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件事?”
楚靈帝問道。()
“陛下,關于北方的戰事,到了今日,朝廷難道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
蕭漠不答反問道。
聽到蕭漠的詢問,楚靈帝微微一愣,尚未來得及回答,旁邊的張謙已經答道:“現在戰事不利,如若讓世人得知,難免人心不穩,難道子柔不這么認為嗎?”
蕭漠卻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陛下,丞相大人,微臣認為現在已不是繼續隱瞞的時候了,先不說已是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事情再也隱瞞不了多久。讓微臣擔心的是,如若戰事繼續這般不利下去,甚至如若出現了某些不好的變故,諸般消息再被迫為世人所知,毫無準備之下,人心反而會愈加慌亂。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將消息公布于世,向世人宣揚草原上諸民族的蠻劣,并以此激起我楚人同仇敵愾之心呢?”
聽到蕭漠的解釋,楚靈帝卻并不像之前那般從善如流,反而微微遲疑了一下后,最終點頭說道:“子柔說的也有理,明日早朝,朕自會以此事與群臣商議。”
聽到楚靈帝的話后,蕭漠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
果然如此。
雖然早已預料到楚靈帝的反應,但此刻蕭漠卻依舊不由失望。
歷朝歷代,在所有的統治者看來,外部的敵人皆只是小事,內部人心的安定才是最為重要的,所以往往每有功績就大肆宣傳,三分說成十分。而對于不利之事,則三緘其口,閉口不談,甚至特意封鎖消息,國內民眾得到消息之時,事情往往已是結束了很長時間,千百年來。更是已形成了習慣。
即使在蕭漠所處的后世,關于本國的很多消息,往往還要通過他國媒體得知,這般習性之根深蒂固。可見一斑。
更何況,如若向世人宣布北方戰事不利之事,從某方面而言也就等于宣布了楚靈帝的無能,以楚靈帝優柔寡斷的性子,自然是沒有這等魄力。
不過,現在戰事已是危急,楚靈帝等人仍然想著要封鎖消息,粉飾太平,未免太過不智了。
想明白了楚靈帝此時的心態,蕭漠也就沒有再勸。而是繼續說道:“至于第二件事,則是北方戰區百萬民眾之事。()戰事一起,民生狼籍。據臣所知,現在自河間府、南州等地以北,道路已是被全部封鎖。北方各州因戰亂而逃向南方的數十萬難民。皆是被困堵在蘭州、朔州、金州等地,長此以往,雖然河間府以南的地方不會知道戰事發生,人心安定,但被堵住了前路的那些難民卻不免人心浮動,還望陛下和丞相大人可以早些拿出個章程來,再這么拖下去。恐生民變。”
聽到蕭漠的話后,楚靈帝和張謙面色又是一沉,很顯然,這些日子只是關注著北方戰事的他們,早已是忽略了難民的事情了。
“子柔以為,關于這些難民。我等該如何處置?”
楚靈帝神色間的疲態更重了,問道。
“臣以為,應向世人公布北方戰事的消息,并將難民引到南州、河間府等地暫住,等戰事平息之后。再行遣返,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蕭漠沉默了片刻后,再次申述了一遍之前他曾說過的想法。
而聽到蕭漠的建議后,楚靈帝也是沉默了片刻,良久后說道:“此事事關重大,也是待朕在明日早朝時與群臣商議一番之后再做決定吧。()子柔你所說的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蕭漠在心中再次暗暗嘆息一聲,徹底熄了說服楚靈帝的心思,繼續說道:“我大楚之軍已百年無戰事,與北方那些馬上之民相比,無論是士氣又或者戰力,暫時皆是不如,唯一占優的,即是器械之力,但無論是強弓,又或者弩車,雖然威力巨大,卻是供不應求,遠遠無法達到對蠻狄產生威脅的地步,但它們又是我們與蠻狄對抗的最大依仗。”
聽到蕭漠的話,楚靈帝和張謙皆是疑惑。
這些他們自然能想到,但軍器司工匠就那么多,對于八賢王的要求,雖然已是極盡全力,日夜趕工,但依然是遠遠達不到要求,雖然著急,卻也沒有任何辦法,蕭漠突然提及與此,又是為何?
