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那身廉價的藍色運動服,頭上一頂~破的沒沿兒的斗笠,當這一身扮相的李衛東出現在亂舞地下車庫的時候,泥鰍就忍不住罵了句:“他~媽的,老子不是特意給了你四百塊錢,讓你去弄身像樣點的衣服嗎?難道你當沙包還想兼職要飯啊?”
李衛東只是笑了笑,說:“對不起泥鰍哥,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
“廢話,不缺錢誰他媽腦子進水了,來做這種玩命的勾當!”泥鰍郁悶的打量了他一遍,說:“至少你也把這破草帽摘了吧?戴著這玩意去打拳,也太離譜了吧?”
身后的阿坤因為曾在李衛東手底下吃過虧,對他相當的不爽,所以聽了這話一步跨上前,身手往李衛東頭上掀去。李衛東手腕一翻,閃電般的扣住他手腕,冷冷的說:“對不起,這是我的習慣。”
阿坤這廝生的人高馬大,可惜給單薄的李衛東扣住脈門,半邊身子都酥軟了,腦門漲的紅通通的,就是掙扎不開。泥鰍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操,算了別管他,不嫌丟人就讓他戴著好了。真是的,什么臭毛病!”
李衛東跟著泥鰍去了健身房那邊,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似乎是休息室。泥鰍只是簡單的扔下三個字:“在這等。”然后就出去了。李衛東不禁微微一怔,因為他看到這個健身房里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身材胖大,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另一個個頭不是很高,卻給人一種很敦實的感覺,尤其特別的是他的兩條手臂,看上去跟兩條腿差不多粗細。這個矮個子似乎有點緊張,正低著頭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嘴里還念念有詞,李衛東進來他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
李衛東也沒說話,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閉目養神。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休息室的門忽然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泥鰍而是阿坤,沖三個人揚了揚下巴,說:“下一個,誰上?”
李衛東剛要站起身,那個矮個子蹭的就沖了上去,說:“該我了!”不想那個看上去一直打瞌睡的胖子突然站了起來,也不說話,身手捉住那個矮子的衣領向后一甩。這廝力氣極大,隨隨便便的竟把那個極敦實的家伙給掄了起來,好在矮子反應也夠快的,凌空翻了個跟頭落下,嘩啦啦撞翻了兩張椅子。
就這么一眨眼的工夫,胖子竟兩步就跨到了門口,如果不是李衛東親眼所見,很難相信一個胖的甚至可以用臃腫來形容的家伙,竟然動作如此靈活。那個矮子險些跌了一跤,勃然大怒,握著拳頭就想沖過去PK,阿坤皺著眉說:“搶個JB,怕趕不上送死啊?神經病!”
說完帶著胖子出了休息室,矮個捏了捏拳頭,卻還是沒敢還嘴。大概是肚子里窩著火氣,經過李衛東的時候很不客氣的朝他腿踢了一腳,說:“讓開,好狗不擋路!”
李衛東并沒有還手,因為來這里當沙包的基本上都是被生活逼的沒出路,也夠可憐的了,犯不著跟這種人計較,就很是聽話的讓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忍耐讓這廝當成了軟柿子,用四分之一眼角打量了他一遍,輕蔑的說:“你個要飯的跑這里來干嘛?想錢想瘋了吧,這份錢不是你這種人能賺的!”
李衛東笑了笑,說:“你這兩條胳膊看上去挺特別啊,練的什么功夫?”
矮子傲然伸出一只胳膊,說:“告訴你也無所謂,這是正宗的山東嚴家拳,哥們六歲開始,已經整整練了二十一年。識相的話,記得待會別跟我搶生意。”
李衛東點點頭說:“哦,原來是嚴家拳,呵呵,我還以為是鐵臂阿童木呢。”
“操,你他媽敢取笑老子!”矮子手臂一輪,呼的一下向李衛東后背砸去,李衛東不閃不避,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只聽砰一聲悶響,李衛東紋絲不動,矮子卻蹬蹬連退兩步,臉漲的通紅,眼中露出驚懼之意。
吃了個下馬威,矮子明顯消停了不少,也乖乖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這一次倒是挺快的,大概有十幾分鐘,阿坤又推開門,說:“下個該誰了?”
