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少年頭碰頭的湊在一起,討論了許久,一個名震天下的綽號,便終告出爐。
陳七對這個結果,雖然并無所謂,也無什么期待,但是心底還是忍不住嘀咕:“青城三獸,這個綽號怎么都像是死跑龍套的貨色。我用了這個綽號,不會就淪落成路人甲乙丙丁罷?”
倒是許鯉頗為興奮,搖搖擺擺的說道:“莫要看這個綽號,看似通俗,其實卻朗朗上口。尤其是等我們以后闖出了名頭,這個綽號還能進化為青城三老,其實非常有潛力。尤其是青城派乃是三派六道之一,諾大名頭,完全可以扯來做虎皮…”
應鷹亦按著額頭,做足了無語的姿態。陳七不怎么插嘴這樁“大事兒”主要就是他跟許鯉在爭論。應鷹其實更中意揚州三俠,揚州三龍,揚州三怪這樣有地域屬性的綽號,奈何許鯉志存高遠,總想著將來橫行天下,不能拘泥與一處地方。
許鯉的口才比應鷹要強些,故而他推行的這個青城三獸,最終擊敗了應鷹的幾個提議,成了他們三個的正式綽號。陳七見三人洗浴之后,又討論這件事兒浪費了許多時間,看天色已經時辰不早,便提議道:“我們出來已經一整日,還是先會福陽府,找個地方大吃一頓,在尋一個好客棧睡覺。明日早起,我們先去萬府碰碰運氣罷。”
陳七已經從許鯉和應鷹嘴里,打聽出來萬府的許多事情。萬旗萬大公子,確實不知從哪里知道了天河老祖的道書出世的消息。他出身的黃山派,雖然吹噓自家乃是仙道門派之外的第一大派,是否名副其實先不說,但是門中只有武藝傳承,沒有一點道法可教,卻是在在真切不過。
萬旗和他的幾個結義兄弟,什么揚州八英,對如何求仙問道十分癡迷。故而這一次,他仗了家中財力雄渾,不但請了十名仙道中人,還請了許多江湖豪客,正準備不日就去兗州尋寶。
陳七想要報仇,自然要接近這位萬旗萬大公子。所以便跟許鯉和應鷹說,要去萬府碰一下運氣。許鯉和應鷹原來不知有多羨慕,能夠被萬家招攬的那些奇才異能之士,聽得陳七這個建議,都是十分欣喜,無人反對。
現在陳七又把這件事兒提起,兩人頓時也覺得肚內饑餓了,一起說道:“七少,這次恐怕還得你、破費會鈔,我們兄弟都是窮光蛋來的。要是能夠進萬府,成了他府上的門客,我們十倍請你吃回就是。”
陳七允諾一聲,亦不提自家曾打劫了幾個“豪客”,身上頗有金銀的事兒。許鯉和應鷹雖然看起來滿不在乎,但是自尊心卻頗強,并不是任意“施舍”的對象。所以他亦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兩人的底線,呵呵笑道:“這頓自是該我,但是小弟初來貴寶地,不知哪里的東西好吃,哪里的客棧睡的安穩,還是得兩位哥哥帶路,不然我可就不知走去哪里,若是找到一家黑店,可就要當冤大頭了。”
許鯉和應鷹高呼一聲,拔腳就跑,一起怪叫道:“若是說福陽府哪里東西最好吃,哪里的客棧最舒服,我們兄弟都了解猶如掌上觀紋,七少跟我們來就是了。”
陳七本來也不過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罷了,只是常年在賊窩里,養成了小心翼翼,見人便轉心思的毛病。此時跟許鯉,應鷹相得,被他們的快活和輕松感染,亦恢復了幾分少年人的活潑,也同時怪叫一聲,追逐著這兩個新認識的朋友,直奔福陽府。
三人的腳程都快,尤其是許鯉和應鷹,因為修煉了鐵骨功,力氣增加三四成有余,足力強健,雖然不懂輕功,卻也奔走的甚快。
陳七一路上還不忘記把一些武學上的疑難指點,他在天馬山大寨多年,總也見過許多武功高手,加之也曾向二寨主陸浩之學過一些雜學,此時就都賣弄出來。許鯉和應鷹果然沒有讓陳七失望,只是從城外趕回福陽府城這一段路途,兩人就把如何使勁運力,施展輕功的法門學了個七七八八,邊奔跑,邊揮拳踢腿,也漸漸有些章法起來。
回到了福陽府城中,許鯉便說道:“咱們福陽府,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雄城,城墻內有四十八條寬闊街道,按九宮格式,最熱鬧的地方便在福陽府城的最中心,那便九條街道,全是買賣人家,不是百年老店,你都不好意思在城中開設。人家嫌棄你沒有長年累歲積累的口碑,都不會愿意前去。”
應鷹在一旁亦說道:“就說這吃食的地方,福陽府內便亦八家老店為最好。我們今兒就先去萬花樓,這座酒樓乃是本城第一高樓,有三十八層之高,據說那里的菜肴,都是鮮花烹飪,從最頂層到樓底,通體都被鮮花的香氣縈繞,遠近數里皆聞。更兼此樓地理優越,坐在樓上,往窗外望去,可以把福陽府的大半座城池都盡收眼底,風光無限美好。我跟許少曾經在半夜里鉆進去看過,從上面往下看,卻有心曠神怡之意,十分舒爽。”
