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道人凝聚的煞氣亦是一絕,但是他上次跟陳七斗法,無法攻破陳七的護身法術,只道所有的賊禿,都是這般,能夠克制自己的獨門煞氣,又見應鷹淡定自若,只是在一片佛光中,演練無窮法印,看起來比陳七還要勢大,不敢托大,忙把自己珍藏的一件法器放出,卻是他上次用來逃命的東西。
死神道人能夠從一介散修走到這一步,亦有過許多奇遇,縱然不及陳七,卻也算是有些運數的人。這件法器名為七七真水葫蘆,是他師門道統傳承之寶。
天地間有七大真火:太陽真火,太陰真火,星辰真火,乾焰真火,地極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亦復有七大真水:玄冥真水,天一真水,無形真水,一元重水,萬化雷水,血河真水,宙光真水。
死神道人所繼承的道統,便是祭煉七種真水之道。
只是七大真火和真火不同,七大真火又能衍生十三寶焰,但是真水務虛至精至純,稍有污染,功效便大大減低,并無真火能互相融合之能。所以死神道人所修道法不夠精純,把七種真水摻和一處修煉,反而遠遠不及七大真水單獨修煉。
但饒是如此,死神道人師傳的這一口七七真水葫蘆,仍舊為一件極為不凡之寶,經過他師門也不知幾代人的祭煉,已經有了四十余重禁制,不光是能駕馭飛遁,尚有許多其他的妙用。
當死神道人把七七真水葫蘆取出,應鷹的眼神就是一緊,身外佛光中九個結成的金光大手印,一起飛出,發出浩瀚佛力,轟向了死神道人。
死神道人一聲低喝,七七真水葫蘆飛起,噴出一股五顏六色,彩虹一般的真水,猶如天紳倒卷,把自家先保護了個風雨不透。應鷹轟下的大小諸天印法,擊在這一股真水之上,雖然打的水花飛濺,但是死神道人加緊催動七七真水葫蘆,不拘這一股真水被打碎多少,打穿多少層數,都能瞬即補完,倒是學了陳七的龜仙大陣,先把防御做個十足。
應鷹臉色微微一沉,心頭卻有些曬笑。
大小諸天印法正是佛門第一主殺伐之術,兼且妙用無窮,既然有人來給他當靶子,應少自是歡喜的緊。當下應鷹也不顧及自身,只把大小諸天印法的妙用盡情發揮出來,無數金光大手印,滿空飛舞,演化無窮殺伐之術,當真是打的驚天動地,把個死神道人打的暗暗叫苦。
他亦不曾想到,應鷹的大小諸天印法剛猛如斯,但是這位死神道人也真個忍得,竟然就那么固守七七真水葫蘆,任憑應鷹狂攻亂轟,足足斗了三四個時辰,為這一次斗法發揮最為漫長的一場斗法。雖然開始應鷹變化多端的手段,還能讓人看的熱血沸騰,但是打了這么久,死神道人就是不肯出手還擊,應鷹用了無窮手段,幾次險些要把七七真水葫蘆打爆,但是死神道人竟然硬是支撐了下來,亦讓應鷹有些無可奈何。
看看兩人的法力都拼的見底,天子才著妖帥厲赤海傳令,讓此戰做和局論數。只是經過了這一場斗法,天子有些困倦了,立刻宣布斗法大會延期到明日,天子起駕回宮,這邊大戟寺和三大真人的一方,也都各自散去。
論起來,大戟寺這邊,兩勝兩平一敗,算是占了上風,可是三大真人那一方,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回到了圣壽萬金寺中,伏虎尊者臉上仍有些隱憂,把門下弟子都聚集來,集思廣益,下面兩場個如何爭斗。
陳七把穩輸的一場,扳成了跑平局,自覺已經超出“師父”的預期,也不大關心下面兩場如何。反正他這個真人之位,是沒誰能來拿走,其余兩場都輸了又干他的鳥事兒?
