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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鏤步香階

  叢林里悶熱悶熱的,同樣的日頭,此刻也變得好像噴火的毒蛇,令人恨不得變成后羿,彎弓搭箭將它射出蒼穹。

  沙沙的腳步聲,水師步兵營的甲兵以隊為單位,十幾個人為一組,分散著,滿是警惕的穿行在叢林里。

  兩名越南土人向導在前面引路,緊跟的幾組兵勇不時用閃亮的砍刀劈開盤根錯節的荊棘開路,因為通往烏溪村的這片叢林,幾乎就沒有小路的痕跡。

  葉昭和錦二奶奶走在隊伍中間,前后左右有十幾名藍衣衛守護。

  汝八九暫時被關了起來,自己是不準備留他活命了,不然就算在沱淡城獲得駐軍的權利,汝八九也會成為一個禍害,他惹不起中國水師,尋個機會治華商的罪可是大有可能,百密總有一疏,自己保不得杜老板等一世,同越南當局章程定的再好,有汝八九這么個苦大仇深的主兒,怕也能壞了一鍋湯。

  當然,這汝八九的腦袋,還要越南人來砍,不然自己擅殺越南官員,可就未免理虧。

  溪水村,應該是那種原始村落吧,綿綿延延幾十里的山脈叢林,可真是寸步難行,大早上出的沱淡城,只怕到溪水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錦二奶奶俏臉通紅,呼吸也極為急促,看來累壞了。窮山惡水的,她偏要來。

  自己也知道,若執意要她留下她定然乖乖聽自己的話,可畢竟事關她哥哥生死,若不帶上她,好像不近人情。

  只是自己也沒想到這一片還真的好似原始森林,根本尋不到什么山路,早知道就如同汝八九一般,駕幾葉小舟走水路去那溪水村的淺灘,亦或將艦隊直接開過來,再放下小艇登陸,只是太也大張旗鼓,但自己若早知道陸路這般難行,卻也顧不得了,就算調動整個艦隊也不來遭這個罪。

  而原始叢林,可謂越南土人的大殺器,老美都沒能討到好,更不要說火器并不十分發達的現在了,火槍兵在叢林里遇到神射手,多半就會吃虧。

  這也是自己一再叮囑裴天慶要水師步兵各隊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原因。

  “主子,喝水?”一名親衛將綠色軍用水壺遞過來,雖說奇怪主子沒怎么冒汗,可走在這蛇蟻泛濫的叢林中,可實在心疼主子。

  葉昭擺擺手,轉頭問錦二奶奶:“二夫人,渴不渴?”

  現在的錦二奶奶何止渴?簡直快累死了,腳疼得厲害,可她卻勉力前行,本來惡人心里就看輕自己,雖然平時東跑西顛總喜歡帶上自己,可看他那時時冒出的壞笑就知道,只怕是拿自己當玩具看待,若自己不要強不努力,可不更被他瞧不起了?

  錦二奶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在乎惡少對自己的看法,擱以前,她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呢。

  那個惡少,看似大咧咧的,可那雙眼睛好像洞悉世情,就好像沒有任何事能瞞過他,也沒有任何人能被他尊重,能被他看在眼里,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是什么天外來客,高高在上,俯瞰蒼生。

  你,至于這么驕傲嗎?

  輕輕搖頭,錦二奶奶緊緊抿著紅唇,全身已經香汗淋漓。

  葉昭自不知道錦二奶奶心中所思,若知道,只怕會心生內疚。其實葉昭也反思過,好像自己有些不像話,很多時候,錦二奶奶在自己眼里都代表著古代貴夫人這個群體,而錦二奶奶則是這個群體里很好玩的一個美嬌娃,能同以前只能在紅樓夢里感受到的王熙鳳這類風情萬種的美嬌娃近距離接觸,還能欺負她,命令她,確實挺好玩挺刺激的。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時候,日頭漸漸垂落西山,微風吹來,送來一絲涼爽。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土人突然大聲道:“前面就是溪水村!”他語調雖生硬,卻是發音很標準的中國話。

  果然,前面叢林漸漸稀疏,再遠處,則是一簇簇的雜草、清澈的小溪,

  最前面幾隊兵勇立時分散,有爬樹拿出千里鏡觀望的,有占領戰略點警戒的,行動迅速,幾乎眨眼間就各就各位。

  葉昭向前走了幾步,用千里鏡望去,可不是,前方有炊煙升起,眼看就是一個村落,只是這個村落大多為樹屋,茅草屋傍樹而成,有木梯上下,布局極為精巧。

  村子里,有三三兩兩的人影走動,好似還有狗吠聲。

  葉昭招了招手,裴天慶馬上就跑過來,那身水師步兵營的草綠色軍官制服掩不住他肌肉虬結的健碩,極為彪悍。

  “天慶,你怎么看?”葉昭舉著千里鏡觀察著村落,淡淡的問。

  裴天慶斟酌著,緩聲道:“卑職有三點不解,一,此村是匪是民,那汝八九說是民,但不可盡信;二,容公子是生是死,但為了保容公子平安,進村前的戰術可預判他為生;三,容公子若未遇難,為何一直留在此荒蕪漁村?是被人困在此間還是重傷難行?”

  “卑職認為,以三點推論,可將此村視為海匪,用雷霆之勢奇襲,盡量不傷人命,以土人向導喊話安其心,但若遇頑抗,只有格殺,掌控村落局勢再行搜救容公子,如此才為萬全之策。”

  葉昭微微點頭,笑道:“分析的不錯,但天慶你要記住,不僅僅是容公子,等以后,只怕這類行動少不了你的份,華人遇險,咱水師義不容辭,而且第一要務就是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是,卑職一定牢記在心!”裴天慶一抱拳,斬釘截鐵的說。

  葉昭就微微抬手,裴天慶躬身倒退幾步,隨即才轉身快步跑向觀測點,召集哨總、管隊們商議進村的戰術。

  “前面就是了么?”錦二奶奶走上兩步,她香汗淋漓,媚骨酸痛,扶著一棵樹只想坐下歇息。

  葉昭將千里鏡遞給她,笑道:“你自己看。”自不知道錦二奶奶越來越對自己的笑容敏感。

  是錦二奶奶最討厭的那種壞笑,那種好像把自己當傻子似的笑容。可錦二奶奶只是默默接過千里鏡,向村落看過去,卻突然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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