聽得許鯉和應鷹這般介紹,陳七亦有些意動,暗忖道:“我也還未有去過,這般豪奢的酒樓。便去這里吃他一頓,瞧瞧鮮花烹飪,乃是個什么滋味。”
有許鯉和應鷹兩個福陽府的地頭蛇帶路,三人又都是快手快腳,不過一會兒,三人就都到了福陽府的城中,在許鯉和應鷹的帶領下,到了萬花樓之前。
陳七之前從未見過這般高樓,他在樓下仰頭望去,心中暗忖道:“若是有人戴了帽子,只怕這么一望,還沒等看到樓頂,帽子就要掉下來也。這座萬花樓比我的金剛塔還要高…”
這小賊頭一到萬花樓下,登時便有一股奇香撲鼻而來,這些香氣幾乎都凝聚成了形態,繚繞這座酒樓,宛如云霞霧靄,把一座萬花樓襯托的猶如天宮仙闕,悠然有出塵之意。就算不進去吃喝,只是瞧這一眼,便讓人有醺醺然,滿足之概。
陳七忍不住叫道:“果然是好地方,沒虧了我來一次。”
陳七這句話才落,就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噗嗤笑了出聲,陳七扭頭望去,卻是一個白衣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肩膀上聽著一頭溫順可愛的小獸。
許鯉和應鷹聽得有人笑話他們新結識的“好兄弟”一起怒目而視,但是陳七瞧得這個少女,卻驀然心中一動,忙拉住了兩人,低聲說道:“莫要管她,我們自去吃食。”
陳七并不認得這個少女,但是他卻認得這個少女肩頭的那頭小獸,正是貂雪也豢養了一頭的香狩。這頭小獸并不理會眼前的三人,柔柔軟軟的大鼻頭,不住的聳動,顯然十分享受。
那個白衣少女瞧了一眼他們三人,俏臉上露出戲謔的笑意,對肩膀上的小獸說道:“你莫要一副鄉下人的樣子,聞到些香味,就這么不淡定起來。你可是上古靈獸,怎么可以這般沒品?”
許鯉和應鷹聞言更怒,陳七卻不打算理會這個少女了,一拉兩個好友的衣袖,大步走入了萬花樓之中。那個白衣少女也料不到陳七居然有如此修養,一時也覺得沒趣兒,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道:“都是些沒趣兒的家伙,就算當年調侃,也都不敢有反應。”
萬花樓每天的客人甚多,但是樓中的伙計卻都勤快,從來都讓客人有賓至如歸之意。陳七拉了許鯉和應鷹踏入萬花樓立刻就有伙計來迎,陳七也不客氣,開口便問道:“不知你這里最高一層,還有座位否?”
那個伙計一笑說道:“今兒巧了,樓上一層因為太高,還沒有一個客人上去。三位愿意上樓,可隨我來。”
那個白衣少女遲了一步,走入萬花樓,聽得陳七他們要上最高一層,也哼了一聲說道:“我今日要請幾個好姐妹,亦要最高一層。我也不單獨點菜了,便給我準備一桌萬花宴就好。”
奉迎陳七他們的那個伙計,見別人都忙,便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這位姑娘也隨我來。回頭姑娘的客人來了,我也都引到頂層便是。”
陳七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不知該如何點菜,才不會丟臉。聽得后面的那個白衣少女點什么萬花宴,便也接了一句道:“我請兩個哥哥吃飯,亦要一桌萬花宴。”
那個白衣少女以為陳七是在挑逗她,不由的怒道:“你們才幾個人,就想要一桌萬花宴?這一桌萬花宴,總要三千兩銀子,你們拿的出來么?”
陳七聽得,也不吭聲,隨手一拋,便從手心飛出一個包裹,三千余兩的白銀,便是數百斤沉重,落在地上,便是撲通一聲。陳七淡淡說道:“那我便先會鈔好了,伙計快些去準備。”說完他也不理會那個白衣少女,昂然自行登樓。
許鯉和應鷹瞧了一眼地上那個摔的銀錠子都跌落出來的包裹,再瞧一眼那個臉色很差的白衣少女,都一起搖頭,故作模樣的長嘆道:“原來三千兩銀子有這么大一堆,也不知同樣要吃萬花宴的那個人,身上什么地方能藏下如此大的包裹。”
這兩個小子眼神在那白衣少女身上溜來溜去,忽然變得賊眉鼠眼起來,都往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凸起的地方亂看,眼神里都是赤裸裸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