卻見蕭漠說話之間,卻是突然向楚靈帝躬身一禮,說道:“所以,還請陛下可暫時將軍器司交予微臣負責,微臣自有方法讓他們制造軍器的速度提升。”
原本按照慣例,考生在殿試中獲取進士功名后,除了頭甲三人是由皇帝當朝宣布冊封官職之外,二甲三甲至少需要三到七天的時間才能獲得吏部的任命,而走馬上任,卻至少已是一個月以后的事情了。()
畢竟,在考取進士之后,還有衣錦還鄉之說。
但蕭漠卻是在楚靈帝冊封后的第二天清晨,就已是早早的趕到了吏部報道。
而在這個時候,蕭漠身上除了“中書省檢正公事”、“崇政殿侍講”兩個官職之外,又多了一個“軍器監”的官職,品級為正六品,倒是比“中書省檢正公事”還要高上一級,不過卻是一個不受任何人重視的官職。
當蕭漠來到吏部之時,吏部尚書郭顯鶴,以及兩位吏部侍郎,卻尚是早朝未歸,吏部之中,只剩下幾名主案和主筆在處理著公務,見到蕭漠如此之早就來吏部報道登記之后,皆是面露驚訝之色。
不過對于蕭漠這個朝廷新貴,這些人的官位雖然皆不下于蕭漠,甚至比蕭漠還要高上一到二級,卻皆是表現的頗為熱切親和,請坐上茶不提,更是紛紛拋下了手中的公事,將蕭漠圍在中間交談了起來。
這些人雖然相對于丞相張謙、樞密使王翰而言且只是小吏,但蕭漠卻也不敢隨意得罪,雖然心中頗有些不耐,但依然保持著平靜且親切的神色,與諸吏部官員融洽的交談著,沒過多久,倒也算是交了許多朋友。()
這些日子因為北方戰事的緣故,早朝的時間皆是極長,直到日上三竿,吏部尚書郭顯鶴終于攜著兩名吏部侍郎,也不知朝中發生了何事,面色破有些陰沉嚴肅。
但待郭顯鶴見到堂內的蕭漠后,卻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親切的客套幾句后,更是親手拉著蕭漠來到他的辦公房間之內。
據蕭漠所知,郭顯鶴和單佐堂一樣,皆是丞相張謙的得意門生,風度儒雅飄逸,神色親切,不由讓人產生好感。
“子柔,據我所知,陛下昨日下朝后又封了你‘軍器監’之職,至此,子柔你已是身兼‘中書省檢正公事’、‘崇政殿侍講’以及‘軍器監’三職,這三職最高已是正六品,最低卻也是正七品,雖然等級不算太高,但卻又皆是重要無比,子柔你初入朝堂,就受陛下如此信任,當真是千古未有。可喜可賀。”
郭顯鶴親手為蕭漠奉上一杯香茗后,笑著說道。
“還望郭大人日后對下官多多指教才是。”
蕭漠站起身來,對郭顯鶴躬身行禮道。
“子柔客氣了,提攜后進,本就是老夫身為吏部尚書的本職之一。”說著,郭顯鶴又將蕭漠按回座位上,繼續問道:“不過,入朝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老夫卻有必要為子柔講解一番。”
“還請大人指教。”
郭顯鶴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子柔身兼‘中書省檢正公事’、‘崇政殿侍講’以及‘軍器監’三職,其中,這‘中書省檢正公事’雖然位低,卻是位列中樞之中,向中書令和中書舍人負責。中書省負責為陛下起草詔敕,而‘中書省檢正公事’一職,則是負責校正圣旨,并將圣旨傳于門下省,負責與門下省之間的聯系,雖說性質與文案無異,但卻可在期間參知政事,增長處政經驗與見識,機會極為難得。事實上,我朝但凡三品以上的實權官員,皆有擔任過類似的官職,陛下冊封子柔你為‘中書省檢正公事’,可見對子柔的期望之深。”
林林總總,先是‘中書省檢正公事’、‘崇政殿侍講’以及‘軍器監’三職的特性職責,再到朝堂上的諸般需要注意的細節,郭顯鶴皆是一一細說于蕭漠聽,雖然前后共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但蕭漠卻絲毫沒有不耐之意,反而是獲益匪淺。
蕭漠知道,也就是自己來吏部報道,會有這般待遇,能讓吏部尚書郭顯鶴親自為自己傳授經驗,如若是其他人前來,不過是交接一下文書罷了,郭顯鶴所教授的這些經驗,卻至少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慢慢積累而得。
文書交接,登記注冊,在吏部領取了官服及諸般證明之后,蕭漠在郭顯鶴的親自相送下,在時間臨近黃昏之時,卻是終于離開了吏部。
先行回到客棧內換上了一身官服,然后蕭漠又向著工部趕去。
畢竟,蕭漠身上的“軍器監”一職屬于工部之內,除了要在吏部登記備案之外,還要去工部報道。
最重要的是,時間緊迫,趕制強弓、弩車之事,皆是需要蕭漠馬上進行。
至于到中書省報道之事,反倒是不急。
然而,當蕭漠趕到工部之后,所遇到的事情,卻是讓他不由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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