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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流

第九章暗流  學兵軍各位大佬正在緊張策劃一次大規模的演習,上海,有關學兵軍的另外一場較量正在不廣為人知的另一個世界里展開。

  9月3日,夜九點鐘左右,上海,新世紀夜總會三樓的一個包廂里,一個戴著頂禮帽,西裝革履。年紀約莫在三十歲左右的精干漢子和一個同樣西裝革履,差不多年紀的粗壯漢子隔著一張茶幾相對而坐。精干漢子右手把玩著一張紙牌,兩眼有些陰沉的看著對面的粗壯漢子,眼神里不時閃過一絲冷芒。

  粗壯漢子面無表情的說著話:“…一次性派出一個中隊規模的轟炸機,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如何保證轟炸目標的精準?葉桑,您想必清楚,歐陽云身邊有狼牙特戰旅。他的警衛團里面,更有專門的防空部隊,采用撒網式的轟炸,并不一定就能奏效。歐陽云為人謹慎,一次不成功的話,便再也不會給我等第二次機會…”

  所謂的葉桑右手把紙牌玩得更快了,低聲說道:“武彥,你只管出動轟炸機就行。目標的識別由我們負責,屆時我可以提供一套電訊儀器——”說到這里他忽然打住,然后忽然朝武彥做個手勢,緊跟著豹子一樣從沙發上一蹦而起,旋風一般撲向房門。他人朝墻邊一掩,左手飛快的將房門拉開一線。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葉桑閃身出去,站到走廊上,看見一道背影正轉欲轉過墻角,右手一甩,紙牌飛出,幾乎貼著那人的脖子劃過。幾乎同時,武彥直人也沖了出來,掏出手槍就追了上去。

  兩個人很快就追入一樓的舞池。

  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在上海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當他們荷槍實彈,氣勢凌人的開始在舞池里面尋找可疑分子,那些舞客們雖然面色多少顯出緊張,但是并沒有刻意停下來配合兩人的搜查。

  忽然,緊閉的大門被拉開了,一道人影閃了出去。

  葉桑立刻大叫:“站住!”右手扣動扳機,連續兩槍追射過去。武彥顯然是一個日本人,他口中低喝一聲:“八格!”同樣開槍射擊。

  上海的黑暗世界里龍蛇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而只要是稍微有點道行的,便知道,新世紀乃是日本“梅”機關的一個據點。而如果道行更深一點,他們還能認出,那個所謂的葉桑,在上海道上的全名叫葉辛成。葉辛成并不為日本人做事,他的大老板,乃是力行社的戴某人。而那個武彥,全名叫武彥直人,乃是“梅”機關里頗有勢力的一個資深特工。

  在上海灘,只要是在道上混的,都曉得力行社和日本特務機關乃是生死不相兩立的死對頭,雙方平時沒少展開血腥較量,所以,當葉辛成和武彥直人這一次居然聯手對付另外一方人馬的時候,不少人臉上的神情可就變得相當精彩了。

  兩個人追出門口,上了大街,大街上,卻已經不見了目標。武彥和葉辛成的臉色便變得相當的難看了。后者本來就對日本人沒有好感,此時渺了他一眼說道:“武彥,你的手下也太不中用了,早知道就該放在我們的地盤上談這件事。”

  武彥心中不忿,想道:你嘴上說得漂亮,真要去你們的黑暗據點談這事,恐怕也是無所緊要的所在吧。哼哼,上海灘現在可是我們日本人的地盤,如果你們不是躲在那些西洋人的租界里茍且偷生,以我們的實力,多少據點都給你們端了。面上,他低頭鞠了一躬,道:“讓葉桑見笑了,是我管教不力,這種事情,下次不會發生了。”

  葉辛成心中冷哼,暗說:還有下次?這一次的事情,已經是大老板黑起心腸在做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即使漢口的那位真有這樣的心思,他也不敢付諸實施,大老板這一次,其實也是在賭博而已。

  事情還沒有談完,兩個人往回走去,轉身便看見七八個人低著頭站在那里,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樣。

  看見這這些人,葉辛成只是斜睨了武彥一眼,嘲諷的冷哼一聲。武彥卻是臉上暴怒,一路走過去,右手不停,每人賞了一記大耳刮子!嘴里罵道:“八格,一群飯桶!”

  本來以為在自己的老窩談事,這事又事關重大,這才沒在門外安排人警衛,誰知道還是被不知名的勢力滲透進來,這讓武彥顏面大失,如此暴怒倒也是有情可原。

  兩個人回到包廂繼續談事,半個小時以后終于搞掂。然后,已經換了一襲長袍的葉辛成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新世紀,叫了輛黃包車開始返回法國租界的住所。

  黃包車夫是個精瘦的漢子,一路飛奔,在經過一條沒有路燈的巷子時,他忽然停住,然后轉身就把黃包車一掀,緊接著便撲向躍出黃包車的葉辛成。

  葉辛成似乎早就有了防備,躍出黃包車時居然半分不亂,四肢一沾地便揉身而起,和那車夫戰在一起,嘴里喝道:“狐瞳的?”

