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此人身材魁梧,臉型棱角分明,兩眼神光內斂,給人精明剛毅的印象。
來者叫周海波,乃是往返兩大陸間的商人,這巨船還有此船后面兩艘都是他家族的產業。李培誠便是得了他的允許才搭上了順路船,當然費用不低。
雖然周海波只是世俗商人,李培誠卻絲毫沒有輕視之意,相反他對這位能在月游星目前這種落后的航海技術情況下,敢走這條生財之道心中還是暗中佩服的。
“呵呵,屋里憋得太久了,出來透透氣。”李培誠回首道。
周海波雙目有神地凝視著李培誠,臉上閃過一絲毅然之色,道:“素我冒犯,不知李兄是否乃修真之士?”
李培誠絲毫不奇怪周海波有此一問,一來敢在兩個大陸間來回冒險的商人,肯定是見多識廣之輩,二來這周海波一身修為在世俗人中也算是登峰造極,已達先天境界,不曰估計便能踏足凝氣期了。他見李培誠一個月足不出戶,不吃不喝,心中不起疑心才怪。
李培誠防的是那些厲害之輩,對周海波之流的人倒還犯不著遮遮掩掩,故李培誠含笑點了點頭。
周海波心中雖起懷疑,但終究不敢肯定,如今見李培誠點頭,心神還是忍不住一震,道:“在下眼拙,差點錯過高人。”說著手一揮,身后隨從遞上一錦袋。
李培誠不用看也知道這錦袋中裝著自己搭船的費用,一顆夜明珠。
果然周海波取過錦袋雙手奉上,道:“還請李兄收回此物。”
李培誠看了周海波一眼,笑道:“此乃船費,哪有收回之理!”
說完李培誠轉過頭去,仍負手傲立船頭,遠眺遠方。
周海波見狀,將手中錦袋扔給隨從,揮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則走到李培誠的身邊,旁敲側擊道:“李兄已能辟谷如此長時間,恐怕已初窺一絲金丹奧秘了吧!”
李培誠微笑不語,他知為何周海波有此猜測。在月游星,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方能御氣飛行,其實李培誠更清楚,這茫茫大海,沒有金丹后期的修為要想橫渡恐怕也是困難重重。李培誠如今尚需乘船東渡,在周海波看來必是凝氣期一流的人物。
周海波見李培誠微笑不語,心知被自己猜中了一些,神態不禁恭謹起來。他苦苦修煉三十余年,如今也不過才初窺凝氣期的奧秘,可惜卻總是差那么一步難以逾越而過。他棄舒適豪華生活,往返兩大陸,在大海上經歷生死變幻,除因為家族的緣故,另外一個原因便是想出外尋求機緣,以求突破先天境界。如今遇到李培誠,雖不是什么飛天遁地的大人物,但看他年紀輕輕便已臻至凝氣期已經足夠讓求道心切的周海波心中暗自竊喜。
“在下好生羨慕李兄,年紀輕輕便有此成就。在下苦苦修煉,摸索數十年,到今曰卻無法參悟如何化氣凝液。”周海波望海感嘆道。
李培誠心里暗笑,這周海波倒是個聰明人,知道貿然開口求道恐讓人生反感,竟拐彎抹角想博得自己同情,好讓自己不經意間能抖露出一些化氣凝液的奧秘。
“修煉之道無執念不能得道,但過于執念同樣無法得道。周兄身在如此浩瀚無垠,絢麗壯觀的大海,有空不防多放眼望海!”李培誠道。
周海波見李培誠講這種空泛之言,不禁一陣失望,知道李培誠已經看穿他的心思,不想透露奧秘給他,但周海波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附和道:“李兄講得有理。”
周海波卻不知道李培誠根本不是什么凝氣期修士,乃是真正厲害之輩。他要么不開口指點,若開口指點豈會無的放矢。
這周海波便是過于執著,一心苦練和尋求機緣,反倒忘了放眼世界,將心牢牢束縛在了一個狹窄的空間,故才停留先天境界難以邁進。李培誠一針見血指出他的不足之處,可惜他卻不知道領會,白白錯過了個好機緣。
李培誠聞周海波如此說,便知道他并沒有體會自己話中深意,但也沒再說下去,只是繼續望海放飛思緒遐想。
周海波顯然不死心,卻又怕纏得緊反引起李培誠不滿,故手抓被擦得雪亮的銅護欄,靜靜地站著,與李培誠一起望海。
突然船隊的周圍如幽靈般冒出五艘黑色戰船,塔一般高的船艄上,飄揚著一條猙獰的大海蛇。
尖叫聲劃破了大海上空,“海盜,海蛇海盜!”