矮子蹭的站起身剛想說話,看了李衛東一眼,又訕訕了坐了回去,說:“你先吧。”李衛東當然用不著跟他客氣,隨著阿坤走出休息室,穿過健身房,下到地下二層。剛好有兩個保安抬著副擔架匆匆走過,擔架上蒙著白布,只在邊緣垂下一只胖大的手掌,但已經是軟綿綿的,想必人已經斷氣了。
這竟是剛剛的那個胖子!李衛東不禁捏了下拳頭,才只短短十來分鐘的時間,一條人命竟然就此斷送,泥鰍的那句話說的還真是不錯,十分鐘兩千塊,也要有命拿到才行!而為了這區區的兩千塊錢,不知道已經在這里葬送了多少條性命?
泥鰍正站在一個房間外面抽煙,看到李衛東就聳了聳肩,說:“看到了吧?跟你說了這錢不容易賺,要是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李衛東笑笑說:“謝謝泥鰍哥,可以開始了。”
看他心意堅決,泥鰍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進房間。李衛東這才發現這個房間門有些特別,竟是黑黝黝的一扇大鐵門,而且還帶著一把大號的門閂,如果從外面閂死,估計除非是拿個炸藥包,否則就別想出來了。
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鐵門。而房間里的情形讓他又是一怔,本以為這里就算沒有拳臺,至少也應該是用做打斗的場地,誰知道一座二三十平米的房間竟完全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異常魁梧的老外站在那里,纏著繃帶的兩只手交錯捏著指節,發出格格的響聲。
這個老外典型的遺傳了不完全進化特征,又高又壯又丑,肩膀尤其寬大,微微前傾著身子,看上去就跟半獸人的體型差不多。李衛東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泥鰍,說:“就跟他打嗎?”
泥鰍一聲冷笑,說:“你錯了,不是跟他打,而是讓他打你,別忘了你只是個沙包而已。再說就憑你這小身板,呵呵,有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說完咣當關上了鐵門,并鎖上了門閂。
李衛東微微皺了下眉頭,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老外。關于亂舞迪吧的地下拳場,到目前為止還僅僅是猜測,到底打拳的都是些什么人,拳場究竟是如何盈利,這些李衛東還都一概不知,甚至連今天他將面對怎樣的對手也都毫不知情。本來他覺得沙包的概念,應該是那種有錢人的游戲,就是說如果你肯花得起錢,就隨便找個大活人來任你打,一時興起打死了也沒關系,反正來當沙包的基本上都是沒錢沒勢混跡在社會底層的小角色。
但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酷似半獸人的家伙讓他很有些意外,不是因為這個人的身材高大威猛,也不是因為他長的過于返祖,而是因為他光禿禿的眉骨下面那一對眼睛里射出的光芒,那絕對是一雙殺人的眼睛,流露出的陰鶩、殘忍以及嗜血的狂熱,讓李衛東幾乎瞬間就斷定了此人的身份,絕對不是那種為了消遣的有錢人,倒更像是一個好戰的職業拳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職業拳手為什么不去拳臺打拼,跑到一個小小迪吧的地下拳場來做什么?
就在李衛東感到驚訝的同時,那個老外似乎也對眼前的獵物相當的不滿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國人,反正操著并不流利的英語哇啦哇啦的喊了幾句,大意是為了明天的比賽,他需要時刻保持巔峰的狀態,所以絕對不能容忍一個垃圾來當對手。
原來眼前的這個家伙,是明天比賽的正角!李衛東心里猛然一動,這個地下拳場所謂的沙包,并不是用來給有錢人做游戲的,而是用來給這些職業拳手熱身,就好像斗牛之前要在牛身上刺上幾劍,或者斗狗的時候都要先撲只雞,以徹底激發出他們的野性!
是的,如果是生死相搏的拳手,想讓他徹底陷入瘋狂,最簡單最直接的刺激,就只有血腥!而讓他們用來熱身的代價,就是像黃育滔,還有剛才被擔架抬出去的這些可憐的沙包們的性命!為了可憐的兩千塊錢,直接把他們跟這些殺人狂放在一起,李衛東毫不懷疑黃育滔之前幾次僥幸沒死,并非是靠著他的功夫好,只不過他們還沒有進入一個狂化熱血的狀態,僅此而已!因為在這些職業殺人機器的面前,像黃育滔那樣的功夫,恐怕連一招都過不去!
是的,這一刻李衛東也總算是讀懂了剛才泥鰍看他的那個眼神的真正含義,那是憐憫和不屑,那是完全再看一個死人!
這就是一個沙包注定的命運嗎?李衛東情不自禁的捏緊了拳頭,沖著那個哇啦哇啦怪叫的老外伸出了中指,很是干脆的說:“FUCK__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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