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五郎三十歲左右年紀,畢業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他的若干學長一樣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家伙.
隔著大約十千米左右的距離,他看著自稱高橋良春的張旭云一行不急不慢的超前開進,低頭問身邊的副官:“左村,你怎么看高橋少佐?”
左村抬頭看向他并不出聲,顯然并沒明白他問這番話的意思。
“難道你從他的眼神中沒看到熊熊燃燒的野心之火嗎?我敢肯定,這一定是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松本自說自話。
“閣下,他們追蹤的真是一三四師團的逃兵嗎?”
“很有可能,不然高橋不會是那樣的表現。你難道聽不出來嗎?他們其實并不想和我們一起行動。”
張旭云不想和松本部一起行動嗎?這話要是給張旭云聽到,他心中一定會竊笑不已。因為他豈止想和松本部一起行動,而且還打上了對方身上那套軍服的主意呢。至于他為什么下令隊伍保持較慢的行軍速度,那是因為木好仁需要時間在前方設置陷阱。
保險起見,在下了火車后,張旭云便將獨立支隊一分為二,自己帶領部分光明正大的走大道,木好仁則帶領另一部分專走小路。張旭云在發現松本部之后,從對方的行軍路線上判斷出其應該來自長春城方向,便動了劫持對方軍服的主意。
日軍重兵防守下的長春城絕不是好進的,對此張旭云有著清醒的認識。所以他原先的計劃便是先想辦法弄到今天長春城的通行口令,然后再想辦法進城。這個時候松本部的出現,就好像知道他想打瞌睡送上枕頭一樣,他豈有不笑納之理?
木好仁部本來一直遠遠的墜在他們的身后,接到他的通知后,他們便抄近路摸向約定的一個叫做柑木嶺的地方,準備在那里設伏,配合張旭云部打松本部一個措手不及。
“張長官讓我告訴你,他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屆時你們在柑木嶺設伏,配合他們打松本鬼子一個伏擊,”負責傳令的是甘小二。將近六千米的距離,小家伙跑出一身大汗,出現在木好仁面前時已經是氣喘吁吁。
“知道了,小鬼,看你氣喘吁吁的你就別回去了,跟著我們一起去打埋伏。”
“張長官也是這么交代的,對了,他還讓我找你要槍。”
甘小二還是太小了,因為擔心他攜帶槍支反而有危險也影響跑動速度,所以張旭云暫時收繳了他那支馬槍。
“沒問題,到地頭就給你。不過,我們接下來是急行軍,你跟得上嗎?”
“木大哥,你看不起人,再怎么著我都比他們要跑得快吧?”甘小二說著朝一邊規規矩矩列隊候著的鬼子逃兵努努嘴。
“哈哈!”木好仁大笑起來。
因為接二連三的勝利,木好仁的心情相當的不錯,所以在開始行動之前還有心情逗甘小二一下。然而僅僅半個小時過去,他的好心情便不翼而飛,臉上的表情也好像別人欠了他幾千塊錢沒還似的變得十分難看。
甘小二一語成讖急行軍僅僅半個小時,他一個小孩子家家還能勉強跟上木好仁的步伐呢,那些鬼子逃兵卻十之都跑不動了。剛開始的時候,木好仁還有心情訓斥兩句,漸漸的,眼看著許多鬼子逃兵都臉色發白好像隨時都會癱倒在地上似的,他再也沒了好脾氣。
“混蛋,這才跑了多少一點路?你們連小孩子都比不上嗎?”在一個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鬼子逃兵面前,他先是狠狠呵斥道,隨即抬腳就踹。
在他身邊,藤田派來給他當副手的井村先是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勸他息怒,然后以更加嚴厲的口氣訓斥那個鬼子逃兵。最后,幫那個鬼子逃兵從地上站起來,他對木好仁道:“閣下,并不是我們故意懈怠,實在是跑不動了。要不,讓大家休息一刻鐘可好?”
木好仁面沉似水,他看了看井村又看了看那些或氣喘吁吁或癱瘓在地的鬼子逃兵,連連搖頭道:“井村,你應該知道戰機稍縱即逝的道理。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趕到設伏點,那么張將軍還有藤田他們就可能反被敵人擊敗,那樣的話,我們之前所取得的勝利所建立的功勛都將煙消云散。不僅如此,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沒有張將軍和藤田他們那支主力的存在,我們能活著回去黑龍江嗎?這樣吧,井村,你告訴所有人,還能跑的就站到我身后去,不能跑的,就隨便他們吧。”
“閣下,您的意思要放棄他們嗎?!”井村聽得大驚。
“不是我要放棄他們,而是他們自己先放棄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不,閣下您聽我說,我這就去說服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堅持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鬼子逃兵無論誰人,他們都清楚自己已經沒有了回去的可能,因為那等待他們的肯定是生不如死的對待。所以當井村向他們傳話,在得知自己如果不能跟上部隊就有可能被丟棄在這里的時候,所有人都急了。
“井村君,我還跑得動!”
“井村君,請不要丟下我,拜托了!”
…于是,令甘小二感到目瞪口呆的是,最后所有的鬼子逃兵包括那些之前躺在地上做死豬樣的居然都站到了木好仁的身后。
對此,木好仁倒是不感到意外。所以他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陰沉似水,完全沒有波動。
待所有鬼子逃兵都走到了他身后,他轉身目無表情的掃視眾鬼子逃兵一眼,道:“現在又能跑了?一幫垃圾,我看你們就是屬牛的,不用鞭子在后面抽就不出力。告訴你們,別說區區四十千米不到的距離,比這更遠的,兩百千米的距離我們都曾急行軍過。而所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八個小時。井村,你告訴他們,為了保證這次行動的保密性,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掉隊我都會直接槍斃。當然,有懲罰就有獎勵,如果誰能第一個趕到柑木嶺,我手上的這只手表在回到黑龍江后就是他的!現在,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