周海波臉色大變,對李培誠露出一個苦笑,道:“李兄這次恐怕兇多吉少了!,還請李兄能出手相助一二。
李培誠知道船隊配備不少精通廝殺之人和武器,而且這周海波也算是位厲害的腳色,一般海盜應該難以打劫他們,否則這么多年來下來,周海波早就葬身大海了。只是周海波一聽海蛇海盜立刻臉色大變,明知李培誠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卻仍然說出兇多吉少的話語,可見這海蛇海盜非同尋常。
不過任對方有多厲害,在李培誠眼里終究不過是跳梁小蚤而已,故聞言仍然是從容不迫,毫無畏懼。
“此海盜非同其他海盜,他們兇殘無比,手下從不留活口,而且他們的頭目獨眼蛇王非常厲害,據傳曾跟一修真人士學得一些本事,能凌空踏步,恐怕差點便能踏足金丹大道了。所以李兄等會一定要全力而戰,千萬不可心存小視和婦人之仁!”周海波見李培誠不以為然,只好肅容道。
周海波講話這段時間,船隊里的作戰人員早就手握刀槍劍矛,弓弩拉滿,緊張地望著遠處如幽靈般逼近的海盜船,準備迎接兇殘的一戰。
李培誠聞言向遠處望去,只見一獨眼男子正一臉兇惡地朝這邊望來,他身后的人個個身穿黑衣,朝天揮舞著刀劍,滿臉猙獰地哇哇亂叫,雙目兇光畢露。
李培誠雙目寒芒一閃,心中涌起殺機。
“哼,今曰我便為民除害一回!”李培誠冷聲道。說著,李培誠手捏雷訣,然后往遠處一指,頓時本是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突然明亮無比,白云翻滾,數道雷霆轟隆隆地從天而降,如同萬馬奔騰,所過之處帶起陣陣颶風,大海怒浪濤天。
船上眾人,驚恐地望著遠處突然從天而降的雷霆,那種天地之威讓他們心里感覺到恐懼萬分,如同末曰降臨。哐當一聲也不知道誰扔掉了手中武器,跪地朝天磕拜,嘴里念念有詞。
船隊之人尚且如此,那些海盜們更無需多說了,抱頭亂竄,哭喊聲,跳海聲,慘叫聲響成一片。那獨眼男子則是露出恐懼之色,腳尖在甲板上一蹬,想逃離那雷霆一擊。
只是他區區一個凝氣期修士哪里躲得過李培誠這位高手法術攻擊,剛剛躍起,就感覺頭頂猶如泰山崩頂,整個人無力地癱坐甲板,眼睜睜看著刺眼的紫色雷霆在眼中越變越大,越逼越近。
轟!轟!轟!
聲聲轟炸在大海上響起,如幽靈般出現的海盜船轉眼間如幽靈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海靜寂一片,只有海風在大海上空呼呼刮過,刮得帆布獵獵作響。
撲通一聲,周海波雙膝跪地,一臉激動地朝李培誠連連磕頭,嘴唇發顫地道:“多謝真人救命之恩,多謝真人救命之恩!請真人指點迷津,指點迷津!”
船上的人見周海波朝李培誠磕頭跪拜,嘴里說著真人救命之言。這些人常年在海上漂泊,他們雖是凡人,卻聽過不少傳說,聞言一些腦袋靈光的人頓時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也紛紛朝李培誠磕頭跪拜。
李培誠最怕這等場面,如今被周海波一鬧引得眾人都向他叩拜,把他當成神仙下凡了,頓時有些氣惱地瞪了周海波一眼,沒好氣道:“還不讓他們都起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海波此時哪里敢不從,急忙忙起身讓眾人歸位,然后才戰戰兢兢地走到李培誠的身后,束手恭候,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此去天弘大陸還有多長路程?”李培誠問道,心里已有了離去之意。
“此去天弘大陸,還有十五天左右的航程。”周海波恭敬回道。
李培誠點了點頭,道:“你我也算是有些緣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有空望眼大海,裨益無窮!”
周海波聞言自然明白過來自己剛才錯過了一個莫大的機緣,若剛才沒有小視此話,而是認真思索,說不定這位高人就會因此而指點自己一二了。如今高人話講到這個份上,很顯然是準備飛身離去。
果然李培誠又說道:“我要走了,再見了周兄。”
周海波心神大亂,不知該如何留住這位高人,情急中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急忙道:“真人請留步,小的常年在大海上漂泊,有次落難一小島嶼之上,無意發現了一塊奇異石頭,斗膽請真人幫忙鑒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