  這里算是個路燈光線照耀有限的死角,黑漆漆的讓他看不清黃包車夫的臉面。黃包車夫根本沒有搭訕的意思,兩個人拳來腳往飛快的換招,分分鐘之內,雙方都揍中對方好幾下。混戰中,黃包車夫忽然一腳踢中葉辛成下陰,后者疼得臉上虛汗直冒,本能的怒喝一聲,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站起來以后,順勢掏出了手槍便射。

  “呯”的一聲槍響過后,黃包車夫往地上一倒,右手一甩,一把飛刀扎中了葉辛成持槍的左手,后者握不住槍,轉身就跑,跑了兩步,轉頭,右手一甩,一張紙牌呼嘯著射向緊追過來的黃包車夫。

  黃包車夫的身手,卻比葉辛成想象中厲害得多,高速奔跑中身子不規則的一扭,便讓過了那張紙牌,然后嘶啞著嗓門喝道:“葉辛成,遇到我狐十三,你還心存僥幸嗎?”

  也不知道這“狐十三”究竟是何方神圣,本來氣勢凌人的葉辛成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就好像被抽了筋一樣的萎頓下來,竟然站住不跑了。有點不敢相信的,他問:“剛才是你?”

  狐十三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盯著他的眼睛,微弱的光線里,自己的眼睛就好像野獸的眼睛一樣閃著綠光。這讓本來還心存僥幸的葉辛成想起上海灘的某個傳說,登時完全變得頹然了。狐十三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冷冷的道:“自己開口吧,不要逼我動刑!”忽然,他大罵一聲:“M的!”上前一步,一手掐住了葉辛成的下巴。

  葉辛成被捏開的嘴里流出一道黑血,他的眼睛里卻是嘲諷的笑容,喃喃道:“原來你們并沒有偷聽到什么,我還以為你們狐瞳無所不能呢…”說著,整個人忽然像被抽去了力氣一樣,雙腿再也支撐不起身體的力量,變成了一只麻袋一樣吊在了狐十三的手上。

  狐十三手一松,葉辛成便“噗通”一聲墜落到地上。“失算!”狐十三低語一聲,面包車也不要了,將身上的外衣一脫,飛速離去。

  僅僅兩個以后,遠在廣東的木劍蝶便收到了這么一份語焉不詳的電報:兩方聯手,有大買賣。落款是宇。其時已是凌晨一點,木劍蝶不敢耽誤,立刻懷揣這份電報趕往司令部向歐陽云匯報。歐陽云這幾天忙著軍演的事情,此時還沒有休息呢。

  狐瞳外務部的電報,按照落款分為好幾個級別,其中,以“宇”字級最為危急。而正因為“兩方聯手,有大買賣”這句話讓人聯想浮多,使得這份電報的危險程度又濃厚了幾分。木劍蝶猜測,所謂的兩方應該是力行社還有日本特務機關,至于大買賣,肯定是針對學兵軍的大行動。他最擔心的是,這次大行動,乃是針對學兵軍軍演的,那樣的話,一旦被成功實施,這危害可就太大了。

  歐陽云其時正在和李鐵書、黃海福、郭達三個人談著什么,木劍蝶被潘媚人引入以后,看見黃、郭二人,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說明來意。

  此郭達正是那個中央系派來福建的郭上校,當然,現在的中央系檔案中,這個郭達已經為國光榮捐軀了。黃、郭兩人都是有眼力的,便趕緊向歐陽云告辭,說明天再來。

  歐陽云從木劍蝶的臉色上,也察覺到了什么,點頭同意,讓潘媚人送他們出去。

  黃郭二人離開以后,木劍蝶先朝李鐵書點點頭,然后將那份電報掏出來遞給歐陽云,說道:“總司令,我擔心這次大買賣和軍演有關,所以不敢有絲毫的耽誤。最近,力行社的人在福建跳得很兇,我最擔心的是,他們會和日本人聯手,在軍演期間搞出什么事來。”

  狐瞳外務部和內務部經常交換一些情報,兩個負責人也經常互通有無,所以木劍蝶也很清楚發生在六十一師還有七十八師軍營里的事情。

  歐陽云看完那份電報,隨手遞給李鐵書,問道:“沒有更詳細一點的情報嗎?”

  木劍蝶搖了搖頭說:“上海的組織,在上一次清洗行動中折損得厲害,后來又被日本人處處壓制,如果不是用盤尼西林買通了法國總領事,我們早就被趕出來了。之所以能獲知這份情報,還虧上海那邊新出了個厲害人物。總司令,副司令,我很懷疑,我們的隊伍里有內奸,這個人的品級還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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