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會,龍七說:“沒什么好解釋的。如果你想殺我,盡管動手就是。”
乒,一顆子彈幾乎是擦著龍七的臉頰掠過,激起的氣浪刮的他肌膚一陣灼痛。李衛東一字一頓的說:“龍七,我可以不記你的仇,也同樣不領你的情。剛才我對付羅軍的時候你沒有趁機對我下手,我用這一槍還給你,算是扯平,互不相欠!”
龍七笑了笑,說:“什么意思,放我走,不怕我回過頭來殺你?”
李衛東隨手一晃將USP收回戒指空間,說:“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消失。”
龍七看了李衛東一眼,不再多言,背著他的狙擊步回身走了。出了艙門卻又折回來,似乎猶豫了一下,說:“李兄,我從沒把任何人當成朋友,也包括你,但是你是個難得的對手,也是最讓我感興趣的人之一,能有機會跟你較量是我的榮幸。剛才我不是不想殺你,只是我更希望能跟你堂堂正正的較量一局,下次見面,我不會因為你今天放過我而手下留情。”
李衛東淡淡的說:“彼此彼此。”
龍七點點頭,拍拍肩上的狙擊步,說:“近身肉搏,我不如你,若說玩這個,你不如我。還有,這次確實是將軍派我來的,他想對付的人不光是你,還有羅軍。鄒家滅門案的真相還沒揭開,現在羅軍死了,鄒長龍也出了事,在所有人看來陸家必然有脫不了的嫌疑。李兄,凡事不能兩全其美,不如明哲保身,祝你好運。”
鄒家滅門案本是羅軍在暗中下的手,但是李衛東卻拿不到直接的證據,尤其羅軍還有鄒長龍本人都已死無對證,陸家勢必成了眾矢之的。慕雨虹適才在電話里說,最多兩個小時,香港遍地都是過江龍,這話絕對沒有夸張的成分,以鄒家的勢力如果被逼到窮途末路,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顧一切的展開瘋狂報復,而陸家現在,無疑就是他們報復的第一目標。
龍七的最后一句話,意思非常明確,鄒家跟陸家的一場火并已經勢不可擋,這絕不是僅憑一個人的頭腦或者身手牛叉就能夠阻止得了的,你李衛東也就甭替陸家上下操心,還是先想法子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再說吧。
李衛東看著龍七,心里多少就有點感動。對于這個看上去憨憨厚厚、下手卻果敢老辣的殺戮天使,李衛東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反感,盡管兩人下次見面很可能就是生死相搏,但那與仇恨無關,很多時候職業殺手這四個字也意味著身不由己。至少龍七說出的這一番話,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么真誠,若是比起羅軍那種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來說,反倒是龍七這種對手讓人覺得放心的多,也可靠的多。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惺惺相惜?
上一次在碼頭遭遇到狙擊手的埋伏,李衛東見識了龍七的身手,無論槍法還是經驗,都不是只憑命中加一能夠應付得來的。龍七說的不錯,近身較量,李衛東穩操勝券,但若說到玩槍,兩個李衛東綁在一起也未必是他對手,公平來說,兩人應該算是半斤八兩。
沉默了一下,李衛東說:“龍兄,不管下一次我們誰勝誰敗,謝謝。”
龍七仍舊齜出兩排小白牙,笑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說:“人生難得知己,好的對手也是一樣,我只不過不希望你死在別人手里。對了,這條船上有直升飛機,如果你不會開的話,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你現在是要去救大小姐跟林家三口,還是先回陸家?”
李衛東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如果鄒家真的急著動手,這個時候趕回去也已經來不及了,想了想說:“送我去灣仔碼頭,大小姐跟林家三口在慕雨虹手上,我要趕去見她。龍兄,你放了我,將軍那里怎么交代?”
龍七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說:“小李飛刀也總有射丟的時候,殺手偶爾失手,這很正常。”
李衛東點點頭,撥通了連輕侯的電話。連輕侯素性沉穩,但是此刻聲音中也不禁透出些許緊張,得知大小姐安全無恙總算稍稍松了口氣,告訴李衛東陸家旗下大多數產業都已經緊急停業,除了調集一切能夠調動的關系跟人手,警局那邊也已經通了氣,現在整個香港黑白兩道全都如臨大敵。
今天的陸家雖說叱咤港九的四大金剛已去其三,忠義堂也已經解散,但畢竟是老爺子多年苦心經營的勢力,有句話叫做強龍難壓地頭蛇,無論鄒家在內地怎么呼風喚雨,到了香港這一畝三分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問題是旗鼓相當的兩大家族一旦火并,結果就只能是兩敗俱傷,就算陸家最終打垮了鄒家,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實在無法預料。
事情已經逼到了這一步,容不得半點退縮,李衛東說:“三叔,陸家以前怎么樣我不管,現在既然是我接手,那就重新立個規矩:陸家不會去欺負別人,但也絕不會任人宰割!無論是誰無論是什么理由,敢欺負到陸家的頭上,陸家必定十倍百倍的照單奉還!”
