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漠回到單縣十日之后,在朱瑞德等人的熬夜辛苦之下,近千份考卷終于全部評判了出來。
相比較其他這個時代的其他文人而言,朱瑞德面容方正,濃眉大眼,神色嚴肅,少了三分文采飛揚的得意與風liu,卻是多了七分儒者的莊嚴與認真。
這也是朱瑞德與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最大的不同,他做事太過認真了,認真到身邊所有人都受不了的程度,再加上他那古板守舊的性格,使他雖然在儒生間聲望頗佳,卻少有人喜歡與他相處。
此刻,朱瑞德的神色卻是比往日更加的嚴肅,因為他即將要和其他四名副主考一起,決定在這一次長子縣的縣試中,頭名解元的歸屬。
在他的面前,正有五份糊了名字的答卷擺放在一起,正是近千名考生中,經過最初的評判,各方面成績最高的五份答卷。而頭名解元的歸屬,就要從這五份答卷中產生。
“各位,這就是這次長子縣縣試成績最好的五份答卷,各位來看看吧,決出個前后,然后我們好把名次給報上去。”
朱瑞德先是細細瀏覽了一番手中的五份答卷,然后抬頭對著在他面前的四位老者說道。
期間,朱瑞德的目光,在中間的那份皆是以小楷書寫的答卷上駐留的時間稍稍長了一些,
本來,在楚朝舉辦科舉之初,曾規定過考生必須要用特定字體書寫的,但后來,隨著讀書人的地位愈加高漲,很多有聲望的文人皆是認為此舉太過壓抑讀書人的成長與個性,讓讀書人用自己不習慣的字體答卷,也難以發揮讀書人真正的成績。再加上每個人的字跡各異,即使字體相同,有心人依然能很容易就分辨出字跡的主人,這條規定實際上并無用處,所以最終這條規定還是被廢除了。
而隨著許多高官大員,乃至于皇家貴族皆喜“顏體”,為了討好考官,應試之時考生也多以顏體作答。而此刻,在其他四份皆是以“顏體”書寫的答卷襯托下,這份以小楷書寫的答卷確實很顯眼。
而朱瑞德面前的這四名老者,正是這次長子縣縣試的四名副主考官。
聽到朱瑞德的話后,四名老者皆是點頭應是,來到朱瑞德面前,拿起這五份考卷細細的檢查了起來。
良久之后,一名面白無須的老者拿出那份以小楷作答的考卷,說道:“我覺得這份答卷最佳,事實上,經義一科單論背誦默寫,所有考生的成績相差不大,但他的成績至少也能排到前十位,姑且不論,而論策這一項他卻是寫的最好,還有這篇律賦文章,也是文采飛揚,看似四平八穩,卻又不失才氣,從各方面的成績上看,這份答卷理應排名第一。”
另一名老者接口道:“汝言兄所言甚是,我也認為這份答卷理應排名第一,但我與汝言兄看法不同的是,這份答卷除了各方面成績皆能排名前列之外,這份答卷中還有一些新奇觀點,讓人眼前一亮,但與那些只會夸夸其談的讀書人不同,這些觀點雖然看似有些新奇,但細品后卻又讓人不由信服,由此可見這名讀書人并不是那種只知道死讀書的人,比如這里,論國安這方面,他那文興與國定,教化四方的說法就很好。”
又一名老者笑著說道:“我與兩位的觀點相同,也同意這份答卷排名第一,只是我看中的是這個讀書人的穩重,先不論他答卷中所展示的學業扎實,但看他能定下心來刻苦練習小楷,而不像大部分讀書人那般用顏體取悅考官,就很值得贊賞。”
四名考官中,年紀最小的那名考官聽到三人的話后,眉頭卻是不由的微微一皺。
本來,他心中的縣試第一名是另一份答卷,但看到其他三名副考官皆是贊同這份以小楷書寫的答卷后,心中卻不由猶豫了起來。
最終,想到自己在這里資歷最低,也不想得罪其他三名副考官,于是也緩緩點頭道:“三位兄長所言甚是,我也認為這份答卷理應獲得第一。”
聽到四名副考官的回答,朱瑞德緩緩的點了點頭。
眼前的五份答卷,皆是從近千份答卷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可以說選哪一份排名第一都可以,其中朱瑞德又最看好其中兩份,而這份以小楷所寫的答卷,正是其中之一。
本來朱瑞德還有些猶豫,但聽到四名副考官的意見后,卻也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以這份考卷作為這次長子縣縣試頭名了。現在我們啟名抄錄,把縣試的名次都報上去吧。”
待朱瑞德和四名考官把這些考卷的名次排好后,朱瑞德緩緩撕掉那份排名第一的考卷上的糊名,只見上面寫著“丁九號、單縣、蕭漠”的字樣。
那名面白無須的副主考看到這一幕之后,似乎長出了一口氣,與另外兩名副主考對視一眼后,翻了翻手中書冊,然后抬頭笑著說道:“恩,蕭漠…找到了,單縣蕭漠,親族保人蕭念祖、朋鄰保人郭平,年齡竟然只有十四歲。哈哈,瑞德兄,在你當主考的情況下,這還是第一次有年齡如此之小的讀書人獲得頭名解元吧?”
朱瑞德聽到蕭漠的資料后,也是不由一愣,但接著卻滿臉嚴肅的說道:“我做主考,并不是以年紀定成績,只要他真的有學識,別說只有十四歲,就算是只有四歲,該當解元就是解元。沒有這份學識,就算是六十四歲我依然會讓他落榜。汝言兄今后切莫再說這些,否則容易引人誤會。”
聽到朱瑞德的話后,那名面白無須的老者臉色微變,他不過是因為心情不錯,想與朱瑞德開些玩笑,卻沒想到會引起朱瑞德如此回應,神色不由訕訕。心中暗罵道:“這個朱瑞德,老夫不過跟他開個玩笑,就如此較真,好像老夫要害他一樣,這個頑固不化的老家伙,以后還是少相處為妙。”
所以說,朱瑞德在儒生間的聲望,以及他身邊少友的情況,并不是偶然的。
而就在長子縣朱瑞德等人排完了縣試名次之時,蕭漠卻沒有關心自己這次縣試的成績,而是在單縣的家中悠然的練習著五禽戲。
經過了十天的學習,現在蕭漠已經不用跟著鄧尚全練習了。
與此同時,根據和嵩山書院的約定,他也開始展開了自己的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