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構已經被蕭漠送走,留下了一套價值不菲的文房四寶,一本已經印刷成冊的仙道求索,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裹,打開一看,內中竟是二十貫錢財。
很顯然,吳構已經把蕭漠當成了投資對象了。
在這個時代,一些有眼光的商賈,對那些尚未成氣候但頗具潛力的讀書人進行資助,本是常事,而事后當那些讀書人入朝為官后,這些商賈們往往也能得到數十倍的回到,說白了就是一種買賣投資而已。
想通這點,蕭漠也就心安理得的把這些錢財收下了,從某方面來講,讓自己與吳構之間的關系聯系的更加緊密一些,也是蕭漠的目的之一。
但蕭漠現在并沒有因為突得的錢財或者與吳構的關系加深而有任何高興的樣子,在送走吳構后,就愣愣的回到屋中,坐到書桌前,皺眉思考片刻,然后突然站起身來,執筆行書。
看到蕭漠的樣子,蕭慎言和王霽睿不由一愣。
這些年來,對于蕭漠的習慣,蕭慎言和王霽睿已經非常了解,每當蕭漠心情無法平靜,又或者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時候,就會以練習書法為手段平心靜氣,而在這個時候,蕭漠的思維也會比平常敏銳的多。
當蕭漠整整寫滿了三張宣紙后,終于停筆,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頭來,眼中帶著慎重之色,向蕭慎言問道:“四爺爺,我們在單縣獲得戶籍,走的是誰的路子?”
蕭慎言不知蕭漠為何會問這些,但還是答道:“走的是單縣主簿郭平的路子,而這次你之所以能在單縣參加科舉,也是有他擔保,怎么了?”
蕭漠又問道:“那四爺爺你知道這個郭平的出身嗎?”
蕭慎言點頭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他以前在嵩山書院讀書,后來在十年前獲得了舉子功名,這些年來一直在單縣擔任主簿。”
聽到蕭慎言的回答,蕭漠喃喃道:“果然…”
看到蕭漠的樣子,蕭慎言愈發覺得事情不簡單,問道:“漠兒,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那本書里,最后一篇序言。”
蕭漠苦笑著指著桌子上的仙道求索,說道。
蕭慎言疑惑的拿起桌上的書冊,待看到最后一篇文章的落名時,也是身體一震,呆滯的向著蕭漠看去。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顯然,蕭慎言也不認為身份尊貴如牛語賢,竟會單純為一篇鬼怪仙俠故事寫序,經過了蕭家之劫,他早已經成了陰謀論的信奉者。
“還能怎么回事?”蕭漠搖了搖頭,說道:“我在牛語賢心中,我已經成了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會被牛語賢看上?你連個功名都沒有,更沒有絲毫名氣,牛語賢怎么可能看上你?”蕭慎言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轉頭間,蕭慎言又看到了手中的仙道求索,嘆息道:“我說過,你不該寫這篇故事的。”
蕭漠搖了搖頭,說道:“這和這篇故事沒關系,在通過那郭平在單縣落戶之后,我們的行蹤就已經被牛語賢知道了,這些年來牛語賢的人不斷被張謙排擠到朝廷核心之外,雖然這樣一來張謙掌握了朝堂,但牛語賢的門人卻也因此遍布各地官府,消息靈通,我們的蹤跡可以瞞過張謙,卻瞞不過牛語賢。不過…這也許是一件好事,通過這篇故事,我們在牛語賢眼中,從一枚可有可無只能為張謙找點麻煩的棋子,變成了一枚可以大加利用的棋子了。”
蕭慎言問道:“什么意思?”
蕭漠緩緩地說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們去拜訪一下那個郭平,或許就知道了。”
~~~~~~~~~~~~~~~~~~~~~~~~~~~~~~~~~~~~~~~
半個時辰之后,蕭慎言和蕭漠來到了郭平住宅之外。
叩門之后,一名仆人打開院門,見到蕭慎言和蕭漠后,不由笑道:“兩位果然來了,我家主人已經等待兩位多時了,請進。”
聽到這名仆人的話,蕭慎言滿臉驚訝,反倒是蕭漠一臉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說著,這名仆人也不待蕭漠和蕭慎言回答,就領著兩人向著內宅而去。
路上,蕭漠問道:“等著我們的,還有你家主人嗎?”
“還有兩位客人,從嵩山書院而來。”
仆人客氣的回答道。
聽到這仆人的回答,蕭慎言和蕭漠兩人皆是沉默了。
進入客堂,果然見三名中年文士坐在內中閑談著,似乎早已等待多時。
其中,那名身穿八品官員服飾,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人,應該就是單縣主簿郭平了。
另外兩名中年文人,一人身材修長,面容俊逸,雙眼有神,讓人不由產生親切之意,另一人卻身材低矮,皮膚黝黑,如果不是身穿儒裝,形象與農漢無異。
這兩人雖然皆是身穿平民服飾,但看郭平的神色,卻是對兩人極為恭敬。
見到蕭慎言和蕭漠進入客堂之中,那面容俊逸的儒生哈哈大笑,對郭平和另一人說道:“怎樣?我就說他們一定會主動來找我們的,你們還不信。”
面容黝黑的書生則淡淡的說道:“如果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來這里,那么也就不足以相托重任了。”
至于郭平,在這兩名儒生談話間,卻是絲毫不敢插嘴,只是恭敬地笑著。
卻見那面容俊逸的儒生仿佛是這里的主人一般,親切的讓蕭漠和蕭慎言入座,又招呼著下人給兩人上茶,最后才自我介紹道:“想必兩位已經猜到了,我來自嵩山書院。自我介紹下,在下姓田,名茂林,字煥休。現在是嵩山書院的教書院士。”
說著,田茂林又指著那名皮膚黝黑的儒生說道:“這位是我的摯友,也是嵩山書院的院士,名叫楊璐全,字孝南。”
聽到田茂林的自我介紹,蕭慎言神色不由呆滯了起來。
田茂林、楊璐全,是嵩山書院的八名高級院士之一,十五年前,皆以不足二十之齡獲得了進士功名,之后卻令人驚訝的雙雙推掉朝廷給他們安排的官職,回到嵩山書院擔任院士,名氣極大。
蕭慎言雖然吃驚,但蕭漠依舊平靜,只是緊緊盯著田茂林,緩緩問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