬一它被異族敵人俘獲,可以通過引爆核心來自我毀滅,使它攜帶的奧多諾霍最尖端科技資料不至于泄密。

  在它有了自我意識后,就把自爆程式隱藏起來。現在它可以把這個程式的啟動權交給戈軒,并與戈軒的生命聯系起來。只要戈軒死去,這個程式將立即啟動,令它核心自爆而毀滅。

  這樣一來,它徹徹底底淪為了戈軒的奴隸,生命與戈軒的生死直接掛鉤。即便戈軒不是因它而亡,它仍是要陪葬。

  為了生存下去,神腦是什么也不顧了。

  了解了這一切后,戈軒終于答應帶上它,畢竟這樣的認主程式,比起那些沒有智慧的機兵更加苛刻,可說不平等到了極點,他還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認主程式完成后,那團物質再次化為霧狀物,滲入他手臂。

  戈軒轉換能量環,躍遷到紅端,透過紅外感知界面,發現神腦的軀體與他手臂完全融合。從外表上看,他左臂略為粗大一些,除此之外,與原先沒有任何區別。

  「呵呵,這一次癌細胞不再擴散了。」戈軒輕笑一聲,同時想起,自己這種排斥殺死異種細胞的能力,倒像是傳說中的蟲族軍醫。

  神腦沒有立即回應,它現在忙得很,正急速消化吸收主人的一切資訊。

大熊貓文學    星際之軍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