連輕侯大聲說:“就是這話!姑爺請放心,雖說陸家人多事雜,平日里難免磕磕絆絆勾心斗角,可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明白,只要你一句話,大家絕無二心。鄒家勢大,咱陸家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躲不過,那就拼他個你死我活!姑爺,我連老三反正也是個時日無多的人了,沒什么好在乎的,但你不同,你是陸家的主心骨,是老爺子唯一的期望,兩位小姐是陸家跟夏家留在這世上最后的血脈,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們出半點閃失。二小姐我已經把她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至于大小姐,一切就靠姑爺了!”
撂了電話,李衛東眉頭深鎖。連輕侯為人謹慎,冰冰有他照顧自然可以放心,至于夏若蕓還有林雨萌,兩個丫頭雖然落在慕雨虹手上,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但真正讓李衛東擔心的是,慕雨虹這個女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對于慕雨虹,應該說算是個老相識,可是李衛東卻越來越發覺這個女人城府之深簡直就像一團謎,打交道越久就越是摸不透。第一次碰到她是在寧港因為走私獸牙,應該說那一次是純屬意外,對慕雨虹除了有幾分囂張的大姐頭也基本沒有什么別的印象,后來在中海亂舞迪吧,意外的發現這娘們竟然是方林的人,而在地下拳場慕雨虹用閃光彈掩護他逃走,李衛東又發現原來她是岳天雄安插在方家的眼線!
可是直到這一次被羅軍抓住,李衛東又發覺慕雨虹其實跟岳天雄也是逢場作戲,暗地里早就跟羅軍做了一路,而剛才接到的那個電話,顯然又再次推翻了他的判斷。如果說羅軍只是小丑跳梁,那么慕雨虹顯然是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利用羅軍不單挑起幾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更把鄒長龍連同他的老婆孩子一舉鏟除!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來路,她究竟在替誰做事?
一直以來對于自己的智力加二李衛東都十分自信,無論對人還是對事,縝密的思維讓他極少犯錯。打了這么久的交道,客觀來說,慕雨虹不如方震南那般老謀深算,不如岳天雄那般陰狠狡詐,不如鄒長龍的狂傲霸氣,也遠比上陸伯涵的工于心計,甚至比起羅軍那種陰險卑鄙都不如,但就是這么一個看上去像個花瓶似的女人,竟幾次三番的讓李衛東看走了眼,直到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對她一無所知,這讓李衛東一陣莫名的懊惱。
或許從一開始就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很顯然這個女人非但不簡單,甚至比岳天雄、方震南隱藏的還要深!那個銀鈴般悅耳卻是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回響起來:“你以為我是替岳天雄做事?帥哥,看起來你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猜中…最多兩小時,香港遍地都是過江龍,如果你還想保全陸家的話,最好照我說的話做。”
慕雨虹,慕雨虹,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下午六點,飛機停在西九龍,告別龍七,李衛東趕往尖沙咀,再坐船渡過維多利亞港,這里便是灣仔碼頭。入夜時分,港島的各色霓虹分外璀璨,映照在微波蕩漾的海面,仿佛平鋪了漫天的星斗。李衛東坐在長椅上抽了根煙,正在等慕雨虹的電話,忽然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捧著十幾朵玫瑰花,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說:“大哥哥,買朵花吧。”
李衛東擺擺手剛想拒絕,忽然微微一怔,因為這小女孩雖然發音很蹩腳,說的卻是不折不扣的普通話。站起身左右看看,冷清的碼頭沒多少人影,李衛東抽出張鈔票遞過去,一手接過玫瑰花。小女孩高興的說了句謝謝,轉身仍舊蹦蹦跳跳的走了。
玫瑰花大概放的久了,有些打蔫,李衛東拈在手里看了看,包裝紙是一種透明帶心形圖案的,上面印著斜條字體come_on_baby。若無其事的扔了煙頭,李衛東遠遠的跟著小女孩出了碼頭,再走不遠是一間便利店,小女孩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便徑直走了進去。
李衛東正準備跟上去,經過店門前一輛停著的SUV,車窗忽然搖下了一條縫,一個聲音很沉的說:“上車。”
這次李衛東沒有猶豫,身手拉開了后車門。右腳剛踏上去,一個黑乎乎的袋子便套在了頭上,那個低沉的聲音說:“別緊張,帶你去見虹姐。”
李衛東老老實實的坐進了車后座,一邊開啟真實視野。車里一共有三個男的,都沒帶家伙,至少說明慕雨虹暫時還沒有害他的意思。車在附近兜了幾個圈子,然后轉右上了一條不算寬闊的街道,開出十來分鐘,拐進一間地下車庫。停下車坐電梯上到四層,電梯門剛打開,一股淡淡卻很好聞的味道便飄了過來,只聽一個悅耳的聲音嬌笑著說:“小處男,你很準時嘛,是不是等不及了想見我啊?”