伏虎尊者雖然也瞧見陳七有些萎蔫,但卻也不在意,只道陳七是大戰后有些疲倦,輕輕就放過了他。眾師徒商議了好一陣子,最后還是從陳七和踏雪真人一戰中得了啟發,伏虎尊者決定,不惜耗費功力,并且集合手下眾徒,包括許鯉,應鷹等人的法力,給明日要參加斗法大會的兩人,凝聚十幾枚符錢出來。
陳七因為久戰疲勞,得以免去了此一苦役,陳七對第二日的斗法也不感興趣,所以干脆跟伏虎尊者請辭,說第二日要在天龍寺修養,伏虎尊者也都允諾了。
陳七收拾了情緒,離開了圣壽萬金寺,他如今不用別的手段,亦算的煉氣士中的佼佼者,這小賊頭步步生蓮的小神通使開,雖然限于修為,只能凌空數丈,跟尋常凝煞級數的大妖,駕風的高下差不許多,但是速度可要快的多了,身法也極大方美雅,比起駕風來好看不知多少倍。
煉氣士到了凝煞級數,就能駕風而行,比奔馬略快少許,但若是有了特殊的遁法,也能一日數千里。陳七雖然開了佛門第四識,跟凝煞的煉氣士差不多,但是他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正是特殊遁法的一種。憑了這手步步生蓮神足通,陳七甚至比許多初入煉罡境界的煉氣士,一日夜遁的還要遠些。
帝都城的百姓,也算是開過眼界,見過市面的,但是這般一個俊秀的少年僧人,步步踏蓮,在半空中緩步而行,也確是一種極美觀養眼的風景。
陳七在圣壽萬金寺已經換過了僧衣,此時一身月白僧衣,大袖飄飄,果然灑脫有出塵之慨。
這小賊頭一路收了不少敬仰的目光,他當初在天馬山做山賊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那時候他倒是想過,自家當大寨主之后,下山劫道的時候,那些肥羊們無辜又恐慌,無比害怕的眼神攢聚在身上。
此時境況,好過陳七當初最好的夢兒百倍,這小賊頭心中卻并不全是歡喜,而是百味陳雜,道心中的那座山脈,綿延巍峨,從最高峰上發源的那個火池,忽然轟然震動,傾斜下來一道火線,漸漸形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在道心中的綿延群山,又自劈開一道長有數萬里的河道。
這條大河從火池中噴薄而出時,還是精赤火海,但是到了半途,經了山脈中的靈氣滋潤,就變得陰陽交濟,再到萬里之外,已經澎湃洶涌,宛如真正的長河大川,洶涌波濤,直撲無盡虛空。
陳七因為心境變化,道心感悟又深一層,雖然還未突破道心心境,但是道心中陰陽變換,讓他隱隱又觸碰到了大道的某一種契機。
“也罷,做山賊也好,做神僧也好,都不過是一個身份,一副皮囊,我總還是我,沒得本心常駐,心思不定,也難成道果。既然我已經踏上了這條路,就要一刻不停的走下去,不拘是路上的風景也好,最終的歸途也罷,都是難得經驗,會讓我這一生平添絢爛多彩,使之豐富起來。”
陳七心中忽然一空,大踏步上了伏龍山,踏入了天龍寺之后,陳七便即閉關不出。
智通因為也要參與斗法大會,雖然不能上場,可總要去壯聲勢,故而并未回來。那些智通帶來的僧人,都是其余各處寺廟調集而來,對陳七這個小方丈,恭謹之心有之,愛戴之心卻未必,陳七不來麻煩他們,這些僧人也樂得偷閑。
轉眼到了半夜時分,陳七正在靜坐,運轉禪機,雖然他不奢望能在短短時日內,再開了一門真識,踏入更高境界。但是總想著能把自家所習的五門小神通,再度提高些境界。他現在已經開了佛門第四識鼻識,能夠把所有參悟的小神通都修煉到三十六重頂峰。實際上,大多數的煉就罡氣之輩,雖然道行夠高了,但是所學的法術,也差不多就在二三十重的層次。到了這個境界,法力想要再提升一步,已經是要下極大苦功方能的事兒了。
往往到了這一步的境界,許多大門派就會讓門下弟子,挑選一兩門主修的法術,配合本身道訣,不再允許他們貪多蕪雜,免得學的法術太多,精力不濟,許多法術都修煉的不夠精深,對敵時反而沒有什么威力。
若是讓陳七挑揀,陳七在這五種小神通中,最愛的還是步步生蓮神足通,只要步步生蓮神足通修煉到了極致,縱然他只修成了縮地,踏蓮兩境界,還未涉及到最高層次的彼岸:一步之內,盡是佛土;一步之外,便是天涯。但在對敵的時候,仍舊有鬼神莫測之機。
他對上踏雪真人最后的一招突襲,便是仗著步步生蓮神足通,欺近了踏雪真人的身邊。那一刻,乃是陳七超水平發揮,但若是他總能如此出敵不意,憑了現在的這些手段,也能稱雄一時。陳七相信,沒有哪個煉就罡氣的大煉氣士,能夠禁受的住,自己黑棒的全力一擊。但他想要發出這一擊,就必然要有出手的機會。這種近身戰法,沒有神妙莫測的身法和遁法配合,不過是被人壓著亂轟罷了。
就在陳七沉浸在種種推演戰法的思路中,忽然他背后一涼,有一股冰冷森寒的殺氣,驀然出現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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