扯掉頭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身材妙曼的女人,一頭酒紅色長發,白膩嫵媚的臉蛋兒,火辣撩人的眼神,不用說正是那位一心想給李衛東破處的虹姐了。不得不說這娘們確實是個尤物,身材前凸后翹的,尤其今天穿著的是一件深V領的套裙,領口開的相當低,毫無顧忌的露出胸前的一片瑩白,飽滿的酥胸擠出一道夸張的溝壑,如此誘人的春光,能夠對此免疫的男人絕對屈指可數。
李衛東卻只淡淡的說:“我是等不及,我想知道還有誰跟羅軍一樣不知死活,挑戰我的底線。”
慕雨虹白了他一眼,說:“干嘛,這么大脾氣,難道你想吃了我?我就不明白,你身邊那些女孩有什么好,不過是黃毛丫頭而已,她們會比我解風情么?”
李衛東嗤的一聲冷笑,說:“沒有可比性,像你這種人恐怕很難理解。”
慕雨虹一張俏臉明顯白了一下,咬著嘴唇說:“李衛東,你不必對我冷嘲熱諷,出來混,和氣生財,你就那么肯定一輩子不會求到我慕雨虹的頭上?”
李衛東皺了下眉,說:“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說,大小姐還有林家三口,她們人在哪里?”
身后那三個男的臉色一變,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慕雨虹揮揮手說:“沒你們的事,下去。”趕走了手下,用一種說不出來的復雜眼神看了李衛東一會,點點頭說:“好吧。既然你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那我們之間真的就只剩下交易了。跟我來。”
這里是一條走廊,地上是灑金的地毯,別致而柔和的壁燈,雕花的墻飾,豪華而不失典雅。來到盡頭一個房間,進去后先是一間不大的客廳,左側整整一面落地玻璃,再里面卻像是一間病房,擺了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儀器,靠窗的病床上一個女孩正安靜的睡著,旁邊掛著吊瓶。
這女孩很年輕,一張白皙的臉蛋沒有半點脂粉,卻絲毫不減精致的五官勾勒出的清純柔媚。一縷發絲從額前調皮的垂下來,更顯得熟睡中的她格外恬靜,而小巧的鼻子又微微皺起,帶出幾分俏皮的孩子氣。
李衛東一下子就怔在了那里,這個清秀可人的女孩曾陪他走過青澀懵懂的少年時光,也是她跟他擁有了第一次,把他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赫然正是失蹤了十多天的林雨萌!
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動作,李衛東一把捏住了慕雨虹的手腕,慕雨虹根本不會功夫,哪里禁得住他的力量加二,痛的啊了一聲彎下腰去,眼淚頓時滾了出來。李衛東此刻腦門的青筋都根根蹦起,目露兇光,右手拳頭攥的格格作響,咬牙切齒的說:“我草你個賤人!你對她做了什么,你把她怎樣了?!”
慕雨虹疼的慘變,連聲說:“放手!我…我只不過幫她治好了腿傷,你放開!”
“腿傷?”李衛東又是一愣,松開手狐疑的盯著慕雨虹,說:“你給我說清楚些,敢騙我,你知道后果!”
慕雨虹捧著手腕不住的抽著涼氣,擦了把眼淚恨恨的說:“你瞎了么,不會自己看!我不想讓她一家三口落在羅軍手里,派人假裝綁架了她們,還找了挪威最好的整形醫生來給她做手術,我騙你,我騙你什么了?李衛東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還這樣對我,草,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偶知道戒指的更新實在是蛋疼的很,昨天把俺編輯老大也給氣哭了,唉,罪大惡極。為了彌補偶滴惡行,今天開